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漫天要价，一个着地还钱，两人针锋相对地谈了很久，气氛依旧很紧张。

夏朵最怕这种紧张的气氛了，于是轻轻拽了拽夏阳的衣襟：“哥，你们在说什么呀？”

夏阳蓦然站起身来，转身出去了。

秦莫羽也有点怕，这么好的合伙人，可别把对方给赶跑了。到了那时候，自己想回头求他，价钱可就不好谈了。

夏朵出去问她哥：“哥，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生气过。”

夏阳深吸一口气：“我不是生气，是激动。”

“那你也别那么激动。”夏朵说道。

夏阳问夏朵：“这个叫秦莫羽的，真的只是个高中生？”

“张扬的同学啊……就是个高中生……”夏朵说道，”但是……我也觉得他不像个高中生啊，他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什么对赌协议，什么天使投资，什么估值，还有，你们的账是怎么算出来的啊……听你们说话，我感觉就像是在听天书。“

“他确实不像个高中生。”夏阳说道，“普通高中生如果听说这些卡片能卖五万块钱，早就高兴地屁滚尿流了，这家伙居然面不改色地跟我谈利润分成，能这么沉得住气的，就不是一般人。”

夏阳越想越气，自己第一次跟着父亲上酒桌谈判的时候，可没有秦莫羽的表现这么好。哎，人比人得死，自己跟着父亲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搞不定一个高中生？

“哥，既然他要求过分，你就不跟他谈了嘛，有什么可激动的？”夏朵劝到，她已经许多年都没见到夏阳这么激动了。在她心目中，夏阳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

夏阳叹了口气：“也对，我激动什么？不跟他谈就好了……”

激动，恰恰证明自己实在太在乎这个项目了。

恰恰证明，这个项目，很值钱。

“算了，我就跟他赌这一把。”夏阳转身回到包间内，说道：

“我投资三十万，五万块现金明天就可以给你，另外二十五万我慢慢借，两个月之内肯定到账。我要25%的利润分成，5%给夏朵，你的70%，你自由分配。卡牌的印刷、推广、法务，都是我来做。游戏内容，是你来做。你要是再不干，那就算了。”

“那我就一个条件，”秦莫羽站起身来说道，“只要是我们合作，以后一切事宜，都是我说了算。”

夏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来，“但愿你有这个能力。”

秦莫羽也伸出手来，跟夏阳握了握手，“我就是有这个能力。”

握手的那一刹那，双方都各自松了一口气。

好累啊……

秦莫羽坐下说道：“既然大家都是合作伙伴了，还是不要搞得关系那么僵。”

夏阳扶着额头说：“如果咱们不合作的话，我说不定还会交你这个朋友——不过从年龄上来看，你还嫩了点。”

“把利益分配明白了，即使合作，也能做朋友。”秦莫羽说道。

“但愿吧，”夏阳说道，“现在我们合作了，最好也得有个合法组织，这样申请著作权的时候，也方便些。我建议咱们得成立一个公司，这样办手续比较容易。”

“公司是肯定要成立的，”秦莫羽说，“不过咱们现在规模不大，先以工作室的名义存在，我抓紧时间准备材料，争取在两个月之内成立公司。”

秦莫羽的这个建议还不错，毕竟工作室算是个体户，手续上可以简单些。

“那样也行，”夏阳说道，“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秦莫羽说道：“就叫‘阪泉’工作室。”

“版权？”夏阳写下了“版权”两个字，“是这个吗？”

秦莫羽说：“阪泉之战，听过没？”

夏朵一下子抬起了头：“炎黄之战！上古时代第一次战争！”

“对！”秦莫羽很惊讶地看了眼夏朵，“你连这个都知道？”

“当然了，我还曾经以这次战争为蓝本做过游戏呢！当然啦，只是在本子上瞎写着玩的。”夏朵笑盈盈的，毕竟难得被秦莫羽夸一次。

秦莫羽更震惊了。

因为他梦想中的RTS游戏，正是以这场战争为故事背景的！

“这名字……”夏阳苦笑，“你确定？会引起歧义的吧？”

“反正我赞成。”夏朵说道。

夏阳看向了明彩。

明彩依旧在画画。

秦莫羽说道：“明彩弃权。”

“两票对一票，”夏朵对夏阳说到，“‘阪泉’这个名字，就定下来了。”

夏阳笑道：“反正就算你反对，莫羽也会强行通过这个名字的——他刚刚就说了，只要是跟他合作，一切事宜，都是他说了算。这个家伙独裁地很。”

“不不不，”秦莫羽摇头道，“有些情况下，我们是可以搞民主的。”

“什么情况？”夏阳和夏朵同时问道。

秦莫羽郑重说道：“当大家的意见跟我保持一致的情况下，我们是可以搞民主的。”

……

“好吧，那咱们工作室的名字，就叫阪泉！”夏阳看了看窗外，“晚上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算是庆祝咱们工作室成立。”

“不了，”秦莫羽说到，“我还有事情要忙。”

夏阳说：“很重要么？毕竟咱们头一次合作，吃一顿饭，彼此加强一点信任，也是好事。”

秦莫羽抬头看着夏阳，郑重地说道：“信任是建立在做事的基础上的，吃法也吃不出信任。我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定稿给你，你也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把纸张样品给我。一起做完一件事情，比一起吃一百顿饭都强，到了游戏发售之前，我们举行庆功宴，不迟。”

虽然秦莫羽拒绝喝酒，不过他知道，05年的时候，谈生意不喝酒，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把夏阳视为“自己人”，对待“自己人”，坚决不能搞酒桌文化那一套陋习。否则工作干得慢不说，还会搞出义气，搞出江湖气，搞出歪风邪气。如果大家都是兄弟，那将来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搞996？甚至007？

夏阳被秦莫羽这么呛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是个干实事的人，那好，我先走了。”说完，站起身就拉着夏朵一起：“跟我回家吃饭吧。”

夏朵看了眼秦莫羽，对夏阳摇了摇头：“我也有事情，你先回家吃吧。”

“你有事情？”夏阳奇怪道，“你能有什么事情？”

夏朵支支吾吾：“我答应了他，给他补数学……”

夏阳说：“那好，我自己回家去了。”

“等等！”秦莫羽忽然问道，“夏阳，你有车吧？”

夏阳点点头。

“麻烦你一件事情——把明彩送回家，”秦莫羽说到，“以后她来这里就算是上班，你有空的话最好接送一下，她家离这里很远。”

“好——”夏阳说道，“反正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秦莫羽笑了笑。他发现，只要不涉及到具体利益，夏阳这个人还是挺随和的。

夏阳走后，秦莫羽掏出一张数学试卷给夏朵：”这道题太难了，你给我讲讲。“

夏朵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有点托大了，刚刚秦莫羽说话水平那么高，问的数学题，恐怕自己连看懂都费劲吧？

然而夏朵结果数学卷一看，就立刻懵了：”什么？二元一次方程组？这不是初中数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