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双双手撑着坐起来,一股冷风从门外面钻进来,她打了个冷战,睡眼惺忪的看着门边匆匆进来的画未:“出什么事情了?”
“小姐,安锦不见了。”
“什么?”段无双一下子清醒起来,赤着脚下了床,“好端端的人怎么不见了?”
画未连忙蹲下身帮段无双穿上绣鞋,“奴婢本来是想着安锦可能是身子不舒服前去瞧瞧,哪里知道屋子里根本没人,问了才知道,安锦今天清晨出了门就没再回来过。”
段无双皱皱眉:“今天清晨?不是说叫她这两天少出门吗?”
想来是安锦在她随着祖母出门后走的。
前一世并没有这样的事情,为何这一世会有如此大的变动。
“那现在怎么办?”画未取来衣裙。
段无双一把将她推开,直接拿了榻边的披风系在身上:“叫上几个家丁,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咱们院子里面喊几个,赶紧出去找。”
“好,”画未忙不迭地点头,刚要转身走又被段无双叫住,“你之前可查过安锦的父亲住在哪里?”
画未想了想,“查过,住在城东苏子巷一间小破茅屋里,奴婢还叫人去打探过。”
“这如此深更半夜的能去哪?多半是被父亲带走了,叫上几个得力的家丁直接去苏子巷抓人,切记千万不可闹出人命。”
“是。”
画未匆匆出去,段无双紧跟其后,走到门口顿了顿复又折返回来,掏出自己一直备在枕下的弯刀一并带了出去。
“小姐,”段无双在角门上被人拦下来,“如此深夜,您实在是不方便亲自前往,还是留在府里等待消息。”
拦住她的是角门的看守,叫做东官的,平日里也常常为段无双做事。此时瞧见段无双也要一同跟着出去,急忙拦下她。
“也是,小姐,咱们就在府里等吧?”画未刚刚也是过于担心昏了头,心里有些自责刚才没规劝小姐。
如此深更半夜的堂堂闺阁大小姐跟着一群家丁出了门,说出去名声确实不好听。
段无双沉吟片刻,她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担心,她本以为对于这一世可以很好的掌控,但是却出现这许多出乎意料之事,实在令她不安。
“没事,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吧。”
她不顾阻拦,钻进黑暗中的马车。
一行四五个家丁举着火把十分惹眼,段无双坐在马车里,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说了一声:“那不是安锦姑娘吗?”
她连忙探出头去,果然看见黑暗之中一个粉色的衣角被人拖着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看穿着是像极了安锦,捆住她的人应该就是安父。
“去,去追!”画未忙尖叫起来,撩开车帘扶着段无双下马车。
几个家丁纷纷追了上去,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段无双与画未站在原地,他们正处在风口上,有一股一股的冷风吹过来,段无双里面只穿了寝衣,不禁打了几个冷战。
巷子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他们都追到哪里去了。
苏子巷是京师里面的有名的穷人巷,只有几间茅屋伫立着,一般都只有各地的难民才会住在这种地方,里面散发出来一阵一阵酸臭的味道,偶尔有几只猫在房脊上窜来窜去,发出几声瘆人的叫声。
“小……小姐,”画未站的离她近了一些,“要不咱们去车上等着吧?”
段无双自小怕猫,此时她身体僵直,眼睛紧紧的看着房脊上的几只黑色的猫。
“画未,咱们进去。”
画未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小……小姐,您在说什么?您不是最怕这个吗?”
段无双深吸一口气,她确实怕猫,但她也必须要找到安锦。就像她在刚刚见到安锦时还是会因上一世的事情而心有余悸,而现在却已经可以镇定自若。
若是她连这个都不能克服,那又说什么复仇大计?
她抬脚往巷子里走。
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
“小姐!”画未突然压低声音,拽了拽段无双的衣角,示意她蹲下身。
段无双在拐角处蹲下来,突然听见巷子里面一声钝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在地上或墙上。
她侧着身子往里面探望,果然瞧见安锦与一个身形肥胖的男人。
男人摇摇晃晃,似乎是刚刚喝了酒,应该是安锦的父亲。
“是安锦!是……“画未站起身,被段无双一把拉回来捂住嘴。
“死丫头,你以为你躲在丞相府里就能摆脱我了?”男人朝着地上的安锦踹了一脚,“怎么了?有能耐了?以为攀上丞相府就能忘记你老子了?”
安锦默默受着,一句话都不说。
“是谁把你养得这么大?你就学会反抗我了?”
不知道是因为酒劲太大还是什么,安父竟然有些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看着安锦:“愣着干什么?还不扶我起来?”
地上的安锦这才有了一些反应,顺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
泛着月亮的光线,段无双看清她手里握了一把短匕首。
安锦握着匕首,直直捅进安父的身体,“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你把娘气死了,就想着拿我赚钱?”她将刀拔出来,再一次狠狠的插进去,“是啊,我攀上了丞相府,我再也不用留着你了。”
安父睁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应该是已经死透了。
安锦却还没停手,一把刀捅进拔出十几次,这才算完。
“在这呢!”几个家丁终于姗姗来迟,看见地上的安父和摔倒在一边害怕的要哭出来的安锦。
安锦倒在一边,全然不似方才那般狠辣,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吓得双手发抖,似乎是失手才杀了自己的父亲。
“小姐,咱们不过去?”画未也被吓到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忘记了已经可以大声说话,嗓子还捏着。
“回去,会马车上去。”段无双慌张的站起来,朝着来的方向快走了几步,才放慢脚步大口呼吸起来。
“小姐?”
段无双没停下脚步,带着画未快速回到车上,“记住,刚才的事情不许说给任何人听,我们一直都在马车上等着,不曾下去过。”
“是,是。”画未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有些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