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林阳.根本没有心思与这个人交流什么，他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该做的都做了，能做的也做了，而到了现在却让他发现自己仅能追求道的东西竟然是驳杂的垃圾！那样的东西就算是真的给了童小月又能有什么用？就算是真的叫做“神格”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在这种下级位面上上去极其高级神圣，但是对于真正拥有过神格的人来说，那东西却只能称为垃圾。

“我与你们一起走吧，说不定可以帮到你们。”光帝说。

虽然许多年暗无天日的囚禁让他对如今的自由充满向往与兴奋激动，但是对于面前的“恩人”光帝还是希望可以尽自己的一份微薄的力量，说不定真的可以帮上他什么。

众人终于又回到了这座白茫茫的混沌空间中。

“界灵！”林阳大喊一声，心中许多的不快与压抑都在这一嗓子中带了出去。

那界灵自是听到了，但是去不敢回话，生怕惹怒了这个随手就能将它覆灭的人。

“送我们回到那方世界去！”林阳没有在意界灵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知道界灵肯定是在听的。

“好的好的。”界灵终于敢说话了，并且语气很是愉快。

一道黑色的门出现在林阳他们的面前，这与他们进入到这里时那道门是一模一样的，林阳想都没想率先一步踏进去，身后童小月光帝等人也随之踏入。

光影一闪，世界便变了一副模样。

那些还在淘宝的人们已经撤离了一部分，因为天色已经快黑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危险系数会很高。

那名曾阻拦林阳一行人进入禁地的大叔此时正准备离去，却突然见到面前光影一闪，上午那名被他阻拦未果还送她一大块翡翠玉石的少年竟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这个少年明明踏入了禁地，他明明应该已经死去了，此时此刻竟然再一次重新出现！

“少年！”那大叔兴奋地叫道，“你竟真的出来了！”

大叔眼眶红润，鼻子里似乎很酸，说话声音都有些变了。

“多谢关心了大叔，我出来了，但是你的儿子我没有办法，因为我并没有见到。”林阳虽说心情极度压抑但还是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那大叔倒也看出了林阳表情的不对劲，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想着这少年一去定然是不复返了，心中还暗自神伤可惜了一整天，但现在看见这个少年竟真的从禁地中走出来，心中自然极为兴奋。

他也算是见证了一个奇迹了。

“有人进了禁地又出来了！”大叔兴奋地喊道。

林阳见大叔如此兴奋，像是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心中虽然很压抑但想着好歹与他们聊一聊放松一下。

看着身边一股脑围过来的那些淘宝的人们，林阳却越看越心烦，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于是就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带着童小月他们离去了。

至于光帝......他本想让光帝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但是没想到光帝竟铁了心地要跟着林阳一行人了，说是无论如何都想报恩。

林阳说你能报什么恩？

光帝说大小事务端茶送水什么的总行了。

林阳见光帝这种心态看上去是真的铁了心地要跟他走了，心中也颇为无奈，不过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做过多的纠缠，因为他本就心力交瘁了。

这一日，林阳他们随便找了个光帝曾待过的山头留下，起码这里安静得很，不会被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打扰到。

众人各自在做着各自的事情，虽说看上去很忙，但是那都是在没事找事做，因为谁都不想看着林燕现在的那副表情，满脸的心灰意冷，甚至有点绝望。

他们都很心疼，尤其是当这一副表情出现在一名少年的脸上的时候，就更令人心疼了。

只有林阳自己在望着月亮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小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叫到。

童小月一听他竟然开口说话了，于是赶紧来到他的身边，与他坐到一起。

“你怎么想？”林阳问道。

“什么怎么想？”童小月不知道林阳问的是什么。

“你可以接受自己亲手杀死一千亿人这件事吗？”林阳问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多余问出这句话，但是他仍然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不能接受，若非要那样，还不如我死了。”童小月说得斩钉截铁，“你也不要太过......”

“那你能不能做到救赎一千亿人？”林阳没等童小月说完，又打断道。

“我......”童小月在思考，犹豫着，真的在想着自己能不能做到。

“你做不到。”林阳说，“就算是我们星衍神界神学院的院长都做不到。杀人远比救人容易。”林阳的眼神深邃到像是黑洞，月亮照在他的眼睛上却反射不出光。

“总可以试试的......”童小月不想让林阳这样心灰意冷，强自提起精神笑着对林阳说，只是说道一半又被打断了。

“杀一千亿人其实并不太难，对你来说。”林阳说。

童小月看着身边少年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中竟闪着光，拿光像是企盼，也像是祈求，但更多的可能是一个少年对于未来的向往吧？

“我杀一千亿人，你杀一千亿人，再多几个人每人杀一千亿人，这片宇宙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杀啊！”童小月说。

“别人我不管，你杀一千亿人，毁掉百万颗星辰。”林阳眼中像是燃起了火焰，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童小月。

“林阳你别这样，我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童小月将眼睛躲闪开来，林阳眼中的火烧得她的眼睛生疼，连她的心窝子也开始疼。

林阳只是摇头，不停地摇着头。

“知道他是谁吗？那个不长眼的老头。”林阳说，他对于洪盘界王根本不想尊重，那个老头子不止一次地坑他。

“他说自己是洪盘界王......但是我却不太清楚什么是界王。”童小月说道。

“在这个宇宙中世界分为两种，上位面与下位面，下位面就是我们现在所生活得的位面，它是由神创造的，而上位面则是我们之前生活的位面，它是由天生的。”林阳并没有看童小月的眼睛，他已经很疲惫，此时此刻他不想看任何人的眼睛了，他不想再与别人交流什么，“下级位面生活的都是下级生灵，而上级位面生活的，都是神，真神。”

“我知道，你曾与我说过。”童小月说道。

“整片混沌中有很多个宇宙，每个宇宙之间有许多颗星辰，当然也有许多个神界。”林阳说，“粗略估计的话起码有上万个，而你所见到的茫茫星辰，那都是下级位面的星辰所反射出的光，月亮无法照耀到上级位面也就是神界的，因为月亮也正是神界的神创造出来的。”

“而每一片宇宙中都会存在很多个神界，其中这片宇宙便包括星衍神界，就是我们曾生活过的神界，”林阳说，“每个神界的主人会被称为主神，他们手握掌管那片神界的权利。”

“而界王，则是直接作为整片宇宙的王掌管着宇宙中所有的星辰，包括各个神界与下位面，都归界王管。”林阳说，这些事情他只是作为尝试而记在脑子里，但是已经失去当年的常识的童小月却已经是震撼地无以复加。

“洪盘界王竟是这样强大的人物！”童小月感叹道。

“是的。”林阳点头道，“而就像是这样的人物说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觉得还会有什么样的办法？”林阳终于再一次转过头去看向童小月的眼睛。

这下倒是轮到童小月躲开眼神了，按照林阳所说的，他们恐怕真的不可能再有其他方法了。

“杀一千亿人而已。”林阳说，“不是很难。”

童小月蹙眉看向林阳，第一次，她的眼神中有不解与愤怒。

“他们的生命难道不是生命吗？”童小月质问道，“为什么我要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而拿走他们的生命？他们难道不该活着吗？”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情绪波动也很大。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所有下级位面的生命从出生开始身上就背负着一个叫‘命运’的东西，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就算你杀了再多的人，那也是他们本来注定的结局。”林阳没有恼于童小月的愤怒，他知道童小月是一个怎样的人，临时让她做出这种事情她肯定不可能接受，别说是他，就算是林阳自己，也绝对会抵触的，所以林阳准备与她好好地交流。

“我不信这个。”童小月转过头去看向一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得信。”林阳说，“这个世界是界王亲手创建的世界，所以我没有办法看清每个人的命运，但是若是回到你的世界的话，我可以清楚地说出他们每个人的命运结局，这是神可以看见的，也是他们本就注定好的结局。”林阳第一次这样认真也是这样眼神诚挚地与童小月交流，他真的希望童小月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但是这件事情偏偏不是她可以控制的，若是童小月不愿意，他怎么控制都没有用。

“那如果神干预了一个人的生命，那么这个人的生命究竟是按照既定发展的结局，还是神干预后的结局呢？”童小月问向林阳。

林阳心头一紧，一时语塞，若是神干预之后那结局定是按照神干预之后的结局走，不过下级位面一般是不会有神的出现，因为哪怕只是认真地看一眼，这座世界可能都会因为某种能量的不均衡而地动山摇说不准产生大变动，更别说真神降临，那这所世界根本就别想存在了，瞬间就会被撑碎。

“没有神会去干预人的生命。”林阳说。

“可是你正准备干预别人的生命。”童小月说。

“我没有干预别人的生命，我只是想让你按照我的想法做。”林阳皱眉，心头很堵。

“但是你如果成功干预我了，那么我杀的人难道不正是因为你干扰的结果吗？”童小月又一次质问道，她几乎很少会这样强烈地质疑林燕过得决定，她从来对于林阳的决定都是从心底相信，并且无条件地相信。

但是这一次不行了。

“我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去救赎一千亿人？”童小月问道，“万一我可以成功呢？”

“不可能。”林阳斩钉截铁，“要知道救赎并不等于救命，有的人身负罪孽有的人心中痛苦，且下级生命的痛苦与罪孽都是极为低贱与尖锐的，救赎他们会让你极为痛苦，即使是主神，也没有办法真的救赎一千亿下级生灵，他会因为痛苦而死在中途。”

“同样的，你根本连中途都走不到就会死去。”林阳说道。

“可我还有来生。”童小月说，“你总会找到我的，不是吗？”她笑看着林阳，一如当初。

“我不准你承受痛苦。”林阳说，“你已经承受了足够多的的痛苦！”

“可我只要踏入轮回，那些事情我全都会忘了不是吗？”童小月试着让林阳去接受这件事情。

“要么杀人，要么收集信仰，你选吧。”林阳说。

“我选收集信仰。”童小月斩钉截铁，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可那能量驳杂就像是废品倒进你的身体，满是垃圾。”林阳说。

“我不介意，反正我们的目标不就只是让我与你一同回到神界去吗？”童小月说，“反正有你保护我，我什么都不怕！”

“在神界，我保护不了你。”林阳说。

“那等你变强我们再回去。”童小月轻描淡写。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阳有点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就像是星堂的老爷子说的雅漾，我只是个死人，死人是没有办法变强的，虽然我可能会复活，但是我并不知道我复活之后会有多大的实力，若是你再被那些狗一样的东西暗算一次，难道我还要再死一次不成？”

童小月低下头，不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童小月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再度开口。

林阳皱眉，转头看向已经平静下来的童小月。

“我并不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什么，即使你再怎么与我说我也想不太起来，只是觉得既然你想要让我回去，那我便随你回去便是了，反正又没有多少差别，本身在这座世界我就无父无母，回去之后可能还有所谓的父母可以依靠，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想回去了。”童小月看向林阳的脸眼神真挚，“因为那代价太大了，大到我不能接受，我们就这样好不好林阳？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们哪也不去了。”

林阳听完这些话，低下头去，很久很久之后才重新开口。

“其实你的父母已经死了。”林阳说，“虽然以他们的力量若是在下级位面中已经是信仰级别的存在，但是在星衍神界，他们也只是平民而已，你知道一个上位神想要弄死一个平民有多么容易。”说这些话时林阳很平静，但是他不知道童小月会不会与他一样平静，或是愤怒到歇斯底里？

“嗯。”童小月的回答出人意料，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人都是这样的啊，神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都是那样自私自利，也有肮脏的灵魂，也有怎么也掐不去的劣根。”

“看起来你早就猜到了？”林阳问。

“当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死的那天，我就知道我在神界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有活路了。”童小月说。

“但是你仍不准备回去寻仇，仍想让他们安逸自在？”林阳问道。

“他们只是作为神的童小月的父母呀，又不是现在的童小月的父母。”童小月平静地说道，“我甚至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什么脾气，只知道父母两个字又有什么用处呢？”

林阳很久没有说话，看着月亮，然后就地躺下来。

于是童小月也躺下来，靠在林阳肩上。

“你知道吗，时至今日我仍能想起那些人的恶心嘴脸，十万年的时间没有能冲淡他们留在我心中的愤怒，一丝都没有，我确信如果现在他门中的某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算拼着死也要把那人杀死，不，还不够，我要亲口咬断他的喉咙，亲手折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林阳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语气已经咬牙切齿。

童小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林阳的脸。

十万年时间已经过去，但他却仍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甚至连稚气都没有褪去，神还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想要看看曾经的你吗？”林阳问道。

“没什么意义。”童小月说，“不过看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