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千羽当然不会是那种傻到坐以待毙的人，他知道，想要赢下这个人，就必须抢到先手才行，于是还未及无脸男有什么动作，他就已经先一步一挥衣袖，那群鸽子再度飞了出来。

狭小的空间内，鸽群几乎充斥了每一寸的视野，白千羽的身影隐藏在那一片洁白中间，飞速、轻盈地移动着。

无脸男已然摆好了防御的态势，就算是他也无法找到对方的身影到底在哪里，进而主动发动攻击，可以想见，这已经是白千羽压箱底的东西了，是成是败，就在此一举了。

很快，鸽群已经将无脸男的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翅膀不停地拍打着，无论任何人都会被迷得睁不开眼，白千羽瞅准了机会，一剑刺了下去，目标正是那无脸男的颈动脉。

世上还没有人能躲过这一下，但可惜，这一次的对手是无脸男。

有了刚才的经验，这一次无脸男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剑刃出现的那一刻，他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尖刺猛地一挥，“咣当”一声，把白千羽这势在必得的一击挡了下来。

白千羽一惊，赶紧又变换位置，从无脸男相反的方向突然出现，又是直奔要害的一击，然而那无脸男就好像是脑后长眼了一般，回身又是一挡，还顺带砍死了好几只鸽子。

“有点东西啊！”白千羽心中暗想，他当然不会就此作罢，前后左右，下盘上路，白千羽连着发动了十几次攻击，可无一例外，全都被无脸男挡了下来。

鸽子越死越多，白千羽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藏不住了。

“欻！”

几乎是在白千羽意识到这一点的同一刻，那无脸男猛然间就主动出了手，白千羽只觉得自己小臂一痛，一转头，发现胳膊已经被那尖刺戳了个对穿了。

“卧槽！”白千羽惨叫了一声，心情别提有多操蛋了，自他会了这一招一来，这是从未有过的状况，无脸男已经彻底摸透了他的行动规律，抬脚就是一踢，白千羽的腹部赫然中招，一口气被踢出了五六米远。

鸽子群一瞬间散去，飞向各处，消失不见了，白千羽的身影彻底暴露了出来，无脸男啊，不愧是一十六盗里排行仅次于沈千珏的人物，任凭白千羽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他竟只需要一柄尖刺就够了。

空气一瞬间冷了好几度，寒芒将至，而白千羽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摔倒在地上。

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白千羽紧忙一掀衣角，两手一摸腰带，一边飞着一边连扔了十几把飞刀出去，这一下同样非常突然，无脸男的身子一瞬间停了下来，左右两肩纷纷被两把飞刀给击中了。

幸好有这一下，给了白千羽缓冲的机会，摔在地上之后，他赶紧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一口气把腰间所有的飞刀都甩了出去。

无脸男一时间也只能闪躲，身上又被划开了四五个口子，只可惜，这样的攻势并不足以置对方于死地，半分钟后，白千羽的飞刀宣布告罄了。

无脸男抬起手，将戳在自己身上的飞刀一把一把地拔了出去，动作丝毫没有犹豫，身形也丝毫没有变化，仿佛他是一个机器人，永远没有痛觉一样，可白千羽就不同了，手臂上的剧痛几乎让他快握不住剑了，显然他才是一个正常人。

两个人的血都在越流越多，顺着衣角，滴滴答答地落进了脚下的水里，体温在下降，一锤定音的那一刻越来越近了，这大家都感觉得出来。

“哈……”白千羽忽然间释然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不得不承认，论玩刀，我确实略逊了你一筹……不过没关系，我向来也不是一个以格斗见长的人，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这么做，但——是你教我的，偷袭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只要能干掉对手就够了。”

无脸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听到这一句话，气息明显顿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听出了白千羽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

只见白千羽缓缓举起了短剑，把手指放在了上面的红色按钮上，人已经开始笑了。

“我比你先来的，怎么可能事先连一点准备都没有呢？看看你的身侧，我想知道，这份惊喜，是不是可以真的把你变成一个没有脸的人。”

无脸男握着尖刺的手登时一紧，瞥了一下四周，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在两侧墙根下的夹缝里，暗暗隐藏着好几只银色的羽箭。

“再见！”白千羽气冲冲地叫了一声，按钮恶狠狠地按了下去。

“轰——轰——”火光四起，震得整个下水道地动山摇，白千羽不知何时已经把绳索箭按在了弩上，回身一拉，飞速逃离了爆炸的范围。

这么久了，就等这一下，白千羽确实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将无脸男往爆破圈的位置拉，如果真的打不过，这是他的最后一手，虽然有些不讲武德，但武德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应该对星神这样的人说的。

无脸男也许终于是有些慌了，动作急促得不像话，见火光已起，他紧忙做了个恶狗抢食一样的姿势，拼尽全身力气，想要逃出那火焰与气波，但爆破箭的威力岂是开玩笑的，白千羽敢这么干，一切定然是已经被他给算准了。

热浪席卷了好久，白千羽自己也被震得够呛，一切缓和下来之后，无脸男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了，衣服、肌肉翻飞，血流如注，没有直接死掉，运气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也就只有他，能做到躲得如此的及时了。

白千羽仍有些骇然，在他的预想里，没有直接干掉无脸男的可能性应该只有不到百分之十而已。

此时的他其实也已经处在强弩之末的边缘了，无脸男的武器带来的贯穿伤一向是如此，不但会最大程度地削弱一个人的自愈能力，还会随着时间流逝迅速地抽取人的气力，白千羽的身上已经有了两处贯穿伤，挺了这么久，脚下的清水都已经变成血水了，属实也没比那无脸男强到哪去了。

成吧……现在两个人都已经把所有的招都使尽了，恐怕接下来能做的，就是看谁的血条更厚了。

“哗啦……哗啦……”

两个人拖着沉重的步子，蹚着水，一点点地向对方靠近，白千羽摸了摸衣服上下，把所剩的最后一支羽箭装在了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