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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魏忠贤登场
作者:井底之冰本章字数:5751更新时间:2019-03-11 11:46:07

打发了徐光启以后,皇帝独自在暖阁内踱步,片刻以后,他坐下来,找魏进忠拿来笔墨纸砚。一旁侍奉的魏进忠小心翼翼地眯起眼睛,打量着皇帝都在写些什么。

“大明最窘迫者:一、钱粮之政。万历朝随有张居正变法积累了大量的银钱,可是这笔财富在三大征的时候都用光了,而皇祖万历皇帝借用矿监制度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在这些年的宫中用度、赈济灾民、款待九边、萨尔浒之战中花销了大半。此时,无论是皇帝内孥还是户部国库,都没有余钱了。”

“二、九边糜烂,东虏势大。似乎自打戚继光跟李成梁那一代故去以后,大明的九边关防就迅速的腐败掉了。对于北虏蒙古人,大明尚可借重【马市互市】之利,用贸易换和平,可是对野心勃勃,桀骜不驯的东虏,大明却束手无策。”

“三、党争日趋白热化+吏治腐败+土地兼并。兼并土地的都是大地主大士绅,而这帮人多有功名在身,享有免税特权,也就是说被他们兼并后的土地,就再也无法征收赋税了,故此大明能够征收上来的赋税日益减少!党争日趋白热化,不同党派、地域的官僚势同水火,已经到了有你无我,有我无你的地步,同朝为官的同胞竟成了比仇寇更加不相容的两拨人,如此互相牵制、内耗,其中危害比两个东虏政权还要大!”

写完这些,皇帝恍然大悟,原来说一千道一万,总归所有难题都落在了一处——没钱!

皇帝想要巩固九边,南征北讨,没有军饷!

皇帝想要推行新政,整治吏治,没有银钱!

皇帝想要赈济灾民,推广新的农作物,同样没有钱粮!

“唉,想要干成任何事都要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皇帝苦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魏进忠便发现皇帝陛下有些下了一行小字:

“先定他一个小目标:挣他一个亿!”

皇帝写下这一行小字后,颇有些心潮澎湃的摩拳擦掌,紧接着皇帝开动脑筋,思索起能够赚钱的项目:

“命田弘遇为海运总兵官,兼管辽东水师。如此以来,偌大一个北中国,在海上就没有人能同他抗衡了。大可让他使些手段,管他正义还是卑鄙,总之,要在一个月内,垄断所有北中国海疆上的贸易!不服从的,就命令水师舰队炮击就是了。如此半官半商,半商半匪,着实是有点儿东印度公司的味道。想想吧,垄断整个北中国的海上贸易,将会获得多少财富?只是到时候被断了财路的地主、商人们少不了通过他们在朝中的口舌弹劾田弘遇,这倒是个麻烦......”

“重新制订《商税法》,大明朝原来的商税法简直是一团乱糟,商税税率低的可怕,有多低?三十税一,而后世之中国个税加企业所得税,大概能够达到百分之四十左右,这还不算针对大富豪们设计的超额累进税率的基础上,假如再算上这个超额累进税率,那么税赋就更重了。”

皇帝曾经命令骆养性调来一批太仓银库(明朝户部国库)的税赋资料,上边显示明朝的农税大概占75%,盐税大概占10%,剩余乱七八糟的苛捐杂税占5%,商税只占10%左右。谁能想到,有着过亿人口,贸易量巨大的明朝,每年只收区区300余万两银子的商税?这还是张居正改革的那十年!税率已经很低,还偷税漏税,所有人都在挖国家的墙角!

“简直不能忍受——”

一瞬间,皇帝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四个令魏进忠胆战心惊的字!

“盐铁专营!”魏进忠瞪大了眼睛,面色大变。

皇帝要恢复国家对盐铁之利的专营制度!

“噗通。”

魏进忠跪倒在地,吓了皇帝一跳。

皇帝刚刚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被魏进忠这么一跪,惊扰的什么头绪灵感也没有了。皇帝怒道:“狗奴才!缺钙啊你,膝盖怎就那么软?”

魏进忠哭泣道:“皇爷!可不敢盐铁专营啊。”

闻言,刚刚还面带怒色的皇帝忽然平静下来,魏进忠见状一喜,可当他斗胆抬眸望向皇帝时,却发现皇帝的确不生气了,因为皇帝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杀意!一瞬间,魏进忠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多以前,那一天,年幼的皇太孙送给了他一枚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魏进忠打了个冷颤,匍匐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的更厉害了。

皇帝口吻冰冷的问道:“朕刚刚写下的,你都看到了?”

魏进忠面色大变,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说没看见吧,那你是怎么知道皇帝要施行盐铁专营的?这便是欺君之罪!说看见了吧,谁让你看的?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看?这又是僭越之罪!横竖都是个死!

魏进忠咬咬牙,答道:“都...都看到了——”

皇帝冷哼一声,面色数度变化,眼眸深处的杀意更盛。

刚刚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与其说是皇帝即将实行的“新政”、“国政”,不如说是皇帝陛下的心思!古来帝王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臣下擅自揣摩上意!

皇帝的意图都要你知晓了,那还了得?

杀!

不管你魏进忠对朕还有多大用途,都留你不得!

就在皇帝即将下令,唤来锦衣卫处决魏进忠的时候,魏进忠却是疾呼道:“陛下!陛下欲收盐铁之利,岂非大树自伐根茎?盐铁之利一旦收归朝廷,那不是断了全天下官商士绅的饭碗了吗?陛下!陛下三思啊。”

这段话救了魏进忠一命,至少他现在不用去死了。

皇帝回心转意了,他反问魏进忠道:“你...说下去!”

闻言,魏进忠虚脱般翻了翻白眼,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不过继而他又振奋精神,因为他明白自己挺过来了!

魏进忠答道:“陛下,今日之大明,无官不商!无官不商啊!”

无官不商......

呵——

仅仅四个字,魏进忠仅仅用四个字便将皇帝刚刚的意淫驳斥的体无完肤!

皇帝惨笑道:“商贾本末业,高贵的官宦士大夫又怎会舍本逐末?不去读圣贤书,反倒是做起了投机倒把,贩席卖履的贱业?”

魏进忠涕泣道:“陛下!读圣贤书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大济苍生?真的是为了为万世开太平?不!不!在江南,读书跟做生意没什么两样!有钱人投资贫寒的士子,让他们考功名,但有小成者,便下嫁一二族中女子联姻,如此官商勾结,互利互惠而已!读书为何?还不都是为了那一顶乌纱帽?还不都是为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读书也好,做买卖也罢,不都是为了钱嘛,陛下——”

魏进忠的话犹如一根箭矢刺穿了皇帝的胸膛,皇帝摇摇欲坠。

“噗通”皇帝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两眼空洞无神,他喃喃低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原来就连孔圣门徒也不能免俗啊,亏他们一个个还自诩君子。”话音落下,皇帝忽然饶有趣味的问魏进忠道:“你...你那个啥,也是为了钱吗?”

那个啥?

魏进忠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皇帝忍俊不禁的复言道:“你自愿阉割入宫来,也是为了钱吧?”

闻言,魏进忠面色惨白,他连连磕头,哭喊道:“奴才是一心想着入宫伺候皇爷来着!钱?我没有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皇帝觉得这话有点儿耳熟,不禁嘴角一抽。

皇帝摇了摇头,道:“人非圣贤,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也不是所有大明官吏都能像海瑞那样清正廉洁。”

“朕也不奢求朕的朝堂上都是些圣贤、君子。再者说,圣贤跟君子能用来治国吗?始皇帝就从来不会任用所谓的道德君子,道德假如有用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周礼有用的话,还要刑罚干什么?”

“当然,朕也不能将天下英杰都一竿子打死。这世间不是仍然出现了柳下惠、海瑞那般的人杰不是?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只要朕兢兢业业,雄才伟略,那么朝堂上的臣子们,江湖上的商贾游侠们自然也就一点点遭受感召啦。”

顿了顿,皇帝忽又神色复杂的盯着魏进忠,盯的后者心里发毛。良久,皇帝说道:“你的忠心朕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今天你劝朕不要盐铁官营或者暂时不要盐铁官营的话,朕准了。”

皇帝站起身来,道:“以前总觉得你吧,忠心有余,才干不足,毕竟入宫前你不过是个流氓地痞!可今日一见,却让朕大为改观。你非但忠心耿耿,而且颇具贤才。”

魏进忠诚惶诚恐,匍匐在地,口称奴才不敢当之类的云云。

皇帝坚持说道:“既然你又忠心又贤能,再叫魏进忠就不够贴切了,从即日起,更名为魏忠贤吧!”

魏忠贤。

魏忠贤。

魏忠贤!

原来你是这么来的呀,皇帝冷冷的盯着跪地谢恩的魏忠贤心中默念道。魏忠贤现在对皇帝先是恩准其改回姓氏,又钦赐姓名的隆宠感激不尽,打心里已经发誓要对皇帝上刀山下火海了。不过可悲的是,自始至终,他都只不过是皇帝的一枚棋子,就如同曾经的东林党只不过是朱常洛同万历皇帝博弈时养大的鹰犬而已。

第二天上朝,皇帝早早的起床,自打朱常洛恢复了早朝制度以后,大明朝自万历皇帝时,被破坏了二十多年的早朝制度终于又复活了。朱常洛新帝登基,自是要刷刷声望,便早早的洗漱完毕,领着魏忠贤登上了承天门,坐在了早被安置好的龙椅上。

为什么要坐在承天门上早朝呢?

跟清朝时皇帝在大殿内面见群臣不同,明朝早朝就是在承天门或者皇极门召开的。皇帝呐就高高的坐在城门上,而文武百官则是站在城下的大广场上。当然了,这个年代还没有《凤凰传奇》,大臣们不准跳广场舞,非但如此,按照严苛的礼法,大臣们无论文武都要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横平竖直。

当然,这种理想状态只出现在朝廷典仪的规定上以及明初那近百年,到了天启帝这儿似乎情况有变。皇帝坐在龙椅上,左灯右等,大半个钟头过去了,奉天门下才熙熙攘攘的聚集了十来个人!就这十来个人还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哈欠连天。

皇帝嘴角一抽,唤来魏忠贤道:“这可不中啊!上个早朝连菜市口的人多都没有,朕这个皇帝就那么不稀罕吗?朕就是坐在动物园里卖票,来看朕的人也不止这个数吧?还不快派人去催催。”

魏忠贤也早看不下去,连忙领旨去了内阁,却发现内阁里也没人,只好派太监们出宫,到一些重要官员的府上去催。

又过了大半个钟头,内阁的一帮老头子们总算是起床了,小跑着来到承天门下稀稀拉拉的跪倒一片,自首辅方从哲以下史继偕、沈飗、何宗彦、刘一燝、韩爌、朱国祚等人纷纷哭喊道臣等死罪云云。

在封建王朝,都是做臣子的等着帝王“临幸”,哪有皇帝眼巴巴的等着臣子们来打卡上班的道理?这不是死罪又是什么?

皇帝面色铁青,倒不是说他有意要治这帮人的罪,而是说内阁大臣们系数来了,可其余的官员却仍旧没来几个。

妈蛋!

皇帝很生气,诏命,内阁大臣们统统罚俸一年,小惩大戒云云。

皇帝说:“朕搁这儿屁股都快坐出脓疮来了,你们倒好,睡的比朕时间都长。还有那帮朕催了又催仍旧不见踪影的家伙,是不是一个个都生了不臣之心?”皇帝越想越生气,他不禁喝骂道:“至尊不上朝吧,你们一个个嘴巴巴的上折子骂至尊懒政,至尊上朝吧,你们又不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要让朕将早朝开到你们家门口吗?”

面对皇帝的雷霆之怒,无论是内阁大臣们,还是剩余几十个来上早朝的官宦都匍匐在地,诚惶诚恐。等皇帝又骂了几炷香的功夫后,方从哲才干抬起头来,禀告道:“陛下请暂熄雷霆之怒。朝臣们并非是不愿意上早朝。瞧着陛下年未弱冠,却如此勤政,臣子们开心还来不及呐。”顿了顿,方从哲方老大人又要开始和稀泥了,“陛下!皇祖神宗,凡二十余年废早朝之制,海内臣工百僚早已不识早朝为何物。神宗皇帝二十多年不朝之弊,此初现端倪也......”紧接着,方老大人嘚吧嘚,嘚吧嘚又辩解了几万个字,总之一句话——现在朝臣们不来上朝,实在不是朝臣们起不来床,实在都是你爷爷万历皇帝的锅啊。他老人家二十多年不上朝,几乎成了政治惯例,您现在突然恢复了早朝制度,咱们多多少少没适应过来,既然皇帝您是圣明天子,那么总要跟俺们一点儿“倒时差”的适应期吧?

皇帝一听,鼻子差点儿没给气歪。咋说来说去,把锅又给甩回来了?好,行,你们可真中啊!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奉天门上又没个瓶瓶罐罐的能让皇帝给砸了出气,于是乎,气呼呼的皇帝就站起来,想要离开。

见皇帝要走,好不容易从小妾身体上爬起来,赶到宫里的百官们又不乐意了。好嘛,行嘞您!把俺们喊醒,您扭头就回宫睡您的回笼觉去了,这怎么成?长此以往,不就成了神宗第二了吗?不就又成了昏君了吗?

这那行啊!

来上早朝的臣子们纷纷哭声雷动,叫嚷着让皇帝垂怜他们,总之要走也可以,至少也得跟来上朝的臣子们一一握手,寒暄两句啥的吧?

否则以后谁还来?

谁来眼巴巴的来捧您这个新皇帝的臭脚?

听了群臣的哭嚷声,皇帝给气乐了。好嘛,行嘛!什么都被你们给占了!你们这是在哭泣吗?你们这明明是在威胁朕啊!还非哭的捶胸顿足,好似不答应你们,朕就真成了听不进逆耳忠言的昏庸君主了一般。

皇帝咬咬牙,念在自己刚刚登基需要笼络人心的份上,他忍了,便又坐回龙椅上。不过他的耐心跟兴奋劲儿早在没完没了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便朝魏忠贤瞪了一眼,后者会意,连忙朝奉天门下头的大广场上,叫嚷一声道:“有本快奏,无本退朝!”

皇帝本以为这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臣子们还上纲上线了,竟是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地叫嚷道:“臣有本要奏。”

皇帝都给气了乐,心说老子都快要求着你们,你们才肯来上朝了,就这你们事先还准备了奏折?

皇帝耐着性子对魏忠贤道:“让这帮渣渣一个个来,朕倒要瞧瞧,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于是乎,在魏忠贤的主持下,臣子们一个个摸出了‘窖藏’已久的奏本。当然了,这些‘陈年’奏本大都是弹劾的折子,无外乎讲的就是些党同伐异的事儿。伐谁呢?现在充斥朝野上下的都是些东林君子,自然不可能将苗头对准他们。事实上,上书弹劾的正是这帮东林君子,他们一个个兴奋的涨红了脸,挥舞着手中的奏折,弹劾起所有现任的或者已经退休的浙党、楚党、齐党、宣党、昆党的官僚来。

不过他们大都弹劾的是一些小虾米,皇帝本来并不在意,只是让魏忠贤一一呈上来,甚至都懒得多看一眼。可见皇帝似乎不感兴趣,东林君子们便纷纷祭出了大招。

一个叫王安舜的御史大声嚷道:“皇考光宗为什么骤然崩殂?臣等以为皆因李可灼进献的【红丸】仙丹没有对症下药的缘故。所以臣弹劾李可灼,要严惩不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御史魏大中上折子弹劾道:“听说皇帝重新设置了海运总兵官一职?您跟阁老们商量了吗?陛下,臣身为言官,肩负规劝至尊、秉忠直谏的神圣使命,就不敢不多说您两句了,您毕竟年幼啊,有没有啥执政经验,遇事还是要多跟阁臣们商量。”

左光斗也更新了动态,一如既往的直言不讳道:“听说皇帝您让一个名唤田弘遇的千户担任海运总兵官一职?还让他兼理辽东水师?这个田弘遇有这个能耐吗?不会是向您进献了什么美人宝物之类的,所以皇帝您才会对他如此宠命优渥吧?”

杨涟也不甘示弱,发布了最令皇帝震惊与愤怒的一条弹劾奏疏:“臣弹劾辽东经略熊廷御下不严,贪墨士卒粮饷,其才干威望都不足以镇抚辽东。臣举荐兵部侍郎袁应泰,为人中正勤恳,久理兵事,用他总理辽务,才最为妥当。”

皇帝挑了挑眉头,转脸问了问魏忠贤道:“熊廷弼何党何派?袁应泰又何党何派?”

魏忠贤答道:“熊廷弼原属楚党;袁应泰则是东林党。”

闻言,皇帝冷哼一声,重重的拍了下龙椅扶手,他狠狠的瞪了杨涟等人一眼,怒喝道:“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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