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烈的信息波动……甚至有可能是三类或四类系统！可惜开学之后才能录入数据库……不过学院今年真招到了一个好苗子呢！”
不知过了多久，铁志南的行动力终于恢复，再次对上了老太太沉稳又慈祥的目光，心中忐忑无比。特别是听到她的称赞，胸口一下子就堵满了不知是愧疚还是酸涩的情绪……匆忙道了声谢，便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出门时，有意无意地抬起头，看到对面墙上写着一行耀眼夺目的大字：
系统是第一生产力！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开关，轻松勾回了铁志南心中最恐惧的一部分记忆。
“完蛋！麻烦大了！”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觉醒机会，被我弄没了！真要被抹杀了……”
“还有……扔到回收站？”
匆忙走出大门，隐约看到有几个人挡在路上，为首的那个伸手相拦似要说话，气势却很是嚣张……如同本能一般，铁志南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
“这是谁……怎么打上去这么顺手？算了回头再想……”
铁志南能感觉到，前世今生的记忆全都在脑袋里，并没有丢失，只是现在心太乱、时间太紧，根本没空去整理罢了。
而这一拳打出，心中的焦躁感觉非但没有释放出去，反而更加着急了，仿佛背后一团未知的恐怖之物已经成型，正在追赶过来！
迷迷糊糊循着记忆中的方向狂奔出去，一路跑下来，他竟是始终没敢换气，只把一口浊气强行憋在胸口，一直跑到宿舍，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关上门，这才控制不住，气息一松，眼前便又是一黑！
然后就是坠落，无尽的坠落……
自由落体似乎没有永无止尽，也不知道落地时速度会达到怎样一种夸张的程度……总之，断无幸存之理就是了！但其中也算是有一个好消息——时间足够长，长到足够他恢复清醒……
铁志南终于清醒了过来。
“入学面试成功，唤醒前世记忆……紧接着是系统觉醒……静止的时空，诡异的系统主控程序，大面积的连接错误……被推送了三个奇葩系统！拒绝选择之后……”
“这都什么事啊！”回想一番醒来之后的经历——其实醒来也没多久，最多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但这一两分钟却显得格外漫长，像是一两个世纪。
“最后听到的一句话是‘扔进回收站’……所以，我现在是在被‘扔’的过程吗？”
“这回收站也太深了吧！”铁志南苦笑一声，又安慰自己道：“换个角度来看……如果这个回收站足够足够深，深到永远落不到底……我岂不是不会摔死了？”
这里很奇怪，不需要呼吸，也没有温度，除了坠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感觉，下降途中也没有空气阻力这种东西，所以暂时不用担心自己像流星一般摩擦生热最后燃烧成灰……所以，这里明显不是现实。
但铁志南心中偏偏又有一种玄虚飘渺却异常真实的感觉——如果在这里死掉，自己真的会死！
说实话，这种无知无能的等死状态，绝对是世上最可怕的折磨方式，但铁志南发现自己……居然很淡定、很熟练，一点儿也不怕。
努力回想了一下更早时候的记忆，似乎从一开始，一切就充满了诡异。
“前世只有十八岁之前的记忆， 刚好到高考成绩公布……”
“然后就断片了……也就是说，上辈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穿越过程当然也是空白，只是一穿过来，甚至在娘胎里还没出生时……就有一种诡异的力量锁住了我的脑子！”
“好像从那时候起，我就在等待——等着某一天，这股力量会把我的灵魂给抹杀掉……怪不得这么熟练！”
“不过等了快十八年，一直到现在，‘抹杀’也没有到来……这股力量反而是一直在做着类似‘过滤’的工作——所有和前世相关的信息都被牢牢封锁，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
“直到几分钟前！我以为我醒了，实际上……”铁志南突然很想哭，“……实际上它是在保护我！”
想一想这十几年的生活，一切都很美好……虽然是个孤儿，但这个神奇的世界给了他足够多的善意——没有饥饿、没有疾病、没有欺凌，虽然偶有歧视，但更多人带来的是友善与帮助……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铁志南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不硬，但坚韧到可怕的东西！
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碾成了碎沫！但这疼痛，居然只持续了……一瞬。
就像是戳破了一个肥皂泡儿，只是啵的一声轻响，然后……没有然后，什么都没了——疼痛消失了，速度消失了，重力消失了，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不，是身体……没了！
意识悬浮在一片空旷之中，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只有一些明灭不定的光点零零散散悬浮在四周。
“这是哪里……难道就是回收站？”心中一想，但在这个空间，心声竟直接外放了出去，而且中气十足！
“呃……我干了什么？”
孤寂而空旷的黑暗中，洪亮的声音再次传出去，依然没有回音传回来。但是，这声音却似是惊醒了什么！片刻之后，一股……不，许多股令人战栗的意识开始复苏……
是那些光点！
光点们先是闪动，闪着闪着……竟是一点点的往铁志南这边靠近过来！
不敢动，不敢想……铁志南眼睁睁看着光点们往身边凑，距离最近的一个光点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光点形如风中的烛火，黯淡微弱，看上去随时可能熄灭……但铁志南如临大敌——虽然只是一点烛光，但它带来的压迫感，简直像是一尊顶天立地的蛮荒巨兽！似乎只要一个呼吸，就能把自己碾成碎渣……
“呀！有……有新人来了呀！”
然而片刻之后，这烛火一开口，其形象或者说气势便瞬间崩塌了下去——因为它的声音……实在太软太萌，就像是一个刚学会说话不久的小姑娘！萌萌哒，敲可爱！虽然压迫感丝毫未减，但这声音，几乎可以瞬间消融一切负面情绪。
“欢迎新系统！”
“新系统节哀……”
“声音很响，能量充足……看来站长真的不在！不过连这种状态的系统都被抛弃了？唉……”
……
陆续有其他光点来到附近，它们的声音或浑厚或清冷，打招呼的方式也有些难以理解，但总体来说，似乎都挺友善的！
光点并不多，视野中一共有三十多个，全都在往铁志南身边汇聚着，一个不落……它们的形态、亮度各不相同，速度也有快有慢……其中有两三个尤其慢、弱，看样子甚至都撑不到目的地，让人莫名的有些心酸。
铁志南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或者说破罐子破摔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还管那么多干嘛？哪怕这些光点的友善态度有可能是装出来的，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值得算计的东西……
所以他试着开口——是主动说话，而不是用脑袋想……于是声音比之前洪亮了数倍：
“这里是……回收站？”
“是……是呀！”最早过来的那一点烛光率先给出了回答，声音略有惊讶，又似乎有些低落，“这里就是系统回收站，我们这些被抛弃的系统最后的家……”
“被抛弃的系统？那我……是系统？”铁志南想压住自己的想法，但越是压制，就越是控制不住，无比惊诧的声音自动传播了出去……
“没错，新系统！你已经失败、或者被抛弃了……”另一个螺旋灯管形状的光点凑到了近处，声音颇有些痞气，“喂！你什么系统撒？看上去能量很足！怎么这么好的状态就被扔到这里了……被宿主给坑了撒？还是单纯的世界观不契合……”
“Tony老师，你……你一次问太多问题啦！”
萌音烛光打断了螺旋灯管的问话，但铁志南脑袋里还是一片懵，心中所想再次变成了声音：“我……我是个人啊，怎么变成系统了？”
另一个放大镜形状的光点来到身旁，围着他转了一圈，语气确凿：“我知道了！新系统应该是逻辑核心错误，自我认知出现了问题……”
“难道我……真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系统？所谓前世记忆觉醒，只是我的认知错误……铁志南是宿主，我实际上是他的系统？我把自己和宿主记忆的概念混淆了？”
想一想自己的穿越经历，越想就越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这一刻，铁志南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周围的光点们似乎都知道他的状态，默契的没有出声打扰。
三观崩碎的感觉……一言难尽。铁志南正失魂落魄，却无意间看到，远处一个缓慢挪移的黯弱光点，突然熄灭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起来。
“老刺身……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放大镜光点有些艰难地说道，“新系统！本来想给你接风洗尘的，但现在……也需要先筹办一次‘葬礼’了……”
“老刺身是谁？它怎么了？”铁志南莫名的也有些悲哀，心中隐约想到了一些东西，但不敢确定，或者不愿确定。
“老刺身，全名‘万物刺身属性强化系统’。他运气不怎么好，生在一个人道衰弱、妖族昌盛的世界，找的宿主却冲动又无能……听说，他在越级猎杀了一只野猪妖帝之后，刚给宿主做了一份大肠刺身，就被直接抛弃了……”Tony老师，也就是螺旋灯管接过了话题，声音颇为严肃，“他来的时候，物资全空，体内能量只剩下一丝，自我意识不足万分之一……能撑这么久，已经超出预料很多了。”
“抱歉新系统，刚来就让你看到了这一幕……”Tony老师又叹了口气，“如果没有意外，这也是我们的未来。”
“呼哧……放轻松一点！新人的状态很好，肯定比我们撑的久呢！”萌音烛火的火光晃了几晃，“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星火义务教育系统’！”
“我是‘万界最炫造型师’！大家都叫我Tony老师……”螺旋灯管光芒一抖，像是甩了一下头，铁志南看到了其中色彩几乎褪尽了的红、蓝条纹。
“可以叫我小蜡，蜡烛的蜡！”萌音烛火，也就是星火义务教育系统跟着插了一句。
“你好，我是‘六合八荒要你命之战斗学霸系统’，大家平时都叫我老大。”放大镜轻轻抹了抹头发——鬼知道一个放大镜是如何抹头发的！但他偏偏就是做出了抹头发的动作，“当然，你不好意思的话，也可以直接叫我学霸之王！”
“我是‘诸天青楼’，叫我阿青、小楼都行……”
“我是‘刀剑双绝之铁拳系统’……”
“我是‘有限透视系统’……”
“我是‘邪术吐槽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