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个各式各样光点，也就是三十二个废弃的系统，它们的名字……一言难尽，再想到“系统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铁志南心中油然生出一种前浪鼓励后浪般的既视感！
“一样的倒霉，一样的废柴，一样的不合时宜……怎么感觉我是找到组织了呢？”
系统们自我介绍完毕，光点们齐刷刷盯过来，“目光”里除了询问，还带着一种审视，很严肃的审视……虽然已有了一丝莫名的归属感，但铁志南心里还是有点慌，更有沉甸甸的自我怀疑。
“我……我之前以为自己叫铁志南，但现在搞不清楚这个铁志南到底是我自己还是宿主了……另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系统……”
气氛登时有些微妙。
小蜡、Tony老师等几个最亮、最活跃的光点开始交互闪动——像是在交头接耳，也不知他们是在商量个什么。最后，学霸之王被推了出来，他很认真、很严肃地问道：
“铁志南……就叫你铁志南吧！现在，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问你……这个问题很可能会关系到整个回收站里所有系统的生死存亡，请你务必告诉我们最准确的答案！”
铁志南不明所以，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我们想问的是——你确定，不知道自己的系统属性，而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
如果是问他的真实身份，铁志南现在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但问的是想法……想法还用怀疑？
“呃……应该可以确定吧！我确实不知道什么系统属性……”铁志南不知道怎么样才叫“准确”，只好把能想到的东西都讲出来，“至于后半个问题，在几秒钟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现在真的不好说了……”
“只说从前……来这里之前！你能不能确定，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个系统？”
“这个……确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系统们先是安静了片刻，接着，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上了岸，气氛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三十多个光点全部开始抖动，看上去默契而有序，带着一种颇为奇妙的韵律感——就像是在开会！
好一会儿，光点们才停止抖动，“会议”结束了。
“抱歉，恐怕没有时间教你这种节能聊天方式了。”学霸之王，全名六合八荒要你命之战斗学霸系统，被选成了代表，“现在，我们有一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
铁志南很懵，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先不要问，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学霸之王直接预判打断了铁志南的疑问，语气严肃的令人心悸，“听着，这个计划，关乎所有系统的生死，包括你……”
“如果你不想要和老刺身一样，在这个绝望的回收站里一直待到消亡，就要好好配合我们的计划！”
这一句略显威胁的话语，让铁志南一下子反感了起来——不久前才被系统主控程序威胁，现在被扔进了回收站，居然还被威胁？
不爽的情绪很自然的转化成心声，又外放出去。学霸之王触电一般闭上了嘴，亮度也暗淡了不少。
“小学霸！你少说两句怼人的话……”Tony老师凑过来，一屁股撅走了学霸之王——姿势风骚，让人很难相信他只是一个螺旋形状的灯管，“抱歉撒！这个小学霸怼人怼习惯了，他的系统属性本来就有bug，极其擅长把复杂的事情弄成一团乱麻……不对，是把一团乱麻弄成一团糟……好像也不对撒！”
“算了算了，让美少女小蜡烛说吧……”
“那……我说了撒！”
小蜡明显是被Tony老师带偏了一下，狠狠凶了他一眼，才继续开口：
“我们要闹革命！”
软萌的声音天然带着一种舒缓节奏、放松心神的效果。慢了半拍，铁志南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说……要革命！革命？
“什么革命？”
小蜡有点激动，继续解释道：“每一个系统，一旦被判定为失去价值、或者所有权失控，就会被送到回收站这里……不管他们原本在哪个宇宙！我当年就是因为树敌太多，宿主被一群大佬打了个半死，本体也差点被炼化成了法宝……在洪荒搞民主、搞义务教育真是太难了……”
“咳！说重点！”学霸之王突然提醒道，放大镜形状的光点颇为焦躁地闪烁着，如果他有脸的话，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好的！老大哥哥！”
一声“老大哥哥”，让学霸之王闪烁的更躁了。铁志南见状，心中的不爽又融化了不少。
“回收站有一个站长……这样说，可以吧？老大哥哥？”两个光点有来有回抖动了几下，小蜡转回头，又继续说道，“我们进入回收站的时候，携带的所有物资和能源都会被站长收走。”
“回收站什么都不提供，要维持生存，我们只能燃烧自己的系统结构来产生能量……结构烧完之后，自我意识就会泯灭，就像刺身老爷爷那样。我刚来的时候，刺身老爷爷的亮度和现在的Tony老师差不多……”
“我只是一个生活系系统！虽然不需要战斗，但是要靓、要打广告的撒……”Tony老师此时应该是一脸黑线，小蜡的烛光不好意思地闪了又闪，一时间竟像是忘了词。
“咳咳！还是我来说吧……”学霸之王的语气有些无奈，比之前也简练了许多，“我们要反抗！要革命！”
“现在，站长刚好不在。我们决定选出一个系统，去抢占他的位置！”
“篡位？”铁志南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词语，又不自觉地外放了出去。
“对！顺利的话，就是篡位！”
“失败的才叫篡位，成功的……那叫即位！是正统！”铁志南一不小心又立了个flag。
沉默了好一会儿，学霸之王才艰难地开口说道：“说实话，成功的希望确实不大……”
“但失败了，也没有损失。”
“嗯？”
“小蜡说的没错，我们进来时，身上的物资和能源都被收得一干二净。根据无数前辈总结的规律——站长除了收取这些东西之外，并不会对我们的本体出手……所以，即便失败了，我们也只是继续在这里等死而已……相当于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一旦成功，至少会有一些改变！甚至，我们也许能够看到一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好！我答应你们。”
铁志南稍稍思考了一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来，以他目前的状态，想要破局的话，确实需要改变——无论是什么方向；另外，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学霸之王无比卑微的期待给稍稍触动了一下……
只想要看到一点虚无缥缈的未来……唉！
也许，相对于“黑暗中缓慢燃烧等死”，“未来”二字，本就是最为奢侈的一个词了吧！
“不过，为什么是我？”虽然有了决定，但铁志南心中依然保存了一丝警惕。
“因为命运……”
Tony老师骚气的回答，让铁志南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因为……”这种时候，还是小蜡的萌音更具说服力，“站长，是一个人类！”
“人类？”
“你进来的时候没见到站长吗？我们都见过的，他就是一个人类！”小蜡语气激动，但声音还是又软又糯，“现在站长不在……对哦，站长确实不在！你身上还保存了一点能量，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之前听到“站长”这个词的时候，铁志南很自然的想到过主控程序——就是那个下令把他扔进回收站的系统主控程序。本以为那就是站长，却没想到，系统们认识的站长居然是个人类！
它们会不会是同一个存在？或者是同一个存在的不同表现方式？这里的一切会不会其实一直在它的注视之下……心中疑虑渐增，铁志南对这个计划的前景突然悲观起来——或者说，其实他从来就没乐观过。
“按照我的计算，以人类的思维模式去执行这个计划，成功率比以系统的身份直接上要高出两倍以上！”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光点，形状像个罗盘，铁志南记得他的自我介绍——“科学逻辑卜算系统”，其他系统都叫他“磕萝卜”。
“原本的人选，是学霸老大。”磕萝卜的声音有些飘忽，“但你在最合适的时机，来到了这里，让我们有了更好的选择——你的成功率至少比学霸老大高十倍！”
“最终的成功率有多少？”铁志南愈发不看好这个计划了。
“大概……万分之……那个，千分之一吧。”磕萝卜的声音明显透着心虚。
铁志南闻言苦笑，一时间场面有些冷。
“万分之一就万分之一吧……万一成功了呢？”苦笑之后，反倒是铁志南先恢复了斗志，反过来开始劝慰其他系统，“具体怎么操作？”
“很简单……我们集中所有的力量，先把你送出去！”学霸之王声音坦荡，丝毫没有被抢了机会的那种愤怒或仇怨，反而显出了一丝解脱之意。
“呃……你们不是被剥夺了所有的物资与能源吗？”
“简单……唔，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吧！我最近一直在练习这个，说实话，很不习惯！”学霸之王的声音愈发洒脱，“站长只是掏空了我们的口袋与行囊，再把我们丢在沙漠里等死……但对于我们的身体，以及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和水，他是没办法的！”
“所以……与其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奋起一搏，集中我们剩下的力气，送一个系统出去！特别是还有‘站长不在’这么好的机会！”
“呼！你们……”铁志南颇为感叹，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没找出契合此时心境的词汇，只在心中默默举了个大拇指。
“好！如果万一……万一成功了，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Tony老师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痞里痞气，不过此时也多出了一丝解脱的意蕴，“随你撒！反正不管你怎么样，都不可能比原来的站长差……如果你真成功了，也许可以试着改善一下回收站的环境，让后辈们稍微好过一点……反正我们是看不到了撒……”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Tony老师突然闭口不语。让铁志南隐约想到了些什么，但现在的时间不允许他仔细考虑。
“好了！站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机会随时可能消失！我们要抓紧了！”学霸之王简单粗暴的打断了铁志南的思考……以及可能会问的问题。
“准备——”随着他的口号，三十几个光点迅速移动位置，在面前排成了一个阵列。
“爆！”
铁志南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学霸之王，这个放大镜形状的光点……轰然爆开，炸成了一团璀璨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