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自在闻言,身躯没动,也没有再次传音,只是侧眼看向了更远处在激斗的两位中年汉子。
两位八级武夫,远离寨中,在一处黄土坡上,疯狂的展开锤击战。
两人都是纯粹的武夫,普普通通、平凡的武夫,没有深厚的背景、没有宗门扶持、没有高明的师父指点。
这就注定了二人的战斗,相对于其余人,略显平平无奇。
同时,二人的战斗也是最为直接的,没有花里胡哨的手段,拳拳到肉。
上官雪荣读懂了项自在这一眼中所蕴含的含义。
不退!
传送阵带不走三个人的,他们仨要是撤了,郑大财就会死在这里。
白衣少年急若流星,大跨步朝号令台方向奔来。
他没有再动用阵法。
不需要,不习惯。
他本就是族内年青一代最强悍的武夫。黑衣少年则是族内年青一代最疯狂的武夫。
武学上,黑衣少年需要拔剑后才能与开启血脉力量的他抗衡,二人从未分出过高下。
但是有一点他比黑衣少年更强。
他不需要漆黑的巨剑来封印远古神灵的血脉。他早已对体内残暴的血脉驾轻就熟,收放自如。
最重要的,他有理智。
灵修一道,原本是他练武的闲暇之余,才练一练,权当消磨时间。
只是,自己一不小心就修炼到了六级阵法师境界。
白衣少年对灵修一道天赋之高,甚至使其父亲曾考虑过要让他走灵修一道。白衣少年的父亲,对超凡入圣境以下的实力,可不会感兴趣。
但白衣少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更热衷于习武,更喜欢练拳。
任你道法高强,随你体魄强悍,由你剑法绝伦,我自有一拳破之。
天地乾坤,我有一拳,可破万法。
这是白衣少年,心中的大道。
他健步如飞,不过一个半眨眼,便飞身到了号令台上。
白衣少年用赤黄色的双瞳盯着台上的俩人,双拳攥紧,准备将二人的肉身打个稀碎。
接着,白衣少年就从台上摔了下去,脑袋朝地......
上官雪荣元神轻微荡漾,好似要从项自在的肉身中飘出,她强定心神,默念法决,这才稳住了三魂七魄。
适才,上官雪荣强行不顾元神损伤,对白衣少年施展了“精神蒙蔽”。
为了防止针对黑衣少年精神攻击的奇怪状况再次出现,上官雪荣这次的精神攻击达到了普通无天教修士五级神差境的水准。
结果,白衣少年只是比正常同等级的武夫精神力更强一些,仅此而已。
上官雪荣有些庆幸,有些疑惑,又有一些失落。
一旁的项自在单脚抬起,准备施展传送阵将二人先从白衣少年身边拉开距离,再想对策。
传送阵还未展开,项自在只感觉全部的魂魄一沉,仿佛三魂七魄都被阴曹地府捉摄而去,再也不听自己使唤。
瞬间,项自在丧失了对死尸的掌控,丧失了对魂魄的掌控,失去了所有知觉。
清光一闪,只剩下空洞着眼眶的死尸与元神寄身在项自在肉身里的上官雪荣出现在花飞凤身后。
“滚!”花飞凤猛地怒吼,持剑的手上青筋暴露,一剑斩飞斜劈来的漆黑巨剑。
她身后的一尸一元神,都未曾答话。死尸脚步落下,清光再次闪动,强制带着花飞飞离开天云寨。
她上官雪荣既然有能力通灵出项自在的魂魄,自然能驾驭自己的通灵物。否则,凭什么神道七级被称作通灵境。
再往上,六级鬼使境驱鬼也好,五级神差境请神也好,都在四级阳神境以下。上官雪荣拼着元神受损,依然可以使出四级及以下的部分能力。
项自在不愿意撤,花飞凤不愿意退,那她上官雪荣就帮他们做决定。
百战百胜的将军,是因为战前知己知彼,能推衍出战争的结果,才能百战无败。一场注定会败北的战斗,项自在会战,花飞凤会出剑,被称作魔将的上官雪荣却不会做无谓的牺牲。
混沌污浊的夜里,有清光在十万大山中频频闪过,一直向西方更深处瞬移而去。
天云寨内,白衣少年晃晃脑袋,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找回思绪,武者的危机感猛然拉响警报,致命的危险从前方袭来。
“啪!”白衣少年抽出右手,朝着正前方的一人面皮上,一巴掌甩了出去。
黑衣少年手持巨剑,高举在半空,蓦然停下了所有动作,呆愣愣的站在月光之下。
“傻了吧唧的,我你都敢杀,你是不是彻底疯了?特么的,等回去再让周叔将你在水牢里关上三年五载,非得让你全身爬满蘑菇后再放出来。”
“看!还看!还不给老子把剑放下。”
“破剑好玩啊?你完犊子去吧,一点本事都没有,连个人都拦不住,废物的我都不稀罕说你。”
......
战斗结束,白衣少年又恢复了嘻嘻哈哈、骂骂咧咧的状态。
他叉着腰,一手指着黑衣少年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个不止。
黑衣少年面容呆滞的立在原地,高举着巨剑,也不放下,也不撒手。
白衣少年见状,眼中金黄色的光芒爆射而出,耀眼夺目。他死死盯住黑衣少年已经开始赤红的双瞳,一眼不眨。
俄顷,白衣少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开口大骂道。
“周淡虎,你特奶奶的给老子把剑放下,吓唬谁呢?”
黑衣少年眼中的血红色慢慢散去,逐渐转为与白衣少年一样的金黄色,脸上才有了些许的灵动。
他收剑归鞘,转身望向寨门外,赤黄色的双瞳略微黯淡,不发一言,身形不动,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白衣少年在他后边扁扁嘴,不再多言。
冷风吹过,地里观战一场,黝黑的“萝卜”们,纷纷开始将眼睛闭起来,内心里都心有余悸。
离天云寨号令台的远处,浑厚的拳脚声与吼骂声,在夜色里,仍不绝于耳。
两位八级武夫,还要费些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白衣少年轻轻迈步,从黑衣少年的身侧走过,两人距离多出一个身子后停下。
转为黑瞳的眼睛里,深幽无光,同样望向寨门外,朱唇轻启,吐出一个字。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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