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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命(24)
作者:高傲本章字数:2287更新时间:2020-11-13 21:58:02

清晨六点钟,片缕阳光斜射进旅馆房间内,莫斯提马睁开朦胧的双眼。

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在天亮之后才醒呢!莫斯提马似乎对这种感觉很不适应,在生命交易所大楼里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在凌晨四点醒过来的,这个习惯自己已经保持了上百年了。可没想到在今天被这么无端的打破了,旁边的床上,小奎因还在被子里睡着,她睡得很沉,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这应该是莫斯提马这位父亲给她的安全感吧!小奎因很信任他,就像是存在天然的亲近感一样。

莫斯提马卧在床上,心中思绪万千。自己这种长久不做梦的人竟然在昨晚梦到了一片玫瑰园,各色玫瑰在盛开,一直蔓延到山丘之上,玫瑰花蕊处带来阵阵香味,莫斯提马赤裸着站在玫瑰花丛中,阳光普照大地,万物自由生长。

莫斯提马很喜欢这种梦,对梦中自己的轻松和自然流连忘返,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小种子在慢慢地发芽。梦中的这种日子不正是自己追逐的吗?忙碌了几百年了,这次歇歇脚,做一个花农,也挺好的。莫斯提马想得很满意,同时也想好了目的地。

就在自己第一次离开生命交易所的时候,莫斯提马去过旧金山的郊外——那片玫瑰山丘上,那里面有成片的玫瑰花,姹紫嫣红,在花期内婀娜摇曳地生长着,还有一棵长青的橡树和故人的墓碑,正是莫斯提马的最后归宿地。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奎因撩开被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着自己惺忪的双眼。

“咦?爸爸,你醒了?”小奎因开心地问着。

“嗯!刚醒,睡得怎么样?”莫斯提马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

“好!”

“奎因,我们要离开了。”

“嗯?爸爸,去哪里?”

“我有一个地方,那里面有成片的玫瑰花丛,我想去那里,买下整块地,盖一个小木屋,活完下半辈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莫斯提马从来没有这么语重心长地说过自己的想法。因为长久以来,没有人真正认真听过他说话。

“爸爸去哪我去哪!”

“不想上学吗?”

小奎因摇摇头,有点沮丧地低了低头,“我更想和爸爸在一起,害怕分开之后,就又会收到欺负了。”

莫斯提马于心不忍,他抱起来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小肩膀,“好!爸爸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你可以一辈子都不去上学。”

莫斯提马诚然有些溺爱女儿,不过也无可厚非,学习什么的,莫斯提马从小也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太看重。

“那爸爸,我们走吧!”小奎因双手缠着父亲的脖子,赖在莫斯提马的身上,迟迟不肯下来。

“好!吃完饭我们就走,我们去加满油,然后一路过去。”莫斯提马抱着自己的女儿出了门,就像是拥抱着他整个世界。

这趟旅行因为莫斯提马那归心似箭一样的情怀被压缩了,莫斯提马和小奎因买了机票,乘坐头等舱直接飞往了旧金山,林肯车也被扔到了机场地下停车场里。

整趟旅行没有经历多大的波折,平稳着陆那一刻,莫斯提马的心也愈发开心了。给自己在旧金山又买了一辆车,258万的阿斯顿马丁Vantage,随后,直接驱车就去往了旧金山的郊外,从莫斯提马敲定要去往旧金山玫瑰园到最终到达这里,也就三天的时间,路途平顺得有些难以想象。

来到了这成片的玫瑰园,深秋的气息扑鼻而来。玫瑰花的花期已经过了,遍地的玫瑰也有枯萎的那一天啊!旷野之上,只有曾经见过的那位老农的声音时隐时现。这个农民也是颇为执着了,守着这片玫瑰花丛这么久,单说这份毅力的话,真是让人钦佩呢!现在莫斯提马来了,他会豪掷千万美金,给这个农民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格的。

莫斯提马泊车于野,领着小奎因下了车,那是一天的午后,莫斯提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百年之前的遗憾和伤痕会在这片玫瑰花组成的战场上,重新浮现。

本来开开心心的小奎因可在踏入旧金山土地的那一刻开始,脸色就有些不同寻常,她总是在左顾右盼,看着远处的天空和各种各样的地标建筑物,那种感觉就像四处嗅来嗅去的小狗一样,莫斯提马没有想那么多,他以为小奎因只是好奇这里罢了。可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莫斯提马领着小奎因来到了木屋前,那位孤单守护的老人正在一点一点地缝补着自己破旧的衣服,他带着棕色的圆框眼睛,白色的头发在秋风中摇摆着,脸上的皮肤无力地耷拉着,整个人已经风烛残年,接近消亡了。

“你好!”莫斯提马来到老人身边,“我叫莫斯提马。”

老农没有听到,他手上的针线活没有停下。

“你好!”莫斯提马凑到那个人的耳旁,大声呼喊着。

老农摘下他的眼镜,停下他的手,扭过头来。

“你……”老农混浊的眼睛仔仔细细看着莫斯提马,就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看着他,这不免会让莫斯提马很不舒服。

“你好!我想买你的这片地,这片玫瑰园。”

“嗯?迷路了?”

“不是啊!是买你面前这片地,你说你的价格是多少?”莫斯提马有钱,在旧金山这个城市中,他是刚刚入驻的顶尖富豪,因此,只要老人开口,他可以立马打钱,银行卡一刷,基本就完成了,事后可能需要去一趟旧金山的国土局罢了。

可老农没有说话,他走进了屋里,莫斯提马见到这种情形。立刻追了进去,无形之间,他放开了自己女儿的小手。

屋里,莫斯提马反复重复着自己的想法,可这位老人应该是耳朵失聪了,迟迟不能说出一个数字来。

屋外,枯黄的玫瑰花在没人注视下疯狂生长着,有被称为“蓝色妖姬”的蓝玫瑰,还有盛开的有硕大花瓣的粉红色玫瑰,形形色色的玫瑰花纷纷盛开,泛黄的橡树下,野草偷偷钻出了土壤,一点一点蔓延,那速度简直是疯狂,这些植物误以为春天来了,纷纷耗尽自己积聚了几个月的养分,忘我生长着。

小奎因在木屋下看着眼前缤纷多彩的世界,她的魂魄好像勾着她,让她的身体不断前进。而小奎因在这种强烈的欲望之下,身体无声无息地穿过眼前的玫瑰花丛。玫瑰花虽然娇艳美丽,可花藤上,是附带着尖锐的尖刺的。

可小奎因对疼痛好像免疫了一样。在几乎可以没过她的玫瑰花丛中,她的四肢都在被尖刺无情划刺着。她在玫瑰花群中,仿佛花仙子一样前进着。

那是这个女孩一生最美的一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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