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宇却很肯定的说：“你别看不起人，我们哥俩儿从县城一路打拼到大城市里，没点儿智商能到今天？刘亮既然那么高兴，肯定是真的。他不可能轻易上当，肯定是医院里的人跟他说的，不然他怎么会相信？再说了，你们这铁饭碗不都有什么内部活动么？”

　　孟小川听的来气，刚要站起来再怼张宇几句，沈墨就拦住了他，并开口对张宇问道：“如果说是真的，那刘亮一定是在此之前去看过病，才能得到这种消息的，对吧。你们感情既然那么好，智商又都那么高，你不可能不知道当时刘亮去看什么病吧？那个时候，他哪里不舒服？难受到需要去看病。”

　　张宇翻了个白眼说：“他啊，就是年轻时候糟蹋自己太多了，浑身哪儿都不舒服！不过那段时间吧，他好像就是和我说肚子不好受，还有去厕所不舒服……你能明白吧？就是这男人一到了一定岁数啊，就会……”

　　“行了，我明白。”沈墨说完，就低声对李进说：“段教授说过，死者有阑尾炎或者前列腺疾病，想来他当时就是为了看这两种病。医院调查的范围缩小了，不过像这种诈骗犯，估计不会有医保之类的，也不一定用真名字，但是作为一名传染病患者，应该还是挺特殊的。”

　　李进点点头，然后忽然对张宇问了句：“刘亮之前有看过心理医生吗？有没有收到过鲜花，或者忽然之间他开始养花了，有这种事情发生吗？”

　　张宇抖着腿笑道：“大哥，别闹了。你当我们是你们呢？自己活着就够不易的了，还养花？心理医生就和我们更挨不上了！咱先不说我们没病啊，就算有病，自己调节调节就好了啊，心理医生？一小时多少钱？我们花那钱才是有病呢吧！而且就我们哥俩儿这销售水平，就算是心理医生来了，我们也能分分钟给他发展成下线！”

　　李进冷哼了一声：“你还真有本事。我看你一个床垫卖两万，赚钱也不少，不用在这儿哭穷。”李进有些不理解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刘亮是怎么中的毒呢？和霍峻完全没有关系？李进不相信。

　　张宇看李进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敲了敲桌面说：“你们问完了吗？问完了赶紧让我带我哥走，现在我就打电话联系干殡葬的哥们儿，上午大概就拿骨灰盒了。”

　　李进不解的看着张宇问：“你就这么着急？？你都不问问刘亮的死因和古怪之处吗？我可说了，他有中毒迹象，而且腹内有异物，你都不问清楚了，就着急火化？那干殡葬的，是不是也是你们业务之一？一旦被你们诈骗的老人有个三长两短，殡葬直接接手一条龙了？”

　　张宇有些无所适从，尴尬的眨了眨眼说：“这行业内幕你怎么也知道？不过咱可说好了，我们可没吃死过人！我们的保健品都是本着吃不死人为第一目的！殡葬……就是顺手给个名片，让他们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我哥那死因吧，你说了我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我也解决不了，破案是你们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我就负责让他尘归尘土归土。你们要是找到什么线索，抓住了害我哥的人，能赔偿的话，到时候再联系我好了。”说着，张宇站起身就要走。

　　孟小川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现在真是恨不得上去给他几拳！实在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有心想要拦住他，却被李进抬手阻止了。只听李进低声说：“算了，传染病死者尽快火化也没什么不好，调查这个人犯罪的事情交给其他警员，我们还是专心办眼前的案子吧。放心，他跑不了，那坑人的勾当也不可能让他再继续。”

　　孟小川气愤的攥着拳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被警员带走的张宇，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对李进问道：“李队，那现在怎么办？他给的线索都没什么用，真是气死人！”

　　李进仰着头，想了想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用，那个明显是假的活动，却能让诈骗行业的刘亮上当。这要么说明对方诈骗的能力比刘亮他们还强，要么就说明……透露这个消息的人真的很可信。也许，就是凶手本人。如果他是个医生，那刘亮相信的几率就会很大了。还有，刘亮如果看过男科，那会不会辛虎也在同一家医院看过男科呢？小川，你去查查有专业男科的医院，有没有过刘亮他们出现过的证据。顺便，把你怀疑的那个蛔虫案例交叉比对一下。”

　　孟小川点点头：“李队啊，还有您让我调查动物的那件事。确实有人反映过，在小区门口看见死去的流浪猫狗，有的开膛破肚又被缝起来，有的直接就能看到肠子之类的内脏……特别惨。不过我后来想想，这年头变态的人太多了，那些直播虐待动物的人渣不在少数，未必和咱这个案子有关系。”

　　李进看了孟小川一眼，颇有深意地说：“在不能保证自己手法精准的前提下，用动物做实验，至少能练习练习打蝴蝶结的技巧，不是吗？把这个小区，医院，以及辛虎，刘亮的出入地址联系起来，做一个地理范围侧写。这样一来，剩下的可疑医院，就应该很少了。”

在经过了将近一夜的排查之后，最终锁定的地理范围最合理的大医院，只剩下了两个。不过李进也没有忽略那些有可能的小诊所，甚至是已经停业废弃的诊所。因为有些事情不是那么适合在真正的手术台上做。每一台手术，都不止主刀医生一个人。那么多人看着，这位有特殊爱好的医生，实在很难下手。尤其像是辛虎那种情况，就算凶手的手法再精湛，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李进决定，先从这几家医院入手调查。只要能够证明死者曾经到过，那接下来就好办的多了。

　　稍稍休息了一下，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李进就已经开始安排人手前去调查了。但就在这个忙碌的时候，办公室又响起了敲门声。而进来的人，更是让李进意想不到。

　　只见，霍峻一身笔挺的西装，再加上他那常年不变的笑容，正款款走进李进的办公室。

　　李进有那么片刻的诧异，还没开口问什么，霍峻就笑着对李进说：“别担心，我是让我家门口守了一夜的那几位送我来的。想必李队一定是很挂念我，想来想去，不如我就来到你眼前，这样你或许能踏实一些。”

　　孟小川眨了眨眼，看看霍峻，又看了看李进，那紧张的气氛看的他都紧张了起来。于是拿着资料就先出去了。而一旁的沈墨，则是坐在李进的不远处，淡淡的看着霍峻。

这个人，真的是很难对付。至少在沈墨以旁观的角度来看，霍峻的行为也在一点点变化。由完全的被动蛰伏，渐渐转变为完全的主动攻击。他在警队一定有关系，之前也得到过警方认可。他想出入这里，一点都不难。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李进始终把他当作嫌疑犯。可是奈何毫无证据，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现在，在辛虎和刘亮的案件中，因为再次出现带有植物毒素的花粉，李进又开始对他有了怀疑，同时还安排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霍峻在明知道李进的怀疑之下，竟然就这样找出了监视他的人，还大大方方的正装来到了刑警队。

表面看起来，也许他只是在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沈墨深深的懂得，霍峻正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打击着李进，干扰着他的情绪和思路。那种不着痕迹的讽刺，一定会扰乱李进的心绪。

要命的是，这并不算犯罪。

　　李进和霍峻两个人，隔着一张办公桌，对面而立。一个目光深沉，一个优雅浅笑。他们是彼此目前最大的敌人，一切都隐藏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

　　“看来，这个案子，你听说了。”李进沉声开口。

　　霍峻笑了下说：“其实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如果是普通的情杀仇杀或者抢劫盗窃，李队长也不会在百忙之中还有时间想到我。之前我们聊天的时候，我记得李队始终对我的爱好耿耿于怀。当然，我并不知道那些花草植物有什么地方让李队那么介意。但是既然李队已经如此费心的在我家门外安排人了，我就不如亲自前来，让你安心。所以……我想现在你们在办的案子，一定又是和某种植物毒素有关，对吗？”

　　李进始终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会儿他并没有被激怒，而是随手把案宗往桌上一甩说：“我看你不如像沈墨一样，以专家顾问的身份协助调查，那样不是更好吗？”

　　霍峻笑着摇了摇头，很真挚地说：“我是很希望有那样的机会，也曾经做过警方的心理鉴定专家。但是考虑到李队你对我那种……根深蒂固的误会，还是算了吧。不过，只要你需要，我还是一样会在所不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