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着被震飞撞在石柱上的张瞑,摇摇头,轻藐地笑道:“这两年,你不仅修为上毫无精进,剑法也变得绵软无力,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瞑杵着剑艰难地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黑衣人,笑着摇摇头,没有任何话语,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
剑在手,张瞑左手轻轻拂过,白色的魂力随之冲斥剑体,剑吟回荡四周,挥剑冲向黑衣人,瞑穿梭在石柱林间,剑气斩断一根根石柱,随之石柱被斩断。
黑衣人看着张瞑,讽道:“愚蠢!”
黑衣人挥剑迎上,强大剑气,所过之处,飞沙走石。
众人的目光中只有两道光,极光,划破长空,朝着一个共同的汇点……
这一剑! 决胜负! 而且是一场关乎五个人生死的胜负……
一层之差的修为,就是一道鸿沟。
在几人眼中,张瞑必败无疑。
云静和云松转过头,闭着眼睛,不愿去看。
陶闯握刀的手攥的发白……
云腾眉头深深地锁在一起,看着这一剑……
这一剑,越来越近!
四人都是咬牙闭嘴,似是一张口,紧张的心就会蹦出来!
轰!
黑色剑气如大江之潮,奔腾席卷而过。
张瞑,白色光点,就像一叶孤舟,渺小而孤独,被巨浪拍飞……
飞,而且飞得极快,借助了黑色巨浪的力量自然飞得更快,两个呼吸之间,便退到了石柱林,将那些之前坍倒成一段段的石柱托起,搭在两根石柱的断口……
“我明白了!”云静看着瞑的动作,浑身一怔,惊醒道。
“什么?”
“张瞑是为了我们!”
“为我们?”
云静指着一根根坍塌的石柱,连成的路,道:“为我们搭一条逃出流沙的生路!”
几人顺着手指看过去,只见一条路,一条用断裂石柱搭出的一条生路。
一根断裂的石柱搭在另一根断裂石柱上,一直向流沙的外围,而且出口远离其他十名黑衣人
。
云松激动的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喜道:“真是天路,天无绝人之路,这个办法简直匪夷所思,却又奇绝神妙!”
“暗渡陈仓!” 黑衣人看着面前用坍塌石柱搭建的桥,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在口中咬的吱吱作响,心头怒火中烧! 屈辱的怒火,从一开始,张瞑就布了这个局,别人布的是杀局,而张瞑,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布的是一个生局。
“你故意与我聊天,只因为流沙的距离太远,无法完成这条路?”
“不错。”瞑承认了。
“你借我剑力,弹飞至最外围,极为隐蔽地选择了撞断石柱?”黑衣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是!”张瞑看着黑衣人回答道。
“然后故意装作失去理智,与我对拼,目的是斩断其他石柱?”
“是。”
“然后,又借我剑势之力,快速飞撤,将坍塌石柱搭建成这条生路!”黑衣人已经肯定了,不必再问。
张瞑知道了黑衣人有了肯定的答案,也就未再言语,微微点头。
“虽然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你的心智与谋略的确让我大吃一惊!”
张瞑微微一笑,直接揭穿黑衣人的拖延战术,道:“别等了,你手下是不可能在他们逃出流沙之前堵住石柱出口的。”
“哼!别高兴的太早!”黑衣人脸上露出计谋被识破的阴冷与愤怒。
张瞑转而对云静四人道:“快!要快,至少要快过那十个黑衣人人的速度!”
“我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么黑衣人?”云松很是坚持。
“好!我们走!”云静没有回应云松的话,反而点点头道。
“真的走?”
云松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云静,他不相信一向重情重义的云静会在这个时候抛下张瞑。
云静点点头,沉声道:“真的走,也必须走!若真的想帮忙张瞑,就一定走,走的越快越好,否则我们只会是累赘!”
说完,云静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很坚定。
“这个给你!”陶闯将自己的水袋递给张瞑,道。
“你呢?”
“我将兄弟送回故土后,便重回军营,做回军人,绝不再逃避的军人!”陶闯抱拳道,说完紧随云静其后。
云腾拉着还不愿离开的云松,追步而去。
“再见,朋友!”张瞑收起水袋,轻声道,轻的只有自己听得到。
有些再见,注定只能说给自己听。
四人运转魂力朝着流沙的外围飞去,四人的速度都很快,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张瞑用生命作为代价的付出。
张瞑看着四人的背影,挥别,珍重,一直强压在胸口的鲜血,伴着咳嗽顺着嘴角溢出。
黑衣人一声轻喝,手中之剑直立悬于掌中,口中默语,黑色魂力如同虫蚁一般爬满剑体,诡异非常,整个人腾空而起,化作一道黑虹,直接斩向用断裂石柱搭建的桥。
“救他们?还是你自己?哈哈哈…”黑衣人大笑道。
“好快的速度!”张瞑大惊,黑衣人的速度远快于陶闯云静四人:“必须拦住他!”
一件事,有一个义无反顾的理由,那么,当你去完成他时,便有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一剑,为了朋友!”张瞑如一道光,像烈阳一样的光,迎上黑衣人。
黑衣人露出讥诮的笑,讽道:“太过在意别人的生死,就是你的弱点。”
一黑一白,相克相斥,生生不息之力的白,寂灭萧杀之力的黑。
寂灭萧杀的黑色魂力,转化为一道道漫天剑气,犹如风中狂舞的风沙,由四面八方斩向瞑。
轰! 一声震耳发聩的剑器撞击声,两剑相加,绝对的实力差距,张瞑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地跌在石柱上。
“为了他们,不惜以人魂力魄境与我正面对抗,我不知道应该夸你勇敢还是愚蠢。”
张瞑看着陶闯云静四人安全通过流沙,回过头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黑衣人,微微一笑,道:“你自己有答案。”
“禁魂剑咒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张瞑瞥视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一缕缕如虫蚁般的黑色剑咒游走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间,钻入体内,眉头微皱,急忙封住胸口几处穴位。
“禁魂剑咒已经顺着你运转的魂力游走全身经脉,然后进入中丹田,封住人魂,你将变成一个无法运转魂力的废人。”
张瞑沉默。
“把神诀交出来,或许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张瞑还是沉默。
黑衣人的眼神却露着笑意,一种付出得到收获的笑容,沉默的瞑由怀里取出一卷黑色的卷轴。
“神诀。”
神往之物就在眼前,黑衣人的脸上洋溢着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喜悦。
沉默的张瞑皱着眉头,他在挣扎,他很犹豫,最后所有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就为这卷修诀,便杀我双亲?”张瞑问。
“神诀又怎是你等凡夫俗子可以修炼的?在你父母手中也是暴殄天物,你修炼数年只达人魂力魄境便是最好的证明。”
“我方法不对?”
“资质太差!天赋不足!”
“难道未孕魂剑真的无法修炼?!”
“你的人魂未孕育魂剑?”黑衣人瞪着眼睛,吃惊地问道。
张瞑没有回答。
黑衣人对瞑的默然没有丝毫生气,相反,眼神里透着惊奇,问道:“你是依神诀之法修炼的?”
张瞑沉默,点头。
黑衣人却笑了,笑得发狂,赞道:“神诀果然玄妙!”
张瞑听出了其中另有他意,随即问道:“如何玄妙?”
“你不知道人魂若是未孕育魂剑是不能修炼的吗?!”黑衣人眼神中闪着光,反问:“一个无法修炼的废物都可以达到人魂力魄境,还不足以证明它的玄妙?!”
张瞑看着手中卷轴,愣住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族吗?”张瞑再问。
黑衣人故作无聊地看了看手中的剑,笑回道:“是为了引我追杀,为父母报仇。”
“错。”
“错?”
瞑摇摇头,苦涩道:“一个一出生便被验明体内没有孕育魂剑的人,又怎会自不量力地想要引起仇敌的注意?”
“愿闻其详。”
“一个父母双亡,又体无魂剑的少年,在帝国第一修真家族的张家,能得到怎样的待遇和地位?”张瞑紧紧的攥着卷轴,就像紧紧攥着自己昨日种种的冷落和孤独所酝酿的恨意,生怕一松手便被这恨意将自己吞噬。卷轴也在张瞑的手中发出惨烈的吱吱声,张瞑仿佛听见了在那孤独寒冷的夜里自己挣扎的惨叫声。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把卷轴留下,你走吧。”黑衣人怜悯地看着张瞑,颔首、叹息,似乎已经被瞑的遭遇深深感染,轻声道。但,他手中的剑却攥的更紧,在魂力波动下发出吟吟响声,如同摇曳着尾巴的响尾,随时对猎物发动致命的一击。
张瞑举起手中的剑,光亮如镜的剑体折射自己的倦容,然而,张瞑的目光却并未落在剑中的自己,剑体轻转,折映身后的茫茫沙漠。
张瞑笑了。
张瞑这一笑,黑衣人却怒了。
黑衣人陡然想起什么似的,四下寻望,早已不见陶闯云静四人。
“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张瞑摇摇头,从容道:“我只能算是在合理安排时间。”
黑衣人看着从容淡定的张瞑,咬牙切齿道:“舍己为人!好品质!倾佩!”
“不敢!”
“我倒要看看中了封魂剑咒的你,怎么给自己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