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易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昨天的那位委托人小玉。

小玉显得很紧张，担忧和恐惧使她额前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

昨晚按俞菲凡所说把镇灵符带在身上后，她果然没再做噩梦。

本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却突然接到肖霄打去的电话，交代她一定要符不离身，并让她第二天务必再来事务所一趟。

小玉只是个普通的公司职员，从未想过这些离奇古怪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成易察觉到她的异样，柔声安慰道：“不用紧张，这有两位警察同志需要问你一些问题，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他们就好。”

说着请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江烁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凌厉的微笑，“许女士，听说你不久前开始频繁做噩梦？”

小玉怯怯地点了点头，嗫嚅道：“我已经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了，昨天用了那张符之后，才终于睡了个好觉。”

江烁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耐心问道：“你还记得噩梦之前你有去过哪些地方，并留下过你的详细的出生日期吗？”

小玉大学毕业后独自来到M市工作只有一年，朋友并不多，平时除了正常上下班也没有太多其他的社交活动。

她垂着眼仔细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成易递来的纸和笔，写下了几个地点。

江烁把那张纸递给李明皓，对着他扬了扬下巴。

李明皓心领神会，走出门外给专案组的同事打去了电话，让他们查一查之前的受害者有没有去过同样的地方。

——

回警局的路上，每每到等红灯的间隙，李明皓就欲言又止地看向江烁。

在最后一个红灯时，江烁才从窗外收回目光，“想问什么就问吧。”

等到允许的李明皓如获大赦，迫不及待把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江烁哥，你真要跟他们合作？”

江烁双目半敛，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你相信他们的话吗？”

江烁没说话，颔首默认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案子一定有蹊跷！果然被我猜中了！”李明皓握了一下拳头，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

绿灯亮起，直到身后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他才后知后觉启动了车子。

江烁有些无语地斜眼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江烁哥，我太激动了。”

随即他又眉飞色舞起来，“之前我就感觉这些自杀案很诡异，肯定是另有隐情，但是又不敢说出来。没想到世界上是真的有鬼！”

李明皓眼里闪着星星，像极了第一次见到爸爸假扮的圣诞老人从阳台窗户里爬进来的样子。

江烁叹了口气，叮嘱道：“耗子，这事先别跟专案组的人说。”

“为什么？”

“叫你别说你就别说，没有为什么。”江烁没好气地答道。

警局里像李明皓这样神经大条的人毕竟少之又少，大部分同僚是跟自己一样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所以这事儿暂时还不能跟其他人透露。

更何况他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打消对俞菲凡的疑虑，只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相信她。

车子拐了个弯，开进了警局的停车场里。

刚走进警局，专案组的一名警员就匆匆迎上来，“江队，刚刚你让我们查的事情有结果了，那些受害者都在同一个地方留下过详细信息！”

“是哪儿？”江烁心一惊，蹙眉问道。

“城南的寿康医院。”警员把打印出来的就诊记录递给了江烁，“而且都是最近几个月的事。”

江烁有些惊讶，苦苦查了两个月都没有进展的案子，居然因为俞菲凡提供的线索有了突破。

他接过那份就诊记录，发现受害者虽然都去过寿康医院，但都是不同的门诊。

江烁摸了摸下巴，对李明皓说：“你打个电话去寿康医院问问，医院里什么人有权限查看病人的就诊信息。”

“好。”

李明皓说着就拿起手机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江烁哥，问过了，他们说医院系统是通用的，也就是说所有工作人员都有权限查看病人的信息。”

江烁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寿康医院是M市最大的私立医院之一，员工多达数千名。

如果凶手真的是里面的医护人员，那么大范围的排查势必会打草惊蛇。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不情不愿地摁下了接听键。

“江警官，你们查出什么了吗？”电话那头传来俞菲凡的声音。

“这是专案组内部的事，不方便对外透露。”江烁没好气地说。

俞菲凡有些气恼，“我们不是要合作吗？你这么藏着掖着不好吧？

江烁想了想，觉得这么做确实不太地道，毕竟自己已经同意要合作，线索也是她提供的。

思忖片刻，他还是把寿康医院的事告诉了俞菲凡。

“我有办法可以确定那个人是谁，不过需要用到你们在死者嘴里找到的符。”俞菲凡语气笃定。

江烁有些好笑，“开什么玩笑，那是证物，怎么可能随便给你。”

俞菲凡想了想，“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们去寿康医院，你把符带出来给我，我用完就还给你。”

“……行吧。”

江烁凝思良久，还是答应了。

一方面，他很好奇俞菲凡到底会怎么做；另一方面，他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去尝试一下。

不过换作从前，坚守原则的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违反规定的事。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这回怎么就神使鬼差答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