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小少爷的话虽然平常，但语气实在是冷淡的很，再加上他清秀的小脸上还透露着浓浓的不相信的表情，着实是把自己内心中根本就没有把眼前这位过于年轻，又过于好看的“先生”给当回事的想法给表达的淋漓尽致。

看到小少爷孙雨这副表情，孙山心中不禁暗暗叫起苦来，像这种情况几个月前有过一次，来的也是位虽然在神都里的文坛颇有名气，但年纪颇轻的先生，孙山现在还清楚地记的，那时候自家少爷也是这样一幅有些讨人厌的语气，结果那位先生当场就沉下了脸，而之后又和小少爷单独讲了一会儿话后，那位先生直接拉下了脸，面沉如水地径自离了府，之后更是传出来了些什么诸如“孙府小少爷朽木不可雕也”的评价，可以说，为孙雨的闻名神都狠狠地加了一把火。

所以现在听到孙雨又用这种语气，孙山心中不禁提起了心。

就在孙山有些担心自家小少爷的直言直语可能会让人感到不敬的时候，楚大荒却微微笑了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嘛，这个可不是在下说了算的，只有小少爷您满意之后，在下才是。”

令孙山很是惊奇的是，楚大荒似乎没有因为小少爷的冷淡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反而比起路上和孙山在一起时虽然也是彬彬有礼，但却总是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来，现在的他好像是真正的发自内心地喜悦，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如沐春风，十分舒服。

似乎也对对方的回答有些意外，小少爷孙雨有些奇怪地看了楚大荒一眼，又皱了皱眉，似乎对于对方对自己的称呼有些不满，轻声说了一句，“叫我孙雨就好。”语气虽然依旧冷淡，但比起之前无疑要好上了不少。

孙山看到后，心中一喜，虽然不清楚楚大荒的想法，但自家小少爷这么快就主动让人称呼自己姓名，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啊，难不成，这次的好看的先生，有戏了？

孙山这边欣喜，谁知道楚大荒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点，这位生得好看的男子笑着摇了摇头，拒绝道，“这可不行，小少爷还没有答应拜我为师，彼此之间还是有些尊卑身份之差，所以还是先不直呼姓名为好。”

孙雨听了这话，又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楚大荒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随你。”

孙山心中有些埋怨楚大荒不识趣，但又见孙雨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放下心来，内心的期盼不由又多了几分，愈加地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孙山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来，孙雨却似乎看出了老管家的心思，似乎是因为老管家的身份，孙雨的语气比起和楚大荒说话的时候要缓和了些许，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但是话里的意思却很是坚决，“山伯，您既然已经把先生送到了，就请回吧。”

虽然孙雨的语气让孙山有些欣慰，但是他想要的是看看这位生的好看的先生能不能留下来啊，而不是这彬彬有礼的逐客令啊。

纵然孙山心中有些不愿，但一直以来，自家这位古怪的小少爷都是要亲自，并且单独和先生交谈一会儿的，过程中应他的要求，是绝对不要第三人在场的，哪怕是他的父亲，甚至是他的祖父，孙府的老侯爷也不可以。

所以虽然孙山有些失望，但还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低头应了一声，躬身微微行了一礼，然后朝着楚大荒点了点头，投过去一个多多保重的眼神，就转身离开了小院。

临走时，老管家还不忘细心地重新掩上那道柴门。

孙山离去之后，孙雨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一言不发地盯起了楚大荒，眼睛时不时狐疑地眨几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楚大荒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孩童，眼中满溢着喜悦。

过了许久，孙雨看着眼前满面笑容的好看的新先生，终于开口了，“好了，现在没有其他的人了，你总该说明白，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吧。”他的语气中满是疑惑，“我可不相信，以我的名声，还会有你这种修行高手上门来求着做我的那个什么先生。”

“哦？你能看出我是修行之人？”楚大荒的嘴角又向上翘了几分，“看来小少爷您并不像传闻中那样，与修行彻底无缘啊。”

“这没什么，”似乎是因为对方很痛快地确认了自己的话，很是配合的样子，孙雨稍稍放松了些许，从脚边拔了一株莠草塞进嘴里咂了几下，然后随意回道，“外面传的也没错，我确实是没有灵脉，达不到修行的资格，只是好歹血脉里头还是有着些许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可以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修行之人的气息罢了。”

“原来如此。”楚大荒听完，有些恍然。

“好了，”孙雨嘴里含着莠草，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你该说了吧，以你的气息，这座孙府里头能比得上你的不过一手之数，你应该是根本没有必要为了讨好孙家来应聘，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而且你刚才自从进了这座小院，脸上就一直挂着笑意，你，究竟是想要什么？”

“嘛，在下虽然是有些本事，但是小少爷您说我没有必要讨好孙家，那您可是太过高看在下了，现在神都城里头谁不知道，在圣上即位之后最炙手可热的几家中，孙家可是排在前列的，令尊今年虽然调任平西府，但是只要过个三五年，回神都后必然位极人臣，孙家恢复先辈魏国公时的辉煌，指日可待，这，可不是在下一个小小的修行之人说不巴结就不巴结的对象啊，”楚大荒依旧笑意盎然，“至于在下的笑，嗯，在下可以说是在下天生爱笑吗？”

本来听楚大荒说起孙家的时候，孙雨还有些赞同地微微点了点头，但听到后头对于他自己的解释，孙雨不由翻起了白眼，“你要是天生爱笑，山伯之前就不会一脸惊讶地看着你了，明显你之前就没有这么，嗯，灿烂地笑着。”

“欸？这么明显吗？”楚大荒有些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孙雨又翻了翻白眼，说道，“很明显的。”

“好吧好吧，”楚大荒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放弃似的解释道，“那在下就直说了吧，在下笑是因为见到小少爷而心中感到喜悦罢了。”

“呵呵，”听到这话，孙雨干笑几下，“见到我高兴？见到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家传的修行之道都没法修行的连着气走了十几位先生的废物高兴？看来楚先生很擅长说笑话啊。”

“嘛，小少爷您也许现在是真的文不成，武不就，甚至连家传的修行之道都没法修行，”楚大荒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孙雨刚才的话，又惹来孙雨一阵白眼。

但紧接着，楚大荒的话锋突然一转，立刻吸引了孙雨的注意力，“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以后会一直如此啊，而这，也正是在下来到这儿的原因，毕竟，若是小少爷您什么都会了，我做这先生，还有什么意义呢？传道授业解惑，终究是要教导他人不懂，不会的事情才对嘛。”

“呵呵，”孙雨刚开始还对楚大荒的话起了些兴趣，但听到后来，又有些失望地撇过头去，“你说得倒是好听，但有些东西，可不是教导就可以教会别人的。”

“那不过是没有遇到正确的人，没有正确的教导方法罢了，”楚大荒颇为自得的挺起胸，说道，“小少爷您遇到了在下，自然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一事无成了。”

“呵呵，”孙雨冷笑着回道，“文武之事也就罢了，毕竟我之前确实是自己不想，而不是不能，这个确实是可以教会我的，但你说，修行一事，你怎么教导？天下众所周知，想要修行，必须身具灵脉，否则根本无法吸纳天地灵力入体，根本就没法使用灵力！你说！这个是可以通过教导就能学会的吗！这是天生的！是没法教会的！”说到后头，孙雨也有些火气，声音提高了许多。

看着眼前因为激动而有些气喘的孩童，楚大荒有些怜惜地说道，“小少爷，您真是受苦了，看来平日里，您因为这个……”

话还没有说完，孙雨就直接打断了他，“不用你多说！你现在可以理解了吧，我这么久一直都不想要先生教导的原因，因为我想要学的东西，你们，根本就教导不了我啊。”最后一句话孙雨说的有些怆然，透露出浓浓的不甘心来。

楚大荒站起身来，有些出乎孙雨意料地摸了摸孙雨的小脑袋，和声细语地说道，“没事的，因为你现在遇到了我，遇到了可以教导你修行的人，哪怕你没有灵脉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会教会你的，因为……”

说到这，楚大荒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又笑着接着说道，“因为我来自天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