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街道宽敞而干净,现在刚好又没人,当真是给人放开手脚飞奔的好地方。
“呼,呼,呼。”
轻轻调整着呼吸,小四一边四下观望一边迈着小步子快跑着,努力跟随那两个家伙一路走来的踪迹。
至于为什么能准确无误的一直跟到这里...
看拓跋奎的体型和拓跋昭的武器,就应该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类型的战斗方式了,小四光是看着这大街上的坑就替要修缮它们的工匠感到心疼。
这得修到什么时候去....
不,与其这么说,话说这还修得好吗?
不过现在不是心疼别人的时候了,小四深吸一口气,难以想象这一会那两个家伙已经跑出这么远了,速度比逃命的兔子都要快好几个档次。
她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这不是她一直以来的追求吗?那种举手投足间远超常理的破坏力以及纵剑快马的洒脱不羁。
虽然从大奎和那个说话听不懂的女人身上看不出一丝这些气质,不过,嗯,就实力而言还是有点自己心目中江湖人的样子的。
不过就算实力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欺负我的人!这么一会相处,向来性格要强的小四已经把那个略显木讷的大个子当成了自己的小弟,不管怎样,自己的小弟不许有人欺负,谁来都不好使!
一念至此,小四脚步力道又上了一程,前面已经是一片竹林了,她已经能隐隐约约听到竹叶的颤抖声以及不时划过空中的劲风。
“咳咳咳,呼。”
拓跋奎终于压抑不住嘴里的甜意了,一缕猩红顺着嘴角流下。
拓跋昭的内力之中所蕴含的杀伐气息十分古怪,哪怕是他这种人在硬接了这么多下之后都无法压抑住体内沸腾的血气了。
“呼,呼。”
胸口轻轻地起伏着,半跪在地上,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了,眼前的各种东西逐渐有些模糊。
“怎么了?需要我给你点时间让你好好恢复吗?”
四面八方传来女子的冷嘲声,明明嘴上这般说着,手里却没停,巨剑直接扇向拓跋奎的面门。
恶风扑面而来,自己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是别无他法,拓跋奎只得咬紧牙关,勉强抬起双手抬起护住面门。
“当!”
最后一次碰撞,拓跋奎倒飞十数丈之后悍然撞向一个半合抱粗的竹子上,竹子应声断裂,拓跋奎无力的坐在原地,耳鼻流血。
“喝!呼,呼,啊!”
紧咬着牙关,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他还想起来再战,可是背后传来剧痛让他站都站不起来,但是性子如他怎么可能就这般束手就擒?
就是死,也要站起来,冲过去再死!拓跋奎的心里吼道。
但是他失败了,他连最简单的双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勉强半睁起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双手,明明看得到,却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断掉了吗?
真是可惜啊。
轻轻的感叹,这个凶煞的大个子此刻身上的凶气反而淡了一些。
“沙沙。”
踩着落叶接近的声音。
拓跋奎挤出所有力气,抬眼向上看去。
女人的身上一尘不染,眼神之中也是毫无变化的冷漠,似乎刚刚没有经历什么殊死搏斗,而是走在竹林中赏景一般。
“这是你的极限了?”
拓跋昭一如之前那样,将巨剑往身旁一插,身子倚上去,淡淡的问道。
说话的时候却没有看着拓跋奎,只是仰着脸看着天。
一轮皎月悬于天中,群星璀璨,当真是美不胜收。
她不禁这么想。
是个收官的好日子。
“咳,咳咳。”
咳得很轻,却像是要将肺里的气全部咳出来一样。
拓跋昭低下脑袋望向这个熟悉又很生分的大个子。
拓跋奎哪怕都这样了,还是死死地盯着她,眼睛之中满是桀骜与不屈。
这个家族的人,怎么都这般死心眼?就不能退一步吗?拓跋昭轻轻地想着。
她却是忘了,她也是这个家族的人啊。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轻轻的说道,拓跋昭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和拓跋奎对视。
“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只要你说,你就能活,我会帮你治好你的伤,愿意说的话,就点一下头就可以了。”
女子的语调总是那般淡,但是这一次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有些颤抖。
点头啊,点一下就行了。
一动不动,眼前这个明明还半睁着眼的大家伙此刻就如同变成了一个雕塑,明明连睁开眼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却还是倔强的昂起脑袋不肯低下。
“是吗?刚好我也是不耐烦了。”
拓跋昭睁开眼睛,语气之中也没了之前的那一丝颤抖,总是淡淡的语调也不见了,只剩下任何人都听得出的盛怒。
无与伦比的盛怒。
直接拔起身边的巨剑,双手握住,直接劈向拓跋奎!
拓跋奎只是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最后一刻的到来。
“昭老。您不觉得,您做的有些过了吗?!”
厉喝声由远及近,一颗石子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劲风狠狠的砸向拓跋昭的巨剑!
“乓!”
石子直接被这恐怖的巨力震得粉碎,幸亏有此,拓跋昭的剑也是偏了三寸,巨剑划过空气,低沉的音爆响起,拓跋昭斩向的地方更是有数棵竹树诡异划开,直接断裂倒下,开口处如玉般光滑。
已经闭上眼的拓跋奎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竹叶都被这一剑震得飞了起来,很难想象出这一剑的家伙是何等的强大,又是怀着何等的心情。
他吃力的望向远处,从肺里挤出所有的力气。
“二哥。”
拓跋昭则是有些怔怔的注视着自己劈空的地方,好像是在想什么。
不远处,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子含怒而立,他先是看了一眼凄惨如斯的拓跋奎,眼睛里划过一丝不可置信,旋即便是死死地盯着拓跋昭,眼神森然的几乎要吞噬她。
“大哥说过,你离开是为了家族,亏我还信了啊....”
这个体型和一般人想象的蛮族所差甚远的男子沉声说道,一步一步接近还在发呆的拓跋昭,体内流露出的煞气和拓跋奎如出一辙,就是所带来的的压力完全不是拓跋奎能比的,相比于拓跋昭也只是弱了一线。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清瘦的男子喝问道,煞气铺面,死死地锁定着拓跋昭。
“亏我还要去找你啊,你倒是自己跑过来了。”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男子的喝问一般,拓跋昭只是随意的提着剑,自言自语般的开口。
清瘦男子一滞,再看了一眼远处那般凄惨模样的拓跋奎,想到之前那般毫不留手的杀招,认命般的闭上了眼,再睁眼,煞气凛然。
“死吧。”
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步踏出,身体犹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直接扑向了拓跋昭,够了,就算你想说什么也没必要听了,今日便要让你授首!
拓跋昭此刻终于是有了反应,巨剑往身侧一摆,直接甩向清瘦男子。
迄今为止,正面的大开大合,能从她手底下占到便宜的还不超过一手之数,而眼前的这个家伙,可不在那一手之数里面。
但是,拓跋昭那总是淡然的眼眸中涌上了一股不可置信,自己的剑,居然劈不下去!
恐怖的阻力在手底下缓缓成型,拓跋昭感觉到自己的气力仿若泥牛入海一般,无论怎么加大手里的力道,就是无法再以有力的速度劈出手中的剑。
怎么了?
疑惑夹杂着些许茫然几乎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但是敌人可不会给你在生死相搏中茫然发呆的机会,几乎在止住拓跋昭剑术的那一刻,男子便是动了,右手的无名指轻勾,目光如隼的盯着拓跋昭的脖颈。
既然决定下杀手,自然不会再有手下留情一说。
拓跋昭顿感寒芒在背,立刻弓步,整个上半身直接向后仰去,几缕发丝诡异的横断开来,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割断了它们。
月光之下,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线,居然是一根线!
还未停止,寒意紧随而来,目标是,自己的右手!
拓跋昭抬了抬眉毛,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手中的巨剑,旋即右手一拍地面,侧身一转,直接闪开这根银线的追击,随后重新掌握平衡,站起,半斜着身子对着清瘦男子,一头齐肩碎发散开,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此刻的她无心管自己的形象,只是凝神看去,在月光的照耀下,清瘦男子的身边缭绕着数十根闪烁着荧光的丝线。
就是那玩意挡住了自己的剑,并且也是以此来攻击自己的吗?
拓跋昭难得有些惊讶,这类攻击方式可是和蛮域那边毫无干系的,哪怕在中原也是属于左道,只有几个善于暗器的宗门会用。
再联想到之前阿奎的那副手套......
又是唐门吗?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和唐门有这般千丝万缕的联系?据她所知,这类功法在唐门也绝对不是什么人都传的啊。
居然会让拓跋羊这么容易学到?怎么可能?
思绪飞速转动之间,拓跋昭右手一张,吸力暴涨,直接将远处的爱剑吸了过来。
凝心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