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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谁动了我的乌托邦本章字数:4450更新时间:2019-10-03 08:37:25

小二引着陈惊蛰一路上了客栈二楼,寻到一间人字房。刚推开房门,陈惊蛰便迫不及待扑倒在床榻上,浑身松软,脸颊紧紧贴着厚褥,眯着眼哼哼呀呀怪叫个不停。

风尘仆仆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其间辛苦也不必多言。白天还好些,路赶的无趣了,便逗逗花鸟鱼虫,赏赏春景。可到了晚上却甚是难捱,若找不到村子镇子落脚,便只能在林子里过夜,阴冷潮湿不说,还要提防着夜里出来活动的野兽,很难睡的踏实。

小二问道:“饭菜是给您送到房间来,还是您下楼去吃?”也不惊讶,大概是见怪不怪了,像陈惊蛰这样风尘仆仆赶路的江湖人,他可见过不少,进了房间饭都顾不得吃不上一口便倒头呼呼大睡的,也大有人在。

陈惊蛰道:“送到房里吧!”上楼前他已点好了饭菜,三个馒头,一斤酱汁牛肉,一碟盐水煮花生,还有半壶小二推荐的‘云里醉’。

小二应道:“好嘞!您先歇着,饭菜稍等片刻就给您送来!”便转身退出了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后,一路小跑下了二楼。

小二离开房间后,陈惊蛰又在床榻上趴了片刻,这才抬头打量起房间来。瞧了片刻,心里颇为满意,自言自语道:“这房间还挺干净的。”说着翻过身子,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等着饭菜送来。

人字号的房间,宽窄约莫着丈许左右,小虽小了些,房内陈设倒还齐全,一张窄床靠在墙边,窗下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烛台,左右是两把木椅,门边立着木架,放着水盆和擦脸用的白布。只身一人,陈惊蛰也没打算在屠狗城里多留,最多也就在客栈住个七八天罢了。一个乡野小子,身不娇,肉不贵,有张床能供他好好睡上一觉就知足了。

过了有两三盏茶的工夫,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客官,您要的酒肉饭菜,给您送来了!”

陈惊蛰应声道:“进来吧!”话音落下,便见小二侧着身子倚开屋门进了房间。双手端着木托盘,上头摆着酒肉饭菜,雪白的馒头还腾腾冒着热气,想是新出锅的。

房门一开,饭菜香气便传进了屋子,尤以酱汁牛肉为最,香气扑鼻,勾的陈惊蛰肚子里的馋虫翻腾个不停,直咽口水,赶忙坐起身子。也就屠狗城这般被朝堂忘了的地方,客栈里还能吃上牛肉,换作其他地方私宰烹食,怕是早被官役封店了。

小二手脚甚是麻利,眨眼工夫就将饭菜摆好在小桌上,堆着笑与陈惊蛰点了点头,道:“您慢用!还有什么需要,下楼吩咐小的一声就是。”陈惊蛰道:“知道了。”店里还有事要忙,小二也不再多耽搁,便即退出房间。

在客栈门口与小二打听那祸害时,陈惊蛰肚子便已经开始叫唤了,又在房中等了一阵子,不说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差不了太多。小二刚关上房门,陈惊蛰忙不迭凑到小桌旁,扯开椅子坐下,一手抓起馒头,一手拿起筷子,捡着牛肉和花生送进嘴里,连连赞道:“不错!不错!好吃!好吃!”瞧着模样,似是饿死鬼投胎一般。

陈惊蛰狼吞虎咽,吃的甚是着急,不慎噎到,拿筷子的手握成拳头捶了几下胸口后,见不甚管用,才想起来还有半壶酒,赶忙抓来酒壶,对准壶嘴儿,仰头倒入口中,饮罢又叹道:“这酒也还不错!”辛辣入喉,陈惊蛰顿时感觉好上许多,嘴里酒香缠着舌尖,身子融融发暖的,不由打了个酒嗝。

小二给推荐的‘云里醉’,味道着实不赖,在屠狗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毕竟这客栈招待的是江湖中往来的落脚客,饭菜味道差了些倒还好说,江湖中人也会太过苛求,顶多一两句牢骚,可这酒若是滋味坏了,那这客栈多半开不长久。

三个馒头不过片刻工夫就被吃了个干净,牛肉和花生米倒还剩下不少,陈惊蛰这时也不着急了,一小口酒,一小块肉,偶尔再捡上几粒花生米,一时吃的津津有味,好不舒坦。过了约有半炷香的工夫,牛肉和花生尽数被陈惊蛰慢慢打扫干净,半壶‘云里醉’也喝的一滴不剩。

酒足饭饱,陈惊蛰吃得心满意足,便招呼小二将房间里的碗筷盘碟收走。小二收拾干净,正欲离开,忽地听陈惊蛰说道:“你……你再给我送几个馒头上来。”小二微微一愣,好心问道:“客官是没吃饱吗?需不需要小的再备些菜?”陈惊蛰忙道:“吃饱了,吃饱了,只是怕夜里再饿了,备着垫垫肚子。”小二“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却是不知这馒头,是陈惊蛰给那祸害要的。

过不片刻,馒头送了上来,酒劲也上来了。陈惊蛰抵不住昏沉困意,便脱了外衫鞋袜,心道:“先眯一觉歇会儿,等醒了再去看那祸害……”双眼一合,缓缓睡去。

时过子时,躺在床榻上的陈惊蛰缓缓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后,轻手轻脚穿起布袜长靴后,又抓起床头挂着的外衫披在身上,蹑着手脚靠近房门,也不打开,只将耳朵贴在门上,屏吸听着屋外声响。

店中客人都已睡了,屋外悄无声息。陈惊蛰嘴角一扬,将桌上放着的四五个馒头揣进怀里,嘿嘿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总得带点儿见面礼不是?”轻轻打开窗子,手一撑小桌,陈惊蛰蜷着身子钻出了房间,扒着窗沿将窗子在屋外关上。

夜风料峭,来时像是呜咽,去时又似是哀鸣。陈惊蛰关好窗子,脚尖在墙上轻轻一点,扒着窗的手随即松开,身子随着夜风荡飞出去,轻飘飘落在一处屋顶上。似是一团柳絮掉在瓦片上一般,听不见半点儿声响。

陈惊蛰伏在屋顶,环顾四周没瞧见人影,心里一喜,喃喃道:“城南杂物堆是吧?”身影陡然一动,人翻下了房檐,转瞬便消失在了夜里。

花了有一炷香左右的工夫,陈惊蛰终于到了城南角。又找了小片刻,这才看见了锁着祸害的铁笼。小心翼翼躲进角落阴影里,借着月光悄悄打量起蜷坐在笼子角落的祸害。笼子里的祸害瞧着身形似是个人,上身赤裸,腰上围着草叶兽皮,低垂着头,一头乱发脏兮兮的打着结遮住了整张脸,瞧不清眉眼口鼻的模样。

陈惊蛰再凑近些,铁笼里的祸害陡然抬起头。两道凶戾的目光便迎面而来,陈惊蛰不禁“咦”了一声。他学得一身绝顶轻功,脚步声极其细微,平时走路的声响比花猫还要轻上许多。

既然被祸害察觉了,陈惊蛰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大步流星走上前去,蹲在铁笼前,细细打量起关在里面的祸害。

笼子里的祸害见陈惊蛰靠近,一对眸子里凶光更盛,喉咙上下攒动,嘴里不停传出低吼声,身上铁链兀自挣的哗哗作响。

陈惊蛰也不知这祸害听不听得懂人言,自顾自道:“少扮出那副凶相,我在山里见多了,你可吓不住我!”笼子里得祸害面露狰狞,眼吐凶光,惹得陈惊蛰不由想起山里那些和自己打过交道的野兽。凶起来也是如他这副模样,龇牙咧嘴,目光凶戾。常人见了或许会怕上一两分被他吓住,可陈惊蛰却感觉有一两分亲切,心里也愈发好奇这祸害的来历。

祸害的容貌和常人无异,两只眼睛一张嘴,鼻子耳朵也都不缺,可身子委实壮硕得骇人。陈惊蛰起身比了比,即便是蜷坐在笼子里,这祸害高矮也与他胸腹平齐,小二说过这祸害比常人能高出四五个头,陈惊蛰还当是夸大之词,此时看来,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惊蛰见这祸害手脚缩着铁链,身上伤痕累累,有新有旧,不少伤口还流着殷殷血迹,不禁皱了皱眉。又见笼里笼外数不清的尖锐石块,大概猜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无名火骤起,骂了声:“他姥姥的!”抬脚将周围碎石扫飞出去。随即掏出怀中揣着的馒头丢进笼子里,对这祸害说道:“瞧你这副惨样儿,估计也没人会给你口吃的,还好我带了些见面礼。”虽说馒头早已凉透了,可总归是聊胜于无。

这祸害似是之前被石块儿打的怕了,陈惊蛰一抬手,那硕大的身子不由向后缩了缩,等馒头落到地上,已躲进了铁笼角落里。陈惊蛰瞧在眼里,纵然知道这祸害伤过人命,心里仍不由一酸,又在怀中掏出个馒头来,当着祸害的面晃了晃,随后递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这祸害虽然不通人性,好在还分得清好坏,似是也觉察了陈惊蛰并无恶意,迟疑了片刻,捧起馒头送到嘴边,学着陈惊蛰的样子咬了一口,嚼了嚼后便将整个馒头都塞进了嘴里。

眨眼工夫,一个馒头就被笼子里的祸害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陈惊蛰便又将手上咬过一口的馒头递进笼子里,祸害硕大的身躯也跟着往前凑了凑,捧手接过馒头一阵狼吞虎咽。又递了两个馒头后,祸害离着铁栏杆已不过尺许左右。

陈惊蛰将最后一个馒头递进笼子,心头一动,便想摸摸笼子里的祸害。也不知是不是看在这几个馒头的份儿上,祸害的身子只轻微颤了颤,却并未躲开,任由陈惊蛰的手抚在头上。

最一个馒头下了肚,笼子里的祸害眼巴巴望着陈惊蛰,脏兮兮的脸上也再瞧不见半点儿狰狞,野兽般的眸子里凶戾也消退许多,不似陈惊蛰一现身时那般充满敌意。

陈惊蛰梳理着祸害脏兮兮的乱发,将祸害脸上的神情瞧了个一清二楚,忽的想起了村里的大黄狗,不禁笑骂道:“娘的,你怎么和村里大黄似的!”那黄狗平日里对他龇牙咧嘴,可只要随便喂点儿什么,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快。不过第二天依旧对他龇牙咧嘴。

陈惊蛰摊摊手道:“没了没了!”祸害似是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盯着陈惊蛰瞧了片刻,又缩回了角落。大概自幼和山里野兽打惯了交道,这祸害身上透着的那股野兽味儿,陈惊蛰格外亲切,轻声叹道:“可惜我没有钥匙,打不开这铁链铁笼,不然一定放你出去……”

既然已见到了祸害的真面目,也算得偿所愿,陈惊蛰正打算离开,忽地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眉头不禁一皱,心里嘀咕道:“看来对这大块头感兴趣的家伙,不止我一个啊……”随即使开轻功,轻身跃上废弃的旧屋屋顶,趴在屋脊后躲了起来。

过了小半盏茶工夫,两道人影出现,一少一长,都是江湖打扮。年少的约有二十出头,眉眼还算清秀。而那年长的宽额窄颊,蓄着短须,似有三十五六。

笼子里的祸害见这二人靠近,似是察觉出他们身上带着敌意,喉咙里立即传出威胁的低吼声。小二曾言这祸害伤过不少人命,陈惊蛰不禁心想:“莫不是来寻仇的?呵!这江湖上还真是仇不隔夜啊!”

如陈惊蛰所猜,这二人确实是为寻仇而来。年轻人名叫岑淮,正是小二提过的那个年轻拳师,而蓄须的汉子是他同门师兄,姓陆,名长柏,诨名立地客,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声。

过不片刻,师兄弟二人便到了铁笼前。

岑淮瞧着祸害,不自觉浑身颤抖起来,左手兀自握成拳头,攥得嘎嘎作响。他本是练拳的好苗子,心气儿也甚高,拳法小成后便辞山历练,想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给师门长长脸面,未料才寥寥几个月的光景,便在祸害手里折毁了右臂,大好的前途也就此毁了。

陆长柏叹了口气,低声道:“小淮,事已至此,你……看开些吧……”心里也不甚好受。

岑淮神色凄惨,扯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心里虽然知道师兄是在好意宽慰,可仍不禁自问:“看开了又如何?难道看开了……就不是废人了吗?”这么一想,不由得悲从中来,一时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身子不再颤个不停,攥紧的拳头也缓缓松开了,兀自站在铁笼前怔怔出起神来。

正在这时,祸害忽地大吼一声,硕大的身子猛然撞在铁笼栏杆上。

岑淮正自出神,无防无备,听见吼声心里狠狠一震,如无声处听惊雷,霎时三魂不见七魄,脚下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陆长柏眼疾手快赶忙将他扶住,关切问道:“小淮,你没事儿吧?”

岑淮额头上冒出冷汗,只顾大口喘着粗气,浑然听不见陆长柏说了什么。祸害的一声大吼,又让他不由想起了当日断臂的情形。也是这般,耳畔只听见一声吼叫,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几不欲生,恨不得咬舌自尽,图个痛快。

一想起断臂之时,岑淮立即如遭雷击,浑身打颤,再看向祸害时,眼里已经被畏惧填满,不自觉向后退着,嘴里不住说道:“别过来,别过来!”惊慌失措,心里已没有报仇的念头,恨不得扭头逃开。

祸害当日一拳毁了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条胳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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