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里,生活回归到恬淡闲适,捣捣药,做做饭,去村口看看在河边浆洗衣服的小姑娘。晌午睡个觉,下午有时葵会过来,给他出些数学题做做,晚上入江闲下来了,两人下几盘围棋,不过,入江是个没风度的家伙,从来也不让他半步,每次都是冉齐输,玩得没意思了,就把棋子往棋盘中央一推,赌气道:
“不玩了,没意思。”
“也真是服了你,就这水平,在西周也带出那么好几个徒弟。”入江摇摇头。
冉齐生气,甩了一句:“今天晚饭你来做。”
“做饭有何难。”入江悠悠地起来,就朝厨房走去。
冉齐这一拳像是打到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晚饭间,入江看他不断捶着腰,问道:“这腰伤还没好?”
“倒也无大碍了,就是有些发酸。”
“要做一下复健才行,你运动得太少了。”
“运动?”冉齐瞪大了眼。
“饭后跟我一起练习一下吧。”
饭后,找了块前坪的空地,入江就开始领着冉齐来做运动,冉齐看着眼熟,问道:“你这练的莫不是跆拳道?”
“是啊,朝鲜民族古时以农业及打猎为生,在抵御野兽、对抗入侵时发明的拳法,这蛮荒之地,你也学点防身之术才好。跆拳道,…对你来说不难。”
“不难!?”冉齐简直要惊掉下巴,不过话说跟着入江做一招一式,发现竟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不吃力,倒是有种驾轻就熟的感觉,很是奇怪,竟然没有发现自己竟有这方面天赋。
只见入江那一招一式十分专业,突然一个双腿连踢,震得那竹子的叶子刷刷落地。
冉齐看着地上的叶子,又看了看他,说道:“你这是练到黑带了吧?难怪你一脚能把那大蛇踢翻,原来是个练家子。”
“你那插刀水平就不怎么样,伤它蛇尾,只能惹怒它。有机会,让你好好练练剑术,在这冷兵器时代,还是有些作用的。”
哼,竟然一本正经地损我!
入江估计的没错,不久,赵佗再次召见他们。入江和冉齐吃惊地发现,这次赵佗竟然脱掉中原的官服,身穿越人的服饰。而且饭后,赵佗还找入江去后花园私下谈话。
来到庭院亭中,赵佗示意他坐下。
“那日听入江一番话,思忖良久,也觉得不无道理,越地还得因旧俗而治,试行数月以来,确有改善。”
赵佗说完微微一笑,从案上果盘里拿出一个水果递给入江:“来,尝尝这越地水果,越人称之为菠萝蜜,中原人乍一闻,觉得奇臭无比,避之不及,然多吃几次,竟也久而不不闻其臭,倒是喜欢上这味道了。”
“嗯,南下秦人多有不适应,也情有可原,就好比这食果,久了,便也知起味道好。”
入江也不推辞,拿起菠萝蜜也大口吃了起来。
“我还有一事,也想听一听你的意见。”赵佗起身,远眺亭外山峦叠帐,绵延不绝。云蒸霞蔚,川流不息。沉吟片刻,说道:
“越人现在到时少在大庭广众相斗,但越地山林众多,然耕地不足,我命人开垦山林、开渠修路,修筑城池,然越人在暗处多有阻挠,私下设障,可有破解之法?”
这夷人不敢跟秦人正面冲突,但涉及到土地等核心利益问题,还是会背地里搞破坏,这确实让赵佗头痛。
入江建议道:“通婚,发动军民娶夷人女子为妻。可和睦中原人与岭南人关系,有了血脉上的连接,关系就能更近一步。”
赵佗摸摸胡须,说道:“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处。”
冉齐在厅内呆着实在无聊,于是避开那些侍女,借上厕所的由头,趁机到处逛逛。
走着走着,转到一处,被土夯的围墙挡住去路,里面声音震天响,他好奇心重,爬上围墙往里偷偷看,像是一个练习场,只见里面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那站在前面的军官里,就有那黑胡子县尉。冉齐正想跳下围墙,却被那县尉逮个正着。
“什么人?”
随着他一声呵斥,立马有士兵刷啦啦地围过来,把他绑了进去。
“这不是那入江家的小医徒吗?竟敢私闯弩机营,把他关起来。”
这黑胡子,明明认出来我,竟然一点情面也不讲,这也难怪,谁要那天入江把他给得罪了。冉齐不禁暗暗叫苦。
“慢着,这就是那天救我父亲之人?”这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问道。
“正是。不知何事竟闯了进来。”
“罢了,估计初到此地,迷路了。”那男子约摸17、8岁,英姿勃发,又有儒士的温文尔雅,不像那县尉这等糙汉子。
“还不谢过仲始公子。”
他就是仲始?赵佗的儿子!
冉齐微微欠身:“谢公子。”
“玻璃当真的是你们造出来的?”这公子倒是对他二人的事迹有所耳闻,抓住他就问,这公子温言软语的,听他说话也好舒服。
冉齐就这样在这弩机营跟他聊上了,跟他讲起做玻璃的事。那仲始也是听得极有兴趣。
“依你所言,玻璃真的优点很多啊!”
“不!它也有缺点,那就是易碎。”
“哦…”
“这玻璃除了做器具还可用来做什么?”
“还有很多用处,比如用它做镜片,可近观微尘,远看星空,都清晰无比。”
仲始听他这一说,眼睛都放光了。
“公子,士兵都已就位,就等您发令。”一个士兵跑出来恭敬地跟他报告。
只见,一排弩机整齐待发。仲始回到台上,环顾了一圈,突然眼神锐利起来,跟刚才谦谦君子的模样又判若两人,把手缓缓抬起,又利落放下,咻咻咻,数箭齐发,这弩机的杀伤力可远胜于弓箭,穿透了箭靶子的还不少,就是命中率实在不怎样。
“你的箭呢?”那县尉来到一小兵面前,那小兵战战兢兢的戳了戳隔壁的箭靶子,好家伙,直接射偏到隔壁家去了。
那黑胡子本就是个暴脾气,将那小兵一顿拳打脚踢。
冉齐实在看不得这血腥的画面,干脆低头研究起那弩机来,这弩机较之前的弓箭确实进步不少,这倒也勾起他一段回忆,想起当时也是在一个这样宽敞的草坪,跟成王谈起连弩车的事情,现在想来,恍如隔世。
“你一个医徒,来看这兵器做什么!”这黑胡子余怒未消,看冉齐就更不顺眼了。
那冉齐也不是个吃素的,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县尉你也莫怪这小兵射不中,割草还要利刀呢,你这弩机望山也太不好用了,怎么瞄得准啊!”
这“望山”其实就是弩机的瞄准器,虽然能帮助确定目标的位置,但是无法校准角度,所以想射中也难,完全靠经验,要不就拼人品。看来只能说明这挨揍的小子也太背了。
“此话怎讲。”县尉本要发作,却被仲始抢了白,经过刚才一番谈话,他发现这小子不简单,不可能凭空说出此番话。
冉齐当然是有根据的咯,他之前在图书馆看杂书时,一个军事专栏有介绍过现代枪械的构造,其中现代枪械上的表尺,就是有助于提高射击的命中率,如果运用到弩机上,在望山上刻有刻度,就便于按目标距离调整弩发射的角度了。
于是他说:“县尉大人愿不愿意跟我打个赌,我只要稍稍在弩机上画点东西,就可以让这小兵射得更准。”
“哈哈,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想赌什么?”县尉大人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小子大放厥词,跟那入江如出一辙,借此,正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我若是赢了,赏我五斤牛肉和三只鸡。”这冉齐自从上次赴宴后,一直馋着县委大院的大鱼大肉,正好趁此时机明正言顺地打劫一次。
那县尉笑得更厉害了,想着这小子也是饿疯了。
只见冉齐用随身的短刀在望山上比划了一番,工整的划出一道道刻度,接着又对那小兵耳语了几句,于是好戏就开场了。
在场士兵都屏息凝神盯着这小兵的弩机,只见他调好角度,深吸口气,发动弩机,箭飞驰而出,竟然箭正中靶心!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那黑胡子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众人纷纷围观这箭靶,看是有什么魔力把箭给吸过去的,刚刚,这小兵明明还射脱靶了!
仲始来到这弩机旁边,仔细看了看这望山上的刻度,又看了看在不远处偷笑的医徒,他若有所悟,这女子果真不简单。
这时,那侍女也寻他来了,说是入江要回去了,冉齐笑呵呵地走了,临走还留下句话:“县尉,别忘了我的五斤牛肉和三只鸡!”
那县尉大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紫的。
等冉齐赶到门口时,那入江早已在马车上等着他,皱了皱眉:“你又去哪鬼混去了?”
呵呵,反正是替你出了口气。”
入江听得一头雾水。
不久,龙川就传出赵佗即将大婚的消息,据说是要娶越人一大姓人家的女子。而他的儿子仲始也要娶那安阳王的女儿。
“没想到仲始也即将大婚。”冉齐呐呐道。
“你认识他?”入江问道。
“嗯,在弩机营见过。他还要做别人的赘婿,也真是惨!”冉齐不觉得对他有些同情。
“你可知他未来岳父是谁?”
“是谁?”
“蜀王鳖灵的后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