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江烁刚到警局，李明晧就迎了上来。

“江烁哥，刚才宋法医把废弃工厂那起案子的尸检报告送过来了。”

江烁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报告。

报告上写着：尸体面部青紫肿胀，睑结膜下有密集的针尖样出血点，颈部有典型缢痕，颈后有提空，除此之外体表没有其他伤痕，体内没有发现药物成分。

果然又是自杀。

“那张符呢？有什么结果？”

“就是普通的黄纸和朱砂墨，这两样东西在祭祀用品店都能买到，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们询问了受害者家属，他们说死者生前都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

江烁听完后一言不发，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像在思忖什么，李明皓也不敢说话，呆呆在一旁坐着。

半晌，他突然问道：“耗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不信！”李明皓以为江烁在考验他，斩钉截铁地答道。

“说实话，我不骂你。”

“真的？”

看江烁郑重地点了点头，李明皓才迟疑道：“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不过这个案子……确实有点诡异。”

说完还不忘试探性地看向江烁，“你说是吧，江烁哥？”

江烁凝思片刻，站起身来，“走，跟我去个地方。”

——

俞菲凡裹在软绵绵的被窝里睡得正沉，床头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不情不愿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摁下了通话键。

“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是江烁的声音。

俞菲凡瞬间清醒，她飞快从床上坐起，边穿衣服边把事务所的地址报给了江烁，又补充了一句：“麻烦在楼下帮我带三份早餐，谢谢。”

挂了电话，江烁又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怎么会被这种人拿捏呢。

没一会儿，他们就按俞菲凡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处居民楼前。

这是一栋伫立在路边的老式住宅楼，看起来至少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墙体被风雨侵蚀，显露出斑驳的痕迹。

楼下正好有间卖早餐的铺子，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铺子前跟人聊天。

江烁要了几份早餐，在等老板打包的间隙，随意跟他搭起话来，“老板，你知道这楼上有一间探灵事务所吗？”

老板也不避讳，头也不抬地回答：“你说的是菲凡的那个事务所吧，你们也是来找她帮忙的？”

“嗯……”江烁含糊其辞道。

“他们帮过好多人解决问题，听说收费也不高。而且菲凡这姑娘可好了，人长得好看，又有礼貌，这里的邻居都很喜欢他们。”

老板说着，把打包好的早餐递到江烁手里。

江烁扫码付了款，刚要转身离开，老板突然叫住他：“年轻人，不要担心，菲凡很厉害的，你遇到的问题她一定会帮忙解决。”

“哥，你是来找昨天被我们带进局里那个女孩？”李明皓小心翼翼地问。

江烁点点头，“嗯。待会儿别乱说话，在一旁呆着就行。”

来到5楼，只见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非凡探灵事务所”。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俞菲凡接过江烁手里的早餐，热情地说道：“哎呀江警官，你真的给我们带了早餐呀，多谢多谢，快进来坐会儿。”

又转头吩咐道：“成易，快倒水。”

成易请江烁和李明晧在沙发上坐下，又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江烁接过水道了声谢谢，便开始环顾起四周来。

这个房子是常见的三房两厅的格局，大理石的地板、发黄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挂着的磨砂吊灯，无不透露出一种年代感。

不过客厅里东西倒是摆放得很整齐，也被打扫得很干净。

除了接待用的两张沙发和茶几外，还堆放着很多书籍和纸箱，纸箱里面放的都是一沓沓资料，客厅的另一头是一个电脑桌，桌上摆着三台电脑屏幕。

俞菲凡把江烁带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对他说：“这里看起来是简陋了点儿，不过房租很便宜，地方也足够大。”

她又指了指成易和肖霄，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成易，他对灵术方面很有研究。那边那位是肖霄，别看她年纪不大，她可是计算机方面的高手，你的地址就是她帮我查到的……”

“那不就是黑客吗！我靠，太帅了吧！”话刚落音，李明皓就蹿到了肖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屏幕，“跟我想象中的黑客不一样啊。”

“那你觉得黑客是什么样的？”肖霄也来了兴致。

“就……坐在乌漆嘛黑的家里，穿着连帽衫挡着脸，手指噼里啪啦敲键盘。”

肖霄翻了个白眼，“你美剧看多了吧！”

李明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热情地自我介绍起来：“对了，我叫李明皓，你们叫我耗子就行。”

直到江烁无奈地斜睨他一眼，他才赶紧把话咽回去，乖乖坐回了沙发。

俞菲凡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话不多说，我们先来谈正事吧。江警官，你特地跑一趟，应该不是为了当面拒绝我吧？”

江烁蹙着眉，“你昨天说，还会有新的受害者？”

“昨天我们接到一个委托，委托人名叫许怀玉，她的生日也是阴历七月十四，而且近段时间噩梦缠身。很有可能她就是那个人的下一个目标。”俞菲凡答道。

江烁微微眯起一边眼睛，戏谑地轻笑一声，“你就凭这些来确定？”

这听起来是个疑问句，实际上更像个否定句。

俞菲凡看出了他的鄙夷，她强压心底的火气，抿嘴笑了笑，“你就当是热心市民给你提供了一个线索吧，反正这案子查到现在也没有任何进展，不是吗？”

她的话正踩在江烁的痛点上，江烁不禁有些窝火，他使劲咬了咬下嘴唇，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正如她所说，这桩连环自杀案处处透露着不合理，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证据去证明这些不合理。

看他沉默不语，俞菲凡又说道：“与其信马由缰地乱碰，不如给我们一个机会，哪怕只有1%的可能会查出真相，也值得试一试。你说呢？江警官。”

江烁神情滞了一瞬，下意识把手伸到胸口处，握紧了脖子上戴着的玉佩。

这是他每次遇到困难或者需要做出抉择时的习惯动作。

母亲留下的这枚玉佩就像他的定心丸，能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如果那些死者真的不是自杀，而是另有隐情，那么以自杀草草结案，真相就将永远被掩埋，而自己也会面临良心的谴责。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查出真相。

沉思良久，他终于开口：“你想要我怎么做？”

见江烁没有再质疑，俞菲凡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那个人知道所有受害者的生辰，那她们就一定在同一个地方留下过信息。至于是在哪儿，由你们警方派人去调查才能最快找到答案。”

说完，她认真地看着江烁，等待着他的答复。

“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只是为了找到凶手，并不代表我信任你们。”江烁站起身，双眸微微一沉，“如果我发现你们是在耍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俞菲凡也站起身来，仰头直视他凌厉的目光：

“没有如果，你也不需要信任我。我们只是暂时合作，只要找到那个人，将他绳之以法，我们马上就可以说拜拜。”

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刚要开口劝阻，却响起了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