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你对东海龙宫的怨念真有这么大啊，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是一处坐落在半山腰的小亭子，山很高，亭子很小，云雾缓缓缭绕山隙，似是仙人境地，亭子里却是坐着两只妖灵。

祸斗一边喝着酒，一边把玩着手中龙母灵魂所化的小珠子。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剑眉星目的帅气男子，眉宇间刺骨的杀气暗示着他身份不简单。

“那万圣龙王也是老糊涂了，东海龙王犯下天神戒律，擅自大规模对人类出手，天神只会降罚于整个龙族，他居然还以为自己能借机上位？最搞笑的是，他还竭力封锁消息不传到其他几位龙王手里，真是不知死活。”

听了祸斗的评价，玄风开口道，“此言差矣，龙族本就是天神提拔上来管理人间的妖神，就算犯了事，毕竟也会有后继者补上，这万圣龙王估计真能上位了。”

“那你毁灭龙族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天神扶持的种族怎么可能杀尽？”

祸斗显然对自己这位同僚知难而上的行为感到不解。

这次的计划并不是由多目下达，而是祸斗出于兴趣来帮玄风的忙。

尽管这些妖灵都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了这个组织，相互之间也没什么了解，但是祸斗能看得出来，这位同僚跟龙族有很深的私怨。

玄风背过身，看着山岚推着云雾，猛地显现出身后的巨大双翼，纵身飞去。

那是一对金色巨翅，一片片羽毛刚劲而有光泽，仿佛是经由不断锤炼而留下的强韧之羽。

祸斗看着这对巨翼，想起一段久远的历史，若有所悟地笑了笑，默默地把手中的灵魂珠收进袖子。

“没想到你们会找到这里啊，是有什么特殊的追踪技巧吗？”

祸斗笑着，眼前的几位也算是熟人了。

晏舒没说话，毕竟找到这儿的大功臣可是敖听心，当时她释放了一道寻踪法印在祸斗身上，本来她是准备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如今有帮手自然是更好。

“原来如此，龙族的法术果然不一般。”

说着，祸斗随手一挥，抹去了身上的寻踪法印，似乎是在展示自己的游刃有余。

“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你不会猜不到吧？”

敖听心冷冷地说道，显然对自己现在被晏舒指挥着行动的处境十分不爽。

祸斗倒是不急，一边喝着法术变出来的茶水，一边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就是不提灵魂珠。

“我怎么会知道呢？咱平日里闲散惯了，脑子里记不住事啊。”

正要抬手饮茶，茶杯停在半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两人暗暗较劲，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祸斗能明显感知到晏舒的身体里夹杂着各种各样混杂在一起的古怪灵力。

“其实，要我把东西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借我几天。”

祸斗说这话的时候，手腕已经挣脱，并用手指指着晏舒。

众人有些不解。

“放心，这边计划还没那么快实施，你跟我混几天，到时候我就把东西给你们怎么样？”

祸斗甩出袖子里的灵魂珠，用食指和中指捏住。

“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没有，就想带你去玩一玩，怎么样，陪我玩几天，东西就归你们了，多好的差事啊，反正，”

祸斗顿了顿说出一个无奈的事实，“你们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那你牺牲一下？我看他好像对你有意思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吸引男人的体质，难怪我对你没兴趣。”

敖听心难得找着机会，打趣道。

“你这就把我卖了，万一他反悔怎么办？总不能全凭他自觉吧。”

晏舒人傻了，说起来，他越看越觉得祸斗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能真是对自己有想法吧。

“那，这个给你。”

敖听心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瓷瓶给晏舒。

“这是什么宝贝？”

“高浓度砒&霜，到时候他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就把这玩意干了，要留清白在人间呐。”

“畜牲啊你是！”

晏舒破口大骂，却是一把抓过瓶子收好，这年头高浓度的砒&霜其实也不好拿，抛开用途不论，这确实也是个稀罕玩意。

“怎么样，下定决心了吗？”

远处的祸斗不耐烦地问道，看着像是个一掷千金的老嫖客，晏舒倒像是个黄花大姑娘，扭捏得很。

晏舒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对烛影交代了一应事宜，才步伐缓慢地向祸斗走去。

只见祸斗跳将起来，一把抓住晏舒脖子后面的衣领，到悬崖边，施了个腾云驾雾之法飞了起来。

晏舒哪见识过这场面，当即魂都吓掉了一半。

只见身下的场景如同浮光掠影，飞快地闪过眼前，祸斗显然精于此道，不然也不会次次运用瞬身之法气得众人原地跳脚。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因为速度过快，气流声震颤着晏舒的耳膜，但以晏舒现在的体质，承受这种程度的损伤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能在这种情况下听清祸斗的言语。

“妖的世界，是不是跟你想象得大不相同。”

尽管现在缉妖司体系逐渐趋于完备，但在很多地方这些关于妖灵的事情都还没有得到普及，就像晏舒所在的江城，根本就没有设置缉妖司，又或者太过隐蔽没人注意。

晏舒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象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一只妖灵拽着在天上飞，更没想到自己也会变成半个妖灵。

“尽管也有一定的秩序，但力量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晏舒尽可能地作出客观评价，至少在他看来，目前妖族的秩序都掌握在力量较强者手里。

“你们人类不也一样？”

“人类的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规则，尽管最强者有制定规则的权利，但在芸芸众生里，还是需要按规矩办事，你看那清河县的缉妖司居然能被一个小小县令逼得饭都吃不起，你能认为缉妖司的人力量上不如县衙的人吗？需知人言可畏，人啊，很在意自己，无论是自己眼中的自己，还是他人眼中的自己。”

“真别扭！”

祸斗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确实。”

不知不觉中，晏舒感觉自己其实对人类也并没有那么大的归属感，似乎做个半妖并没有对他产生多么大的实际影响，他不会为此偏爱妖，而原先也不会更偏爱人，似乎他注定会成为现在这样。

“说起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祸斗，你呢？”

“我叫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