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湛起来时，珊瑚正愣愣地坐在那里发呆，似乎在思索着。

　　“喂，珊瑚你在想什么呢？”林湛问。

　　“啊？”珊瑚呆呆地转过头来，两个眼圈通红。

　　“你哭了？”

　　“嗯。”珊瑚没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没睡好？”林湛关心地问。

　　“不是，我在想事情。”

　　“想什么呢？”

　　珊瑚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说：“没什么，我们出去玩吧。”

　　“嗯，对，我们出去玩吧。”

　　珊瑚带着林湛出门时，门外又围了一大群的鲛人，堵在了门口，一看两人出来，如蚁附膻一样围了上来，纷纷开始问：“怎么样啊？你们完事没有？”

　　“白公子，今晚能陪姐姐了吗？”

　　“你们闪开，今天白明是我的！”

　　珊瑚开始还笑脸相迎，但脸色马上就开始越来越难看，看起来马上就要发火，林湛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抢先开口……

　　完了，这是在海底说不了话，咋办？

　　林湛情急之下，只好摆摆手，示意两人还没那啥，然后赶紧用嘴堵住珊瑚的嘴避免她骂出来，借着她嘴里那点儿空气，好歹是含糊不清地说出来“快上去”三个字。

　　珊瑚冷冷道：“对不起，姐姐们，白明他身体一直没恢复，还请你们先等一等吧。”

　　说完，就带着林湛逃也似的游上来海面。

　　没想到这一次，那些鲛人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生气地问：“珊瑚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再骗我们，想把白明据为己有？”

　　“对，除了你还真没其他人敢这么干的。”

　　林湛忙调和说：“诸位姐妹们不要生气，听我说，珊瑚她没那个意思，我确实是自小体弱多病，来这里确实不适应，咳咳，珊瑚她不是在骗你们啊。”

　　“而且我空有一副好皮囊，实际上……”他对牡蛎招了招手，跟她耳语了两句，那牡蛎一惊，然后立刻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对其他人说：“走吧，姐妹们，这男人就空有一副皮囊，我们走吧。”

　　“什么意思？牡蛎姐姐。”

　　“我就不直说了，给他留些面子，珊瑚啊，你就拿着废男人当个宝吧，姐姐享用更好的去了。”

　　说完，几个鲛人也差不多都明白了，打个水花下去了。

　　只有珊瑚还不明白，奇怪地问：“白明，你对牡蛎说了什么，她们怎么走了。”

　　林湛一脸心如死灰的模样，说：“哼哼，我出卖了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作为男人的尊严？”珊瑚想了想，脸一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已经完全不是昨天那空洞※眼睛了。

　　“你可真够拼的，谢谢你帮我解围啦。”

　　“我这样不会被吃掉吧？”林湛红着脸说。

　　“这个嘛……”珊瑚想了想，说，“只要还有鲛人愿意留着你，那就不会被吃掉。”

　　“那就太好了。”林湛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以为我会留下你吗？我留你个废男人有什么用？”

　　“我的好姐姐，”林湛压低了声音，说，“我那是糊弄她们的，你怎么也信了？”

　　“糊弄她们的？”

　　“对啊。”

　　“你证明给我看。”

　　“你……”林湛心里这个气啊，说，“你故意气我呢是吧？”

　　“哼，让你昨天欺负我。”

　　“我哪里……好吧，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欺负你，我错了，请你帮帮我，别让我成为食物好吗？”

　　“哼，行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你这个废男人吧。”

　　听到这句话，林湛终于忍不住揪住了她的耳朵，说：“你这个死丫头，得寸进尺，男人的尊严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你知道吗？你知道我刚刚说出那句话用了多大力气吗？下了多大决心吗？啊？”

　　“啊啊啊，我知道啦，快松手，疼！”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上岸去了。”林湛松开了珊瑚的耳朵，摸了摸她的头，珊瑚身体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一个哆嗦。

　　林湛这才反应过来，忙把手抽回来，说：“对，对不起。”

　　珊瑚愣了一下，拿起林湛的手，说：“没关系，你能再摸一下吗？这种感觉好舒服。”

　　说着她将林湛的手又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林湛笑了笑，现在的珊瑚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俩人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自己才不由自主地摸了她的头。当然，这个很像仅限于林雨潇的坏脾气和坏心眼儿。

　　“她咋不学点儿好呢？”林湛郁闷地想。

　　“好吧好吧。”林湛又摸了摸她的头，说，“走吧，我们上岸慢慢摸。”

　　“嗯。”珊瑚摆动硕大的鱼尾带着两人来到了岸上。

　　林湛突然说：“等会儿，我摸摸你的鱼尾巴吗？”

　　“当，当然，怎么了？”珊瑚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摸一摸，我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种奇怪的半人半鱼的生物。”

　　“那你就摸呗。”珊瑚调整姿势，拖着鱼尾巴坐在了沙滩上。

　　林湛这是第一次认真看人鱼形态的珊瑚，越发觉得新奇了，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

　　林湛摸了摸珊瑚的尾巴，滑溜溜的，鱼鳞硕大且细密，米黄色的鳞片像和田玉一样晶莹剔透，等到实实在在的摸到了，林湛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在梦里，这种传说中的生物切实是坐在自己眼前。

　　“对了，珊瑚，据说你们鲛人的眼泪会化作透明的珍珠，是这样吗？”

　　“对啊，怎么了？”

　　“你昨天哭了是吧？”

　　“怎么了？”

　　“珍珠呢？”林湛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

　　“在这呢。”珊瑚从怀里拿出三颗小小的珠子。

　　林湛眼冒金光，激动道：“哈哈，我发财了！据说这东西价值连城啊，太好了。”

　　珊瑚见状，赶紧收回了珠子说：“这是我的东西，关你什么事啊？”

　　珊瑚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泼了林湛一个透心凉。

　　林湛尴尬地笑了笑，说：“可是，你要这东西又没什么用处啊。”

　　“你在这里要它也没用啊，在我们这里，这东西虽然罕见，但也不过是颗透明的珠子罢了。怎么，你还想逃跑啊？”

　　林湛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珊瑚难过道：“怎么，在我这陪我不好么？你就这么舍不得那个花火？”

　　“不止有她，还有我的妹妹，我想回去和她们在一起。”

　　“不行，你得留下来陪我，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在这活下去啊，我现在知道了什么是快乐，已经不可能再没有你了，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放你走的！”

　　“要不，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样？离开这个没有感情的地方，我们一起走？”林湛提议道。

　　珊瑚愣住了，说：“怎，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和你一走呢？我又不是人类。”

　　“可是你和人类长的一模一样啊，只要你不说，没人能认得出来的。”

　　珊瑚回答道：“可是，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人类世界，到了那里之后，我……我能和你生活在一起吗？”

　　林湛愣住了，怎么办？答应她？花火铁定不愿意啊，谁会想让一个魅魔一样的女人留在自己男朋友身边？自己又什么也给不了她，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

　　“可是，你能活千年啊，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没关系，你若是愿意陪我几十年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其实这还便宜了你呢当你垂垂老矣时，我还依旧年轻漂亮呢，难道你不喜欢吗？”

　　“好像是挺不错的哈，不对，我在想什么呢？”林湛摇摇头，说：“若是我死了之后呢？”

　　“你死了，我就一个人回忆你，在回忆中度过剩下的日子，在回忆中死去。若是我受不了离别的苦，我可能会重新抽掉灵魂。”

　　“那和现在就抽掉灵魂有什么区别呢，你就没想过现在就抽掉灵魂，忘记这些烦恼吗？”

　　珊瑚望着远处的大海，说：“我想过，但是立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为什么？”

　　“昨天晚上我想了好多，我觉得，我活了十六年都不如昨天一天来的有意义，和你一起玩，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很谢谢你，白明，所以我想留着你，留你在这里陪我。”

　　“你这只是占有欲而已。”

　　“真正的爱情都包含占有欲，这是你说的不是吗？”

　　林湛说：“你不懂什么是爱情，连我都搞不懂，何况是你。”

　　“你说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为什么我一想到以后见不到你，我的心就会痛？为什么我只是和你一起坐在这里我就很开心？”

　　“不，珊瑚，你听我说，你的感情不应该这么廉价，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关心你的人，但是我真的没做什么特别的，你如果这时候就说喜欢我，未免也太早了些。”

　　“不，我觉得不早，白明，我问你，如果你没有花火的话，今天你会接受我吗？会吗？”

　　“这……”林湛明白她是个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如果我错过了你，我一定会后悔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林湛蒙了，心想这人段位有些高啊，问：“你在哪听的这句诗？”

　　“我读过一些姐姐们带回来的书，她们觉得没意思，但我喜欢用它们来打发时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问题是你从来没见过花啊？你怎么知道什么花好什么花不好？”

　　“就算我今天折了一棵狗尾巴草我也不后悔，我也不去羡慕别人的牡丹花，对于我来说，你这棵狗尾巴草就是最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