姜枫讪笑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许云褚转而又向李雪晴求饶道：“您是小观音，佛门中人不杀生的，您大人有大量，替小人求求情吧！”

　　李雪晴见状神情肃然地说：“当初我把黑狐交给你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说，只是将他囚禁进来，绝对不会伤他，后来你却做了些什么？”

　　许云褚痛不欲生地低下头去，再也没有辩解的勇气。

　　姜枫这才掏出一只瓷瓶，丢给许云褚道：“三日绝命丸的调配方法有很多种，往往只有下药的人才知道如何解毒，这瓶解药可帮你压制毒性，你每三天吃一粒，吃完再来找我！”

　　许云褚赶紧倒出一粒试吃过后，的确感觉体内真气不再如刚才那般躁动，心中激动之余又向姜枫连磕几个响头。

　　“多谢世子赐药，在下日后定当为世子牵马执鞭，永生永世效忠世子！”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回去告诉秦王，以后大家便是盟友了，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没必要背后耍心思，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套！”姜枫淡然说道。

　　随后孙邈邈给许云褚包扎好伤口，又给他取了些医治外伤的良药，才任其离去。

　　之前是秦王设法监视姜枫，现在姜枫也在秦王身边插下一根钉子，算是相对公平了许多。

　　第二天姜枫让赵灵儿打点行囊，准备今日午后便动身前往羌国。

　　秦王得到消息后，亲自赶到姜枫府邸，来为姜枫送行，并顺便为黑狐之事致歉。

　　许云褚自然也在旁跟随，脸上还绑着绷带。

　　姜枫命府中侍女端来茶水点心，又叫来李雪晴作陪，几人坐着边吃边聊。

　　秦王极为亲切地说：“既然世子要回国加冠，那么本王就让云储一并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若在之前，姜枫肯定担心许云褚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现在姜枫便没有这份顾虑，当即爽快答应下来。

　　秦王自然已知道许云褚被姜枫割掉了一只耳朵，却没有为此追究什么，毕竟此事是他们有错在先。

　　许云褚也只说姜枫挟私报复，并未向秦王提及自己中毒一事。

　　此间事了，孙邈邈留在龙城照顾黑狐。

　　李雪晴向一尘大师请命，欲沿路保护姜枫，得到应允后欢喜不已。

　　临行前，姜枫无声看着庭院中的花圃，前几日还在挣扎的几只菊花终于是凋谢干枯，入目之间只剩满地残叶。

　　西风簌簌，赵灵儿紧紧衣领，又踮起脚尖给姜枫理顺绣满金纹的黑面披风。

　　“公子，该走了！”

　　“是啊，转眼间就入冬了，也该离开这龙城了！”

　　姜枫叹息一声，转身走向府门之外，几步便跃入等候多时的马车中。

　　许云褚率领一队百人轻骑，备足钱粮简装随行。

　　一向不太露面的青衣四女，也都骑上高头大马，亦步亦趋跟在姜枫左右。

　　因赵灵儿不会骑马，姜枫便找来一驾马车，结果李雪晴也挤进来，三人一同乘车出发。

　　徐家众人都来送行，且提前置办下一整车贵重礼品，以备姜枫觐见羌王之用。

　　一干人等浩浩荡荡离开龙城，吸引无数百姓目光。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姜枫所乘马车，那华美程度丝毫不输于秦王车撵。

　　再加上许云褚亲自护送，城中百姓不时议论车中所坐乃何许人也。

　　诗月楼中两位客人从二楼向下俯视，见姜枫车驾驶过，顿时聒噪起来。

　　“我怎么看着负责护送的那位头领，像是秦王麾下的虎候呢？”其中一人醉醺醺地说。

　　“什么叫‘像’，分明就是他！”另一人边看便说。

　　“这虎候可是名列龙武榜第三甲，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最开始那人纳闷道。

　　“不清楚，江湖事太多，没人能完全知晓！”另一人回答。

　　“这车中坐的可是秦王？”

　　“胡说八道，秦王的车撵庄重肃穆，我又不是没见过，这车中所坐明显是年轻人！”此人兴致盎然地说。

　　“除秦王以外，这龙城还有值得许云褚护送之人？”那人又问。

　　“你忘记前段时间封锁鬼市的事情了，如今龙城可是住着一位羌国世子呢！”

　　“如此说来，便是羌国世子无疑了！”那人了然道。

　　“说起这羌国世子，也真是个风流人物，府中不但养着侍寝美妾，就连平日里端茶送水的侍女，也是个个貌美如花，娇艳可人！”

　　“何止如此，他跟那徐家大小姐还有一腿呢！”

　　“可不是，我听说他府中最近又来了一位爱吃萝卜的姑娘，虽然穿着朴素，但稍微打扮一下，那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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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引得别桌的客人也挤到窗前观看。

　　街边百姓也有不少人在小声嘀咕着什么，不时有几句污言秽语冒出，却很快被满街声浪淹没。

　　许云褚一勒座下战马，随之抽出战刀断喝一声：

　　“谁再出言不逊，小心脑袋搬家！”

　　众人皆知许云褚威名，顿时鸦雀无声，定定望着姜枫车驾离去。

　　马车之中，李雪晴冷冰冰地盯着姜枫，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样。

　　姜枫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别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李雪晴顿时翻个大大的白眼说：“瞧你在龙城干的好事，说你到底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姜枫闻言一滞，随即大呼冤枉道：“我怎么会干那种事，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李雪晴气呼呼地撅着小嘴说：“有没有干过，你自己清楚，别在这里装什么正人君子！”

　　姜枫自知解释不清，再纠结下去也是无用，只好闭目养神，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李雪晴见状愈发火大，直接一脚揣在姜枫腿上道：“装什么死人，禽兽不如的臭柿子！”

　　坐在一旁的赵灵儿抿嘴笑笑，不忍再听她骂下去，遂好言相劝道：

　　“姑娘真的冤枉公子了，公子绝不是大家说的那样，我可以替公子作证！”

　　李雪晴听到赵灵儿说话，才勉强消去一点怒火，轻轻握住赵灵儿的小手说：

　　“灵儿你是个好姑娘，千万不要被他这种衣冠禽兽给骗了，以后我帮你找个好人家，赶紧嫁了，免得被他这种人欺负！”

　　赵灵儿闻言眼神一黯，遂低下头捏着衣角，怯生生地小声说道：

　　“公子是灵儿的救命恩人，灵儿这辈子只愿跟着公子，谁都不嫁！”

　　李雪晴缓缓松开握住灵儿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马车中重新变得安静下来，三人却是各自有各自的心事，谁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车驾很快驶出龙城，有许云褚在前开路，过城门时也没遇到任何阻碍。

　　由此向前，姜枫须越过江川蜀岭，再经蜀道过境，方可进入青衣羌国。

　　一路上荒凉萧索，几乎不见人烟，唯有阵阵冷风自西北方向不时吹来，似在宣示凛冬将至。

　　百余匹精壮良马时而打个响鼻，四蹄翻飞下惊起团团烟尘。

　　姜枫掀开马车上的布帘，望着窗外浩渺空荡的广袤平川，再回想自己刚入龙城时的寒酸模样，着实不可同日而语。

　　半日行程过去，前方千里江川遥遥在望。

　　许云褚收住马匹，靠近姜枫马车拱手道：“世子殿下，眼看天色将晚，我们是否先找客栈住下，待明日一早再赶路不迟！”

　　姜枫颔首道：“记得江川脚下有家驿馆，我等可去那里歇脚，你先去通报一声！”

　　“喏！”

　　许云褚再次拱手一礼，马鞭一挥便纵马奔出。

　　姜枫一行到达驿馆时，许云褚已提前打点完毕。

　　这驿馆从属于大罗帝国，专门用作往来信使或官吏歇脚之用。

　　许云褚亮出虎候印信，再赏些散碎金钱，便让那驿馆主事乖乖允命。

　　上好的房间打扫完毕，又备足热茶果品和洗澡水，才恭恭敬敬把姜枫请进去。

　　李雪晴和赵灵儿一左一右跟在姜枫身边，看得那驿馆主事偷偷咽了几次口水。

　　许云褚虎目一瞪道：“管好你的招子，再胡乱觑看，信不信本座给你挖出来！”

　　驿馆主事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躬身行礼道：“小的不敢了，请侯爷息怒！”

　　驿馆内客房有限，姜枫等人各自分去一间，许云褚又占了一间，另外上百名轻骑只能在驿馆外安营扎寨。

　　一夜无事！

　　第二天还未起床，姜枫便听窗外北风呼啸。

　　赵灵儿伺候姜枫洗漱过后，李雪晴也啃着萝卜走进姜枫房间。

　　姜枫见状忍不住地说：“你整天吃这么多萝卜，不怕放屁啊？”

　　李雪晴听得俏脸一红，狠狠刮了姜枫一眼道：“要你管！”

　　赵灵儿掩口轻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云褚站在门口通报一声道：“殿下，外面冷风凛冽，又兼天气突然转阴，怕是不详征兆，今日可还赶路？”

　　“无妨！”姜枫淡淡地说，“我这人命硬，从来不管什么祥兆凶兆的，你只管赶路就是！”

　　用过早饭，姜枫命驿馆主事搬来十几坛烈酒，分别用热水煮温后，又让许云褚陪同赵灵儿，给馆外驻扎的一百轻骑送去。

　　“今日风大，世子赏你们几碗酒喝，以便诸位暖暖身子！”

　　赵灵儿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广袤原野，很快被风声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