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让看看时辰,《西楚》刚刚开场,此时上妆早了些,闲来无事的他便穿过中堂绕过后台来到了后院。此时后院老槐树下坐着两个老人,边喝茶边下棋,象棋而非围棋。
“曲老儿,你这手回马炮可是想吞我的马?手段拙劣,不堪入目啊。”一素袍老者大笑着用自己的红马吞了对方的黑炮。
“柳老儿,不知是谁手段拙劣啊。”那曲姓老人别有深意的一笑,毫不在意对面柳姓老人的嘲讽,手中車一推,便已是将了军。柳老笑容僵在脸上,奈何手中无棋,只得颓然认输,此时墨寒让已然走近,便笑吟吟的打上招呼。
“师傅,瞳老。”曲老笑脸相迎微微颔首,而那柳老却是欲要起身,被墨寒让双手按在石凳上,“瞳老,这么多年仍是没改下您这性子。”墨寒让笑着摇摇头便拉了个板凳坐下。
“公子可是折煞老儿了。”柳姓老人老脸一红,带着些不好意思。此时再看这柳姓老人,面容与其他老人无相异之处,唯有一双碧眼,却是炯炯有神。“当年老爷救我一命,还收留下我,这恩可是大了去了,公子是老爷唯一留下的子嗣,怎敢逾界。”说到这柳姓老人眼神略有黯淡,还带着些愧疚恼恨之意。
“瞳老又提此事作甚,如今你我老少二人不也挺好,何必对过去如此执着,我都放下了,您又何必?师傅您说是吧?”墨寒让喟然一叹,随即向曲老求助到。
“寒让此言甚是,柳老儿你可别再让公子费心。”曲老面容白皙清灈,宛如不带烟火气的老神仙,微笑着劝说柳姓老人。
“好好好,不提此事。公子即将及冠,此事当大办,曲老儿你可已做打算?”柳瞳一扫颓气,兴致勃勃望向曲清语。
“一切自有我安排。”曲清语高深莫测一笑眼中带有深意地望向墨寒让,墨寒让被盯得发毛,望着曲老那如能看穿世俗的幽深双眼,不禁脖后冒凉风,再想起师傅那通天手段,这及冠礼怕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猫腻在,已然打了个寒战。
“师傅,这及冠礼可还有什么讲究?”墨寒让此时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无大事,不过是那洪巡抚的千金想来,还有在白马书院的李将军之女,还有还有金玉商行的千金,还有......”曲清语输出一堆千金大小姐的名号,还未说完,墨寒让便起身落荒而逃。只留下一句“我掐指一算,及冠礼那天我腹泻。”
“曲老儿,当真只有这档事?”柳瞳狐疑地向曲老问道。
“当真,只是不单他们自己想来,家里也备了礼品。”曲清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品了口茶淡淡说道。而听闻此话的柳瞳却是双目一凝,“他们可知公子身份了?”
“不知,只是因为墨寒让这孩子年初登文榜,这些老家伙挖出了点儿有关寒让和晓楼的渊源。”曲清语面带笑意,促狭的说道。
柳瞳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颇为畅快。
墨寒让也没闲着,出了小院便直奔后台。开了嗓,又看了一遍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本,之后便开始了繁杂的上妆。化过妆,换了长袖戏袍便到了他的那场《前庭雪》。
《前庭雪》可以算是墨寒让的成名作,因为这场旦角折子戏不仅体戏多,腔调起伏大,还对基本功要求极高。尤其墨寒让的反串,更是难上加难。而墨寒让便是用这一曲奠定了他在江南道戏曲界的地位。少年得志不过如此。
这场《前庭雪》直接带来了万人空巷的效果,没有银两进场听的人便在黎园外静静聆听。此时上台的墨寒让一身素袍的青衣装扮,起舞开腔,婉婉流转。场下无一人出声,尽皆沉浸于此曲之中。如何形容此时台上人?此子人间不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