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死了。

王福是谁？为什么会死？

之前说过，川海商会每个山道都有管事，河东道柳金楠，山南道莫一成，淮南道荣云鹤。

三个管事，柳金楠送给他一把墨竹，现在还了一座剑城。

荣云鹤偷学他的冰火九重天，没学会，练成了后来的阉割版三重冰火劲。

莫一成没多少交流，但是至少见过。

这位京城，江南道的负责人，王福，见都没见到，人就没了。

江南道不管是面积还是经济，都是十道里面数一数二的。

这位王福，也是川海商会的元老，几乎就是最早的跟随复孤鸿的人了。

因为川海商会和江南联盟的不对付，故而王福是不在应天府的，他在杭州。

现在，他死了。

怎么死的？

仇未央杀的，顺带还灭了川海商会三十一处据点。

死无常仇未央，六扇门的四大捕神之一。

五年前，仇未央莫名消失，传闻被仇家暗杀，所以，这五年来，四大神捕其实都空着一位。

现在明了了，潜伏在川海商会，还搞掉了川海商会江南道的绝大多数据点，悄无声息，瞬间暴起。

仇未央和另外四大神捕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的出身。

江湖人，这也是他被称为死无常的原因。

出手没有官家的那种有所顾忌，几乎就是出手必死人。

而且江湖人办案，有江湖人的方法，仇未央和其他神捕，甚至捕快，都格格不入的又一个地方。

仇未央办案不靠查。

杀出来的。

杀人就能解决的案子，那就杀，一个不够，再来一个。

这也是死无常最被人诟病的一点，杀气太重。

六扇门，仇未央人最少，也最为孤僻。

故而，他办案都是独来独往，甚至身为四大神捕之一的诸葛凛都不知道仇未央干什么去了。

王福一死，朝野惊动，尤其是仇未央带着八十一车财宝进京的时候。

天下人都知道川海商会，但是却不知道川海商会如此有钱，仇未央几乎将江南道的川海商会一网打尽。

据传，八十一车财宝，价值大明三年税收。

川海商会作为一个商会，复孤鸿并没有让下面的人上缴多少，反而是让他们自己发展，复孤鸿要的，仅仅是这样一种掌控天下的权利。

单纯的钱财，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事实上，这些年，复孤鸿已经不管川海商会了，不然也不会出现东家。

仇未央这一手，抽干了江南道川海商会近十年的收益，撇开用于建设商会的，这里足有七成。

八十一车，还是现钱。

复孤鸿当然要来兴师问罪，消息传过来的第二天，复孤鸿就来了。

虽然依旧一尘不染，但是顾南城却看到了怒气。

没有以前那种古井无波，处之泰然。

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

“最后一个跟着我开创商会的人，也死了。”

死光了，所有跟着自己的人，都没了，这个时代，八十岁，已经是相当长寿了，也无怪乎复孤鸿以为自己已经长生不老了。

顾南城看着面前的风景，没有开口，他知道复孤鸿需要的，大概就是倾听了。

“三十年前，北蛮入侵，宋朝不敌，拱手让出半壁江山，整个大江以北，都成了异族领地，我不忍天下遭此涂炭，故而纠结蜀中弟子走出剑南道，北上讨伐异族，其间深感行军所耗钱财，故而成立商会，蹉跎半生，方才明悟这世间，什么才是真。”复孤鸿说的相当的缓慢，其中难掩慨叹。

复孤鸿不是长生者，但是却也感受到那种孤独。

他以为会在顾南城这边找到共同语言，却不知道顾南城刚找到家人，还没经历生离死别。

不过顾南城不会做煞风景的事情。

他清楚活了八十年，复孤鸿其实早已忘记感情，这些，不过是对于生命的感慨。

八十年还没活明白，复孤鸿也不会有这样的成就了。

顾南城收回目光，仇未央的车队过来了。

六扇门近期遭受不小的打击，正是士气低迷的时候，仇未央这一手漂亮的翻身仗，确实为六扇门迎来了不小的改观。

尤其是圣上。

川海商会对于整个朝廷，对于圣上，都是心腹大患，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寄生在大明江山社稷上，吸食老朱家的血，他怎么可能熟视无睹。

只不过川海商会渗透的相当深，一旦动了，牵一发动全身，干涉太大，故而，有了仇未央的潜伏行动。

五年。

老朱都快忘掉这个人的时候，他凯旋归来了，踩着复孤鸿的脸，川海商会的心，来了京城。

八十一车财宝，从东门鱼贯而入，绵绵百米。

看着楼下意气风发的仇未央，复孤鸿的气势忽然间一下子平静下来。

“我见过他，王福的义子。”复孤鸿说这话的时候，异常沉静，似乎并不在意。

“他该给王福送终。”复孤鸿就像是忽然间爆发的巨洪，整个人气势忽然凝练，凶如狮虎，两掌破开窗户冲下去。

顾南城还有些愣，似乎没看出原先淡然置之的复孤鸿还有这么野性的一面。

而楼下的仇未央却没有多少惊讶，似乎早就有所警觉，察觉到头上的动静之后，直接出手。

仇未央是江湖人，用的也是主流的刀。

六扇门用刀是主流，至于为什么，不知道。

雁翎刀。

仇未央一个扭身，手中的刀劈向复孤鸿，只是在看到复孤鸿的真面目之后，竟然是一惊，随后是喜，再之后又是惧？

表情一息三遍。

复孤鸿是个传说，不管是在川海商会，还是这个江湖。

仇未央知道自己这样的嚣张行径必然会招来对手，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复孤鸿这尊大佛。

仇未央并不清楚王福对于复孤鸿来说，意味着什么。

最后一个见证自己传奇的人，死了。

这种忽然间被世界遗忘的感觉，自己人被莫名其妙的杀了的愤怒，让复孤鸿无法平静。

仇未央的刀并没有给复孤鸿带来多少干扰，两掌连环，直接印在了仇未央的心口，直接将他打下了马。

周围后知后觉的捕快这才拔出刀。

“什么人！”

“有刺客！”

“保护大人！”

然而，复孤鸿华丽丽的的无视了这帮人，闪身到已经出气不多的仇未央旁，拎着衣服，直接跳开，也没在意楼上的顾南城。

“还真是多事之秋，这复孤鸿，这么大年纪了，功夫却不差。”顾南城无语的摇摇头，离开窗口。

下面已经彻底乱了，有人趁着复孤鸿出手，开始抢钱了。

不过，估计，不会有好结果，玄甲军已经过来了。

回到郊外的一处庄园，京城客栈早就不能待了。

复孤鸿也在此，还有，已经被放到坛子里的仇未央。

是个狠人。

还好小树不在，不然顾南城肯定要提意见。

“我要去杭州一趟，京城这边，还请顾兄弟看着。”

“还看什么？川海商会的客栈，顾忌现在早就被刮干净了。”顾南城相当的怨念。

川海商会在京城的基业不多，京城客栈，算是最大的，借助了一个六部尚书的牌子，现在随着复孤鸿的出手，必然是暴露了。

顾南城自然是不惧的，但是好好的一个容身之所，没了。

复孤鸿笑了笑。

“顾兄弟小看了川海商会，即便是今夜顾兄弟想要住紫禁城，川海商会都能做到。”

“皇宫没兴趣，随便找个庄园就行了，客栈还是太吵了。”

“如此便好，八月十五之前，我必然回来。”复孤鸿身后小弟抱起坛子，直接离开了。

说实话，在复孤鸿这种强人面前，顾南城的智商其实是不够看的。

尽管活的久，但是顾南城的心智所经历的却并不在谋略上。

复孤鸿的很多行为，顾南城看不穿。

总觉得这个人，有太多的想法。

离开了庄园，顾南城也要去找个容身之所了。

紫禁城是不好待了，顾南城想回扬州城。

另外一边，金銮殿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安分几天不行？”

殿下，秦放，诸葛凛颔首，本来仇未央是立了大功的，但是在京城里面，天子脚下，被人抓走了。

这就不是功劳，而是罪过了，给朝廷，给圣上，招惹事端。

老朱这段时间，根本不想管什么川海商会，或者说剑神，只想北上，喝到不老仙泉。

“滚吧，都停职了，还不安分。”看到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老朱连骂的兴致都没了。

“那剑神，在干什么？”

“川海商会高手出招时，顾南城就在一旁，只不过神秘高手离开之后，也离开了，并未做什么。”小太监禀告道。

“那神秘人，是谁？”

“根据皇城司推测，可能是三十年前的川海商会东主，复孤鸿。”

老朱眉头一挑。

“是他？这老东西还没死？他是不是也喝过不老仙泉？”想到这点，老朱更加烦躁了。

“据推测，可能是。”小太监谨慎道。

现在不老仙泉，几乎就是老朱的禁忌呢，不能乱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