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骆直起身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示意让非子也坐回原来的地方。
看着非子,带着神情间一眼可见的不舍,说道:
“我没什么才能,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做不好,养马、种地、理财、统兵、治家我都会,但都做的不太好。赢家在我手里,我能守住,不后退就算对得起祖宗了。”
非子摇摇头,表示不同意。父亲今天真的是说最后的话,否则不至于这样掏心窝子,他有点戚戚然。
大骆没理他,继续说:
“而你是大才,聪明,有城府,敢担当,且勤奋,还有血性,大才!看来从小在马场的工作对你很好,很好,很好。”
大骆很有一点考核的意味地加了一句:“如果你不走,我这个族长位置只能给你,赢成不如你,给他他也坐不住。”
非子惊了一下,想否定自己有想法,又不知妥不妥,甚是为难。
大骆没理会他的情绪,说道:“你要走,我不拦,是因为我相信你会成功,大儿子要走了,我总不能让他空手走。”
大骆承诺了给非子二百金,十把青铜剑,十付皮甲,一千石粮食。
至于马嘛,非子自己就在在马场,他让非子自己去挑。
“怎么样,还满意吗?”大骆问道。
非子倒也没吃惊,毕竟从无伤那里拿到的比这个还多不少,但是他意外的是,老爸这么有钱,能给这么多。
无伤是倾其所有帮他,老爸不可能,他还有赢成和整个赢家。
非子忍不住问道:“那周王室那边的钱够吗?”
大骆笑了,在他的憨厚的表情里明显地带了一点得意和狡黠。
他说道:
“你们都以为我花钱在搞周王室的人,想往上爬对吧?”
“你们小看我了,我根本就没花钱,那些是说出来骗犬丘人的”
“这样他们更服我们一些,犬丘的盐生意就是这么拿下来的。”
“我确实没本事,那是和你比,和他们比,我可不傻。”
他叫了一身:“来人”
很快一个下人走进来,大骆令道:“取笔墨、竹简来”,下人很快取来了。
大骆伏案,写了一个文书递给了非子。
他说道:“这封书是给秦邑邑守赵忌的,他是我们同族,和我也认识。我让他关照一下你,他应该能帮些忙。”
赢赵同族,这个非子知道。没想到秦邑邑守是赵家人。
但他皱了皱眉,他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用。
大骆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
“我正要和你谈这个事情,你们年轻人做事都喜欢打打杀杀的,其实要成事,人心很重要,你理解吗?”
他停下来看着非子,确认非子是否理解。
果然,非子歪了歪头,似乎不太赞成。
大骆举起手指向祠堂的方向问:“今天在祠堂,你觉得是你说话下人听,还是那个女娃说话下人听?”
非子道:“她,那时大家全跪下了,厉害,小女娃厉害。”
他的脸上露出兴奋的微笑。
大骆摊开右手向非子伸了伸,意思是“你看”。
非子是懂非懂的,向父亲投来了咨询的目光。
大骆道:
“实力是很重要,大家都会选择站在有实力者的一边,
没有实力是绝对不行的,但把握人心也很重要,
有实力而且把握好人心才能成事。
而把握人心,除了要给他们造福谋利外,还要找个好的大义名分。
像那个女娃,高贵像,大家甚至以为她是周王室的人,所以跪下,
下人们就吃这一套,包括大夫人,对吧?”
非子听懂了,不仅要有实力,还要让人觉得你是正统的一方,那样大家就会放心地跟着你,不怕跑偏了。
“那怎么才能这个大义名分呢?”他问道。
“周王室,现在就是周王室”大骆的回答很简单。
“所以我去找赵忌,拿个任命。再找人去开那块地的时候,地是周的地,人是周的人,我是周的官,大家就都听我的,对吧?”非子很聪明。
是啊,没有这个任命,你占了地,那就是土匪啦。
大骆很高兴,非子的领悟速度比他想象的快。
大骆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不能骗,但可以吹。”
他的口气带上了点骄傲:“拿个芝麻绿豆的官,说成很了不起,这是可以的”
他自己不就是这么干的嘛,而且干的很漂亮。
非子会意,频频点头。
“但是不能骗,明白不?骗是一定死的。”
“了解”
这个解决了,大骆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问:“你准备怎么处理赢丑?”
非子回答:“你知道不,他今天一个人干掉了十几个戈兵,带他打仗啊。”
大骆摇摇头,说道:“别让他打仗,赢丑本性温和,懦弱,真上了战场,总有一天扛不住,要出事。你让他去斡旋周室如何?”
非子明白了,这是建议,也是大骆疼儿子。
他马上表态:“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这小子。您放心。”
大骆随后拍了拍手,对进来的下人说道:“把绿带进来”
下人带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进来。
大骆对非子说道:“你走了,娶妻只能你自己了。这个女娃我送你,她今年二十二岁,前年丈夫死了,就带了孩子到我们家来。”
“她的两个孩子放在我府上,你就把她收了吧,男女之事她会教你,让她帮你生个孩子,你就算有基础了。”
“将来家里的事情啊什么的,你可以问她,她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绿长得很一般,属于那种绝没人羡慕,也绝没人鄙视的级别。
很规矩的样子,大约就是那种什么事都不惹的性格。
和赢丑正相反。
非子道谢接受,绿就在非子的旁边的地毯上跪下,老老实实的。
非子告别,大骆居然一直把他送到族长府门口。
非子的感觉是父亲已经说明都知道了,今天找他来就是道别的。父亲什么都准备好了,包括送别的礼物,包括绿。
从父亲那里出来。非子没有直接回马场,而是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两个下人看到他都很意外。
带着绿回到自己的卧室,他问绿:“你是奴隶?”
“是的”
“那今天起,我放你自由,算我的妾室吧”
“多谢主人”
非子推倒绿和她圆了房。
结束后,他对绿说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这些天会过来,但不会在这里过夜,主要还是让你早点怀上孩子。
“我明白了主人,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么说我确实有点饿了,算了,我回马场吃。”
非子告诉了两个老下人自己和绿的关系,告诉他们以后听绿吩咐。
拿出一个金给绿,吩咐她管好这个家,自己回马场去了。
第二天,非子又回到族长府,上大夫人那里去说明情况。
赢申氏很客气。
其他事情都很顺利地解决了。
非子离开家了,这就是两个毫无利益瓜葛的聪明人,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只剩下把灵烟的事问一下,这桩公案就算尘埃落定了。
非子原以为赢申氏不会给什么结果,大概就是回答个“不是很清楚啊,查查再告诉你”之类。
大概她也不知道,而且也没兴趣去查。
没想到赢申氏给了一个非常肯定的说法:“灵烟的事情是夏说的。”
非子一下子不知所措了,他问赢申氏过程。
赢申氏的说法让他震惊了。
赢申氏说:“当时是我的手下和夏提起殉葬的事情,夏和她说马场有个奄奄一息的女奴,叫我们过去看。”
非子觉得夏这件事情干的极其愚蠢。
因为无论灵烟最终死活,非子都能查到事情是夏干的。
如果灵烟死了,非子一定会杀了夏,天塌下来也会先杀了夏。
灵烟没死,非子也不会绕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