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不断地缩短，但白千羽却迟迟不敢把这一箭给射出去，这是最后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只有两人靠得足够的近，这一箭的把握才会高，如果不成，他就只能指望着拼刀了，那显然就是在拿自己的短处去攻对方的长处了。

而无脸男面对白千羽的瞄准，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坚定不移地行进着，仿佛他从来未有过一丝恐惧一样。

空气已经近乎静止了，哪怕是呼吸来带的气流波动，仿佛都如同滔天巨浪一般，七步，六步，五步，白千羽拼尽全力地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屏息凝神，四步，三步，两步，就在无脸男的脸几乎已经凑到面前的时候，白千羽终于狠狠地一扣扳机，将这最后的希望发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银影离弦，电光火石之间，无脸男猛地一偏脑袋，那箭头蹭着他的脸颊划了过去。

血滴留在了箭头上，死死地戳进了身后的地面里，无脸男的耳朵登时被削没了半个。

“干！”白千羽近乎绝望地骂了一声，仅仅是如此，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也就是说，还是射偏了。

再想变弩为剑，可动作还是慢了不到半拍，那边的尖刺已然亮出，“咕叽”一声，整根没入了白千羽的肚子里。

“噗啊——！”白千羽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咧着嘴，牙齿都被染红了，踏妈的，他都已经被炸成这样了，动作居然还是比自己快，这特么也太离谱了吧？！

无脸男一时间把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推着白千羽一路向后退，白千羽赶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可怎么着都无法让对方停下来，两个人一口气退了十好几米，沿途踩起了半人多高的水花。

白千羽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肠子都快被搅烂了，再这样下去，真他妈的要死了，白千羽索性一咬牙，一狠心，什么也不管了，转手也把自己的短剑刺了出去。

“唰！”无脸男的肚子也被扎了个对穿，鲜红的颜色顺着剑刃流出，已经不是液体，而是粘稠的血浆了。这回无脸男的动作总算是停下来了，同样也攥住了白千羽的手，但他现在的力气，同样也不足以控制住白千羽的动作了。

“啊——我他妈弄死你妈啊！！！”白千羽狂叫着，一把拔出短剑，又给了无脸男一下，剑刃穿进去之后，还顺带转了好几个圈，直接把无脸男的肚子挖出了一个大窟窿。

哪怕是这样，无脸男都没有闷哼一声，他知道白千羽这是已经打算玩命了，干脆也不指望躲了，于是尖刺也是猛地拔了出来，连着再给了白千羽两下。

白千羽一阵剧痛，跟生孩子似的，差点就昏厥过去了。他现在大脑已经完全混沌了，只知道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晕，下意识地就继续重复起拔剑和刺剑的动作来了，“啊啊啊啊啊啊！”一口气下去，白千羽不知道自己捅了对方多少下，而无脸男同样是不停地抽动着手，几乎是自己中了多少剑，就一定有多少次原数奉还了回去。

两个人像两条鱼一样，在水中挣扎着，扑动着，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沾满了血浆，双方的腹部都已经变成了一坨烂肉，可哪怕是这样，两个人都还是没有停，依就是一剑一剑、一刺一刺地，向着对方捅了过去。

只知道，两个人的动作速率都在越来越慢，从最开始的一秒几下，到一秒一下，再到几秒一下，力道也在一点点流逝，伤口已经越变越浅了，可两个人就是不停，就是不停，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谁也没有就这样倒下去。

再准确点说，两个人几乎都是拉着对方的身体，才让自己没有倒下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到最后，双方的武器，就连刺穿对方的皮肤都做不到了。

动作终于一点点停下了，接下来的是长达几十秒的静默。

白千羽喘着极其微弱的气息，终于看到无脸男的身影一点点滑落，最终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哈……哈……”

白千羽很想说一句，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但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噗通”一声，白千羽两腿一软，后脑着地，也摔倒在了水里。

眼前几乎全是雪花，白千羽一下一下地偏转脑袋，依稀之间看见无脸男已经彻底没有呼吸了。

“可是……我也要死了吧……”白千羽心想着，已经打算最后一次闭上眼睛了。

水流一次次冲刷，将体温带向了远方。

还好，怎么说也不算太丢面儿了吧……无脸男和吸血鬼，一十六盗里的两个人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这是前所未有的壮举。

“这么死，也还行……”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人影来到了自己身边，可白千羽已经看不清楚对方是谁了。

沈千珏看了看无脸男的尸体，本想掀开帽子，看看他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实际上，无脸男的脸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就算看了，也没有什么结果。

“恭喜啊，你现在已经是四大恶人之下名副其实的盗宝界第一人了。”

白千羽的神智猛然间恢复了一些，他虽然看不清，但声音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荣誉……不过能杀了他……我还是……很开心……”

“我一直相信，你不会输的，你可是和我一起战斗过的人。”沈千珏微笑着抚弄着白千羽的头发，不再说话了，起身以公主抱的姿势，把白千羽捞了起来。

白千羽忽然觉得有些安心，释然地在沈千珏的怀里晕过去了。

张诗萌在地面上焦急地等着，没过多久，见到沈千珏终于把白千羽带了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会活着。”张诗萌很有自信地说，只要气息还没断，一切对她来说就都不是问题。

暖流笼罩了白千羽的全身，伤口附近的血液很快就停止了流动。

“先回去。”沈千珏把白千羽放在了车后座上，自己坐上了驾驶位，拍了拍方向盘，惬意地说道，“今夜还不算结束，但你我这群人，还是可以找个地方暂时歇上一歇的。”

车子发动了，三个人又朝着王宫那边开了回去，不远处的山头上，严飞宇手持着望远镜，将一切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