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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王恭厂火药库【求收藏】
作者:井底之冰本章字数:5467更新时间:2019-05-04 08:51:01

第五十五章

皇帝稀里糊涂的同孙旭吃了通酒肉后,离开了烤羊铺,正准备回宫的时候,皇帝忽然瞧见远处大街上聚满了人,好奇之下,皇帝也围了过去。靠近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有狗大户在放烟花。皇帝粗略的瞧了一下,地上少说摆了三四百个烟花筒。皇帝暗自咂舌,问道:“这得多少银子啊。”

魏忠贤常在宫中行走,对民间的物价并不了解,但身为锦衣卫的许显纯却是行家里手,他忙答道:“回皇...回黄公子的话,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在一块儿,没个三百两是下不来的。”

三百两银子的话,也就是大概十二万人民币。嚯,阔气啊。

皇帝的惊叹还没有讲出口,田秀英已经欢呼起来,只因那边的烟花表演已经开始。明代的烟花技术已经十分的成熟,跟后世基本无异。

在文化娱乐项目极少的古代,烟花表演大概是最难的美景之一。瞧着漫天五彩斑斓的烟火,田秀英兴奋的哇哇乱叫,丝毫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矜持,不过皇帝就喜欢性格活泼乃至泼辣的丫头,因为这样征服起来才有成就感。

皇帝对观赏烟花表演并无雅兴,他出宫的本意原始想要逃避繁重的国事,出来走走散散心的。但是刚刚与孙旭的一番言谈,却又是将皇帝带入了心事重重的状态。他转过身,想要寻别的路回宫。见皇帝要走,田秀英不开心极了,拉扯住皇帝,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看完再走嘛,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的呀。”

皇帝终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他微微点头,算是默许了。

田秀英兴奋的跳了起来,大叫着万岁什么的,惹得皇帝哭笑不得。

不料这会儿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喝道:“有什么好瞧的?一群泼皮无赖的狂欢罢了。”

田秀英不高兴了,她抬手指着开口的中年男子道:“你说谁泼皮无赖来着?”

中年男子翻了翻白眼,似乎懒得同田秀英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倒是男子身边的老者又是作揖又是陪笑道:“小姐恕罪,这泼皮无赖并不是冲着你们讲的,他说的泼皮无赖是指这些燃放烟花的人。”

皇帝闻言,问道:“怎么?老人家的意思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竟是群地痞流氓不成?”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老者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我与大郎......”老者指了指刚刚叫嚣的那个中年男子道:“原本也是做烟火生意的,但是自打这帮泼皮无赖来了以后,我们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皇帝蹙眉问道:“怎么?朗朗乾坤,他们还敢砸你们的摊子不成?”

中年男子插嘴道:“他们敢!”

老者道:“到不怕他们来浑的,怕就怕他们来阴的。”

“老人家这是何意?”

皇帝追问道。

老者说道:“这帮泼皮也是做烟花生意的,但他们卖的烟花价格比俺们生产烟花的成本价还低,久而久之,老百姓们都去买他们的烟花去了,俺们的生意可不就做不下去了嘛。其实又岂止是俺们一家,整个顺天府的烟花生意都被这群泼皮无赖给笼络去了。他娘的,也不知道每年要赚多少雪花银嘞。”

田秀英撇撇嘴,嗤笑道:“这就是你们说人家是泼皮无赖的原因?凭什么呀,人家的价格低,大家伙当然就会买他们家的烟花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要怪就怪你们自个儿成本太高!”

老者直摇头道:“姑娘你误会了,现如今整个顺天府,已经再无烟花作坊,除了他们家外,就没有别的烟花商了。所以今年的烟花价格比以往高了七八成不止!”

“啊?”

田秀英闻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个嫉恶如仇的小丫头立刻跳起来,挥舞着拳头,叫骂道:“这该死的黑心商贩,这赚钱的法子忒下流了。”

皇帝倒是觉得那群人手段高明。这可不就是垄断嘛,聪明啊,高明啊,这世上即便在不赚钱的行业,只要你能在其中占据垄断地位,那也能日进斗金啊。

皇帝说道:“没什么好抱怨的,他们前几年亏本赚吆喝,付出了努力,承担的风险,如此才有了现在的大好局面。”

中年男子愤愤不平地喝道:“放屁!你这个毛小子懂个啥?前几年他们照样大赚特赚。”

见男子口吐狂言,魏忠贤跟许显纯皆是面色一变,魏忠贤更是厉喝道:“住口!你好大的狗胆。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闻言,那个老者连忙道歉,还催促着中年男子道歉。老者一生走南闯北,阅历丰富,早瞧出来皇帝一行人来头不小,这会儿哪儿还敢得罪。

中年男子不情愿的拱了拱手,道了声得罪了。

皇帝胸怀宽广,不以为意,他只是好奇,便问道:“不可能啊,我虽然年幼,但商业知识还是懂得不少的。他们想要将你们这些小作坊排挤出市场,无非就是降价出售,赔本赚吆喝,等你们撑不住了,转行了,他们一家独大,就能够独占整个市场的收益。假如是这种商业运作的话,头几年,他们不可能不亏钱。”

老者朝皇帝拱了拱手,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可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这些制作烟花的原料不是他们花钱买来的,而是坐享其成,那么他们就不亏本。”

“不花钱?不花钱谁会给他们制作烟花的原料?”

皇帝奇怪的问道。

老者叹了口气道:“还能有什么法子,朝中有人好办事呗。”

中年男子插嘴道:“他们制作烟花的火药、捻子乃至工匠都是火药库弄来的,一分钱的成本也不花他们的,所以,他们低价出售*烟花也是有恃无恐!”

“火药库......”

皇帝蹙眉。

这时许显纯靠过来,给皇帝耳语道:“京师有六座火药库,为京营、御马监等部队储备、供给火器弹药,最大的一座是王恭厂火药库,就在这附近不远。”

话音落下,许显纯忽然闪身到皇帝身前,神情高度戒备。

察觉到许显纯的异样,众人这才看到附近围过来起来个汉子。一个戴着兔绒耳罩的精瘦男子走过来,他满脸戾气的瞪着老者跟中年男子,骂道:“岳老汉,岳耙,又在这儿中伤俺们‘光中商号’!奶奶的,叫你们嘴上没个把门的,弟兄们给我上,狠狠的教训一顿。”

岳老汉大惊失色,连忙求饶,而中年男子岳耙则是大声喝骂起来,性子急躁刚烈。见十几个汉子就要扑上来,皇帝忙叫道:“诸位好汉,有事好商量,不要动粗,不要动粗。”皇帝推开许显纯,走到岳家父子与那个精瘦男子中间,问道:“敢问这位老板贵姓?”

精瘦男子上下打量着皇帝,见皇帝穿着打扮也是个体面人,便卖给他三分薄面,道:“免贵姓钱。”

“原来是钱老板,久仰久仰。”皇帝一边套近乎,一边问道:“刚才岳家父子说你们卖的烟花都是用火药库里的火药制作的?不知可否有此事?”

钱老板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血口喷人!俺们光中商号做的可是正经买卖,从来不沾违法乱纪的事儿。”

岳耙怒道:“放屁,谁不知道你堂叔是王恭厂火药库的管事太监?”

钱老板面色微变,他指着岳耙骂道:“少拿俺家堂叔说事儿!这证明不了什么。”

岳耙冷喝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钱老四,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俺们调查不来你跟你那个阉人堂叔之间的龌龊勾当,可那些被逼着制造烟花的工匠们却是不会撒谎。”

钱老板冷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你们这些腌臜泼才怎敢一口咬定此事,原来是那些匠户出卖了俺。没错,我是阉二代,我摊牌了!”话音落下,钱老板朝手下人喝道:“还愣着做甚?见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到底是哪个匠户胆敢出卖俺,俺非让堂叔宰了他不可!”话音落下,钱老板带来的手下们再无顾忌,纷纷作虎狼之态,朝岳家父子拳打脚踢。那岳家老汉年事已高,那里经受得住这等皮肉折磨,不多时已见了血,口中哇哇乱叫,一般是哀嚎,一般是谩骂。

田秀英终究是女孩子,心肠软,加上天性嫉恶如仇,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便从魏忠贤的保护下挣脱出来,她怒气冲冲地跑到钱老板面前,嚷道:“你太过分了!打人抓人,目无王法,我可要报官啦。”

钱老板瞪着一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田秀英,坏笑道:“哪儿家的小娘?生的好生标志,却也好生无礼,忒没有教养了。你瞧见那家的大姑娘泼妇般当街大吼大叫?”顿了顿,钱老板淫笑道:“不如一并虏到你钱老爷家,让老爷好生调教一番?”

说着,钱老板竟色胆包天的抬手抓向田秀英,田秀英早被他的污言秽语激怒,此刻见他胆敢来硬的,那里还会客气。田秀英蹴鞠是把好手,身手矫健,自然不会让酒色过度的钱老板一把抓住,田秀英非但不会受制于人,反而在灵敏的躲过钱老板抓过来的大手之后,一脚踩在了钱老板的小腹上。

钱老板吃痛,连连倒退。愤怒之下,钱老板知会左右朝田秀英扑了过来。皇帝见情形危机,便给了许显纯一个眼神。许显纯早按耐不住,此刻又领了皇命,便如脱缰的野马,一个箭步跳到田秀英身前,一只臂膀护住田秀英,用另一只手,对付钱老板的两名打手。

许显纯不愧是武进士出身,端是习得一身好武艺,虽然只用一只手,却也三下五除二,将两名打手放倒在地,干净利落。见状钱老板大吃一惊。

皇帝朝他拱了拱手道:“钱老板,不如卖我一个面子,放过岳家父子可好?”

钱老板面色狰狞的盯着皇帝,而后又看了看皇帝的一行人:田秀英、魏忠贤、许显纯以及皇帝本人。满打满算四个人而已,而钱老板反观自己一方,带了十来个打手,虽然刚才他已经瞧出来许显纯是个好手,但也丝毫不怵。

打定主意后,钱老板冷冷的拍了拍手,听到掌声后,十几个打手舍弃了岳家父子,纷纷围了过来。见自己的手下已经叫皇帝几人团团围住,钱老板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他嗤笑道:“卖你个面子?小子,你算哪根葱?你以为自个儿是皇帝老儿吗?俺凭什么卖你面子?”话音落下,钱老板又瞥了眼满脸煞气的田秀英,笑道:“小子,俺不管那个小娘是你的家眷还是丫鬟,总之俺瞧上她了,这是她的福气!今个儿你若是想少吃点儿苦头,就把这个小娘让给俺,否则,手下人的拳头可不长眼。”

皇帝轻笑道:“恐怕要让钱老板失望了,这个小娘已经许了人家。正所谓‘一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却是不好让给你了。”

钱老板哈哈大笑道:“许了人家?那户人家给你们下了多大的聘礼?俺钱老四双倍补偿给你们家就是了,左右不过就是个钱字吗?还假装什么清高?”

皇帝喜道:“当真双倍补偿?”

钱老板哈哈笑道:“还真不瞒你,这些年生意兴隆,俺也尝到了腰缠万贯的滋味儿。手里有钱,咱腰杆子就硬!一口唾沫一个钉儿,这小娘许给的那户人家到底下了多少聘礼?俺一定双倍补偿,绝无出尔反尔的道理。”

皇帝指着洋洋得意的钱老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咧嘴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钱老板面色一板,怒喝道:“怎么?你是觉得俺出不起这个钱?小子,痛快些报个数目出来。”

皇帝转身问了魏忠贤一句,“皇家大婚要花费多少银子?”

魏忠贤忙道:“皇祖大婚时花销十万银,福王大婚是花销超过二十万银。”

皇帝点了点头,朝钱老板比划出了四根手指头。

钱老板蹙起眉头,“四百两银子?”

天启年间四百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是一十六万人民币。

钱老板觉得这个数目配不上田秀英的姿色,在他看来,田秀英少说也值一千两。

不料,皇帝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你要补偿的数目。”

钱老板咂舌道:“不会是四千两吧?小子,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

皇帝笑道:“是四十万两。”

闻言,钱老板面色一变,随即捧腹大笑,他身边的打手们也是笑到炸裂,前仰后合。“小子?你怕是想钱想疯了吧?”钱老板挥舞着拳头,威胁道:“不要以为俺好说话!要不是看你们穿着打扮也是个体面人,俺早动手抢人了,还消得废这些口舌?”

钱老板的后半句倒是真心话,京师顺天府内,不知道居住着多少勋贵、文武、皇亲国戚、富商大贾,腿毛比他钱老板腰杆子还粗的人家比比皆是,他不敢不慎重。

皇帝不依不饶的笑道:“四十万很多吗?真的最后一口价了,钱老板不再考虑考虑?”

钱老板面色犯狠,“好小子,你敢耍我!今个儿俺不打你个满地找牙,就算白在顺天府混这么长时间了。给俺狠狠的捶他们!”

一个打手犹豫的问道:“钱老爷,我看他们来头也不小勒,一个个都穿着绫罗绸缎,特别是那位公子哥,腰间还别着一块玉佩了,光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钱老板冷笑道:“就算俺今个儿倒霉踢到了铁板,改明儿逃出顺天府就是了,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怕个鸟!干就完事了,俺每个月给你们使那么些钱,咋?现在怂了?娘的!要不把俺的钱给吐出来?”

“不敢,不敢。”

皇帝笑道:“你逃得出顺天府,可你逃得出大明国吗?”话音落下,皇帝朝许显纯摆了摆手,道:“捉住他,朕想问问王恭厂火药库的事儿。”

“得令。”

许显纯转过身,一脸冷色的盯着钱老板等人,虽然他只有一个人,略显势单力薄,却胆量惊人,迎头冲了过去。

钱老板又惊又怒,他指着许显纯喝骂道:“好狗胆,还敢冲上来,来啊,往死里打。”

十几个打手闻言,纷纷挥舞着拳脚,朝许显纯扑了过去。

一交上手,打手们便后悔了,始知许显纯不是个莽夫,而是艺高人胆大。因为一个照面,许显纯便摸出怀里的短剑,在一个打手的小腹上捅出了一个血窟窿。这个打手到底后,凄惨的哀嚎起来,非但惊吓住了剩余打手,就连围观的京师百姓也是面色惨白。

“出...出人命了——”

百姓们惊呼出声。

钱老板色厉内荏的怒喝道:“你他娘的身怀利器!你玩了你!你弄出人命了你!你把事儿搞大你了!你...你等着吃官司吧。”话音落下,钱老板已经感到大事不妙,转身就要脚底抹油,可是还不待他离开,那边许显纯已经摸出一枚“流星镖”,射在了他的脚踝上。

钱老板闷哼一声,倒地不起,捂着受伤的脚踝哇哇乱叫。

见状,皇帝轻蔑地笑了笑,对许显纯说道:“命人带上此人以及那岳家父子,咱们到王恭厂火药库走一遭,朕倒要瞧瞧,他们是怎么运作这个烟花生意的。”

许显纯往人群中一指,唤来三四个便装的锦衣卫,让他们押解着钱老板跟岳家父子。而他自个儿当然是寸步不离的跟在皇帝身边,一来保护皇帝安全,二来给皇帝带路,前往王恭厂。

半道上,皇帝注意到田秀英面色不大好看,便开口问道:“怎么?刚刚见了血,吓着了?”

田秀英摇了摇头。

“别勉强,你这个丫头就是太倔强了。”

皇帝以为她在强撑,便继续宽慰了句。

不料,田秀英直言道:“在你眼里,我跟四十万两银子无异对吗?”

皇帝微微一愣。

等他低头再望过去的时候,田秀英已是满眼泪花,可她连忙低下头,不让旁人瞧到自己的脆弱与不堪。她甚至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不住颤抖的双肩暴露了她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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