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皆是守恒的。

就像巨人总会行动缓慢，蚂蚁能举起自身十倍重量的物品。

这世间总是守恒的。

没人能够无视能量的积累释放机能，那打去了自己半条命的刀芒绝不是可以轻易使用的技能。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呈现这种颓势，也不用保持着虚化让自己攻击。

莫言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脑海里已经开始思考。

“她的能力……是什么？”

她躲过了背后突袭的断刃，又能无视此刻大部分的攻击……

要不是当时随机的附魔有混乱……他娘的那一下就已经结束战斗了！

莫言啐了一下，有些懊恼的望着自己的左手。

老非了这也。

断刀不断的从裂缝里冲出又进入，他手边不断展开的裂缝已经达到了六个，作为代价，他已经无法再施展其他的咒文。

可随着刀锋的划过，她总是会在刀锋与自己接触的前一秒变得宛若透明，她低垂的面庞已经显得不再那么虚弱，她嘴中吐息的气雾已经渐渐地减少。

“为什么……她的能力是什么……不可能的……她刚刚那一击直接摧毁了我所有防御……她应该就是进攻型的觉醒能力……可为什么……”

莫言暗自想着，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那是肺部咳上来的血液，但他已经无暇去管了。

他必须保持着手上的攻击频率，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应对方法。

断刃的速度在真空中无限提高，他利用着裂缝充当拐点，让力量在刀尖上无限提升。

这也是他……在此刻唯一能做到的准备。

他身上的防御十不存一，“圣女”的骸骨还未重新长成，光球所能提供的固化远远称不上防御……他无法想象在这种情况下去强接对方一刀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会变成肉泥？

他甚至无法奢求在那一刀之下保存尸体，所以……他不能接下对方恢复后的那一刀。

他必须……在两次攻击之内……辨别出对方的觉醒能力。

断刃在真空中无限提高着自身的速度，极速掠过的刀芒已经在空中拖起残影，极短的攻击间隔让她无力在保持自身进入虚化的速度。

在断刃到达十倍音速的此时，她已经开始一直保持着这种虚化的状态，在极速的攻击下，保持着常开的技能反而比一开一关更省灵能。

她的气息已经逐渐恢复，腰间留下的鲜血已经开始停止，她左手的火苗如青鸟般盘旋，她久闭的双眼已经睁开。

在保持着虚化的状态下，她完成了自己的技能读条。

“怎么这么快……”

他嗔骂一声，手腕上挥动的速度开始提起，体内输出的灵能也在增加。

他撑大了通往域外的裂缝，他要加快刀刃的加速度，那就意味着它的准头会略微下滑。

在此刻，他可不想因为手抖结果刀锋一头扎到实验室上。

他望着对方依旧虚化的身影，手指在空中不断舞动，刀光在她的身旁划过一条条的裂痕，那是空气被压缩撕破带来的观感效果。

在极速的攻击压制下，她脸上似乎有了一丝不耐烦。

似乎从她眼中的火焰被猩红感染，她的脸上就多出了一丝人性的象征，她逐渐有了表情上的变化，她左手举起，双眼中的一缕火焰从眼窝中飞出，她手中的光点似乎暗淡了一下，一颗火苗沉入了手底。

“什么情况……”

莫言低声嘀咕了一下，望着对手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大意。

他控制着刀锋不断地从“护士”虚化的身体上划过，空气激起的涟漪似乎有些影响到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形有些……扭曲？

莫言皱着眉头，他似乎找到了攻击对方的方法。

就像他的“圣女”一样，这世间不可能有完美的防御手段，她的这种虚化过程如此强势……必然有着某方面的缺失。

他想了想，会是灵魂攻击？还是……震荡？

在下一秒，他未来得及反应之际，一道白光从刀锋划过的中心点脱离，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位置。

那是什么？！

他惊恐的看向大厅中央，在那里，大多数实验室都早已在战斗中摧毁，此刻，一道身影在残渣上出现。

是那个“护士”。

“她……怎么脱离我的攻击的……”

莫言皱着眉头，在攻击的间隙里开始思索对方运用的一切能力。

他开始在心里想：“她有很强的防御手段，物理攻击几乎无效。我还没试过灵魂攻击……那或许可以在下一次试试，震动似乎对她的防御形态有很大影响，这也能试试……

她从我的攻击中脱离前似乎更换了手上的火焰……那代表着什么？那是某种收容物？可如果这样，她的能力又是什么……

那一击之下的余威我现在还深有体会……该死……她……做了什么……”

莫言眼神中有一丝慌乱，在此时，他手中的断刃还没有更换自身的附魔，那混乱的效果依旧存于刀尖。

“再快点……再不快点……我就要赌命了！”

他嘶吼着，额头上的青筋鼓起，他拉动着自己的身躯将极速下的刀刃调整角度，他已经无法在这空间里控制住断刀，除非他将断刀停下，但那明显不可能。

他只能将裂缝开在域外的某个节点，等待断刀从那经过，为了追上它的速度……也为了最后一次增加它的动能。

他必须挪动现存的六个裂缝，他要将着六个裂缝叠加，将裂缝并排放置于同侧。

在他的身前，那蓄势待发的断刀犹如高速运转的核弹，这将超过世上一切世俗攻击的穿透性。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断刀上的附魔已经更换完成。

在这一刻，他见到“护士”的左手已经抬起，旋转的三颗青色火焰被握在手中，她举起右手的骨锯，左手遥指身前的莫言。

她这是堂堂正正地发起了攻击宣言。

她在向莫言正面宣战，她在告诉他，我这一击便在此刻落下，你又能否接住这一击。

在下一秒，一阵气浪伴随着轰鸣在地底响起，冲击波推开了她脚下的一切残骸，她的骨锯上有丝丝鲜血倒流，力量，在锯上得到释放。

伴随着又一声轰鸣响起，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那是她所超越了肉体观测能力带来的现象，她甚至超过了空气间所能承受的速度。

气体在此刻犹如巨山般横在她的面前，在速度达到此刻时，她所要面对的阻力将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不过……她虽不能超越，但她的骨锯可以。

在那一毫秒，那一微秒间。

莫言的断刃从裂缝中钻出了锋芒，在这一刻，黑色的电蛇缠绕着它的躯体不断轰鸣，那是在此刻唯一能与断刃速度相媲美的物体。

那达到光速的闪电。

也只有它，能在此刻缠绕着断刀不断向前。

在这一刻，刀尖与骨锯相遇。

世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在此刻消失，莫言只能感受到自己体内不断流失的灵能，他正在竭尽全力的维持着断刃的力量，他似乎发现，在他的眼中，只剩下对方的骨锯与自己断刃相交的一点。

他突然发现，声音已经从自己的耳边离开。

那短短几秒……不，或许不到几秒。

在那针尖对麦芒的几毫秒内，他总觉得时间过得是如此缓慢。

看看，看看这身旁的一切，一切都在那两把武器之旁显得如同龟爬。

他维持着眼前，维持着身旁的一切，维持了似乎很久。

他发现，声音开始渐渐地回到了自己的耳中。

一声轻响、亦或是一声碎裂在耳边响起，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撕破了某种东西，他望着不远处的刀尖，它已经达到了速度上的衰减。

声音回到了他的耳中，气浪将实验室内的一切夷为平地。

在她的身旁，在他的身旁，是多年前留下的斑斑点点。

在她的脚下，与他的脚下，是两人不断渗出的温热血液。

莫言颠锵的一个步伐，一口鲜血从喉咙上涌，他尝到一抹腥甜，鲜血不受控制的喷洒在面前的地面上。

在不远处的一旁，她的右手在不停的颤抖，骨锯上的血液已经蒸发殆尽，在她的腰间再一次渗出了鲜血，那鲜血顺着她的长裙，在地上留下了猩红色的血谭。

他擦去嘴角的血液，脸上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他抬头向对方问道：“你受伤了吧？你伤得不轻吧。你有着‘无视物理伤害的防御’的情况下受伤了对吧。你如果可以在攻击时释放那个能力，我在这一击之下必死。

但你没有，你同样受到了反冲的伤害，这提前结束了你的攻击。

为什么，哦～你似乎不能同时使用多种……不，能应该是不能同时使用超过三种能力吧。”

他望着对方手中的火焰，心中已经逐渐有了猜想。

那多年前的研究所中，有着无数种非凡能力，在这里，曾经有着许多的觉醒者。

但在保险机制触发之后，或是之前，他们都死了。

虽然他们死了，但有一样东西得以保存。

那就是他们的能力。

他们的能力，跨越了三十年的光阴，在此刻与他博弈。

他望着对方的左手，心中猜想，嘴中说出了几个名词：“第一个……虚化。第二个……穿梭。

第三个……飞行。第四个……你换上了什么？

攻击的威力应该来源于你手上的骨锯，那把锯子绝不是普通的收容物，它应该能压缩使用者的灵能，这就是那一击之下的真相。

噢～第四个能力……是掌控吧……

只有如此，你才能达到这么恐怖的攻击效果，只有带着飞行与穿梭，你才能发动足够破防的攻击，因为这是你挥动骨锯的条件。

所以你提前换下了手中的一个魂火。

这就是原因……你没办法在防御的时候发动攻击，你一次只能控制三种能力！”

他眼中露出锋芒，他心中逐渐有了计划与打算。

斜望着不远处的断刃，他心中略微叹了口气。

短时间内肯定是无法再使用它了。

它的刀体在这一击之下不停地颤抖，刀身上的附魔已经在那一击之下消耗殆尽，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莫言甚至有些担心附魔能不能重新回来……

他散去手边的裂缝，用两根手指捻起脚边的刀尖，甩手抛进了最后一秒合上的裂缝。

他拍了拍手，用身上的尘土将手中的血液擦去，他抚着胸口的伤口，肋骨传来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战意。

他已经知道了该如何下手。

一：打断对方更换魂火的操作。

她的切换需要不短的时间，她似乎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与身体。

在每一击之后，她总会在原地停下进入喘息，那将是最容易造成伤害的一刻。

二，对她造成伤害后，她会强行扛着输出将自己恢复，进行第三次斩击。以现在的自己，那绝对将是无法阻挡的一刀。

“圣女”的骨刺恢复了一点，但还没有恢复成四条，她出现的时间太短了……如果自己进入这里时便招出圣女，以她持续增加的生长速度，此刻恐怕硬刚也有一战之力吧。

不过在这时，在知道可以打断对方攻击的此刻，他又何必与对面硬刚。

在此刻，他的第二步：运用灵魂攻击打断她的抬手。

这是一步险棋，她作为能力与魂火相关，能够控制别人能力的觉醒者。她的灵魂一定异常坚韧，由莫言本身发出的灵魂攻击很可能遭到反噬，他还未来得及打断对方的技能，便将自己变成傻子。

到了此刻，他心中略微的有些苦笑，他知道了C001为什么推荐自己借用那个勋章。

原来……是为了此刻准备的。

她一个人的精神再强……也强不过勋章中那几百个殉教的教徒吧……

他心中主意已定，手腕上的光球已经开始旋转，那是他第一颗光球，第一个小精灵的能力。

改变使用者的灵能属性。

他需要灵魂属性的灵能，来撰写接下来需要的咒术。

他嘴中开始念叨，是一条条艰涩而又难懂的咒语，他开始随着声音舞动，手指在空中留下一条条紫色的线条。

他说着：“万千世界的主宰者，您给予黑夜之中的光明。

幻想世界的尽头将是您的宫殿，尘世之间映照着梦境的光辉。

我大胆的呼唤您的尊命，修普诺斯。

我呼唤您的回应，祈求梦境的降临。

在世俗之间，求见梦之国度的一员！”

他手中的紫色线条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一股危机感已经将她的大脑笼罩，是的，在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对危机的预警。

她来不及继续等待身体的恢复，她虚捏左手，一抹鲜血从嘴角渗出，她压抑住了攻击后的余劲，她强行发起了第三次攻击。

在她向前闪烁的那一刻起。

莫言手中的咒文已经完成了构筑，在他手里，在他藏在背后的手心之中，在那里。还有另一个渺小的咒文构筑完成。

他看着身前散发着紫色光辉的线条，心中有一丝决绝。

“杜建国你要是没办法把我叫醒……我死也要把你的骨灰给扬咯……”

“修普诺斯的召来仪式。

虽然说着是召来修普诺斯，颂唱的也是人家的尊名，但你又怎会觉得神灵真的有空回应你的祈祷呢？安心吧，这只是一种增加咒术的方式。”

“潜入梦境之中的灵魂通道。

嘿！你敢发誓你从未进入过别人的梦中吗！

噢～我可不敢。”

在她的骨锯，在她的身影经过一半路程之际，无视对象，以范围为单位的咒术生效了。

在这一刻，距离咒术最近的莫言成为了第一个倒下的目标。

而“护士”，成为了第二个。

她的身影在空中摇摆，手中的骨锯只剩下指尖还在勾着握柄，她正在抵抗着咒术带来的影响，可如此的咒术，能够让莫言安心睡去的咒术，又岂是能轻易抵抗的攻击。

那抽离了他身体内所有灵能的咒术，将无差别的让在场三人陷入睡眠。

在这一刻，她手中的骨锯叮当落地，在清脆的落地声中，她倒在了地面上。

他们的战场，变成了灵魂。

莫言手中的咒文亮起茵茵闪光，淡紫色的光束带着他眉间一缕灵魂向远处而去，那是他即将进入对方识海的灵魂。

他手中的咒文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在一阵亮光后，它将莫言带到了那女人的识海中去。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片火海……

“不会吧……她也是个失控者？”

莫言望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有些骇然，她的身体没有发生异化，她仅仅只是失去了理智都如此之强，如果她的异化完成。

如果她的理智还在……

天呐。

在这一刻，他有一丝丝的庆幸。

他望着身旁的烈火，开始在识海中寻找对方的灵魂。

这不是他的主场，他必须速战速决，在这里，他只是一个过客，他不知道对方的构造，也不知道对方会在记忆里放些什么。

他望着身旁的场景，烈火之下，他似乎见到了一些熟悉的画面。

那是……自己先前办案的地点。

他惊讶地向那里望去，他避开身旁的火焰，走到了那两人面前。

他知道，此处出现的所有人类都是记忆中的虚影，除非他能见着这记忆的主体，那个女人，否则一切都只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记忆。

望着这一幕，他皱起了眉头：“她曾经到过我的城市？”

他这样想着，没有离开这个地方。

他见到记忆中的主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噢？那似乎并不是“护士”的双手。

然后，他见到了这段记忆的主角与那个教授交谈。

是的，他们坐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庭院中，他们捧着名贵的茶水正在交谈。

他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饮尽，似乎在向对方说着什么。

随着他不断地讲述，教授的眉头愈发皱起，他紧捏着手中的茶杯，在话语结束的那一刻，他将手中的茶具猛然摔下。

他脸色煞白，目露凶光，他咬牙切齿，似乎想生吞了面前这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他似乎在向这段记忆的主人问些什么，看着他的口型，好像在问……

这……没……得…….谈……了？

他好像是这样说的。

在说完之后，他脸色煞白。

不久之后，他点了点头，将记忆的主人送离了那里。

这是……命案未发生前发生的事件？

他曾说他受到了控制……看来这话里没几句是真的啊……

莫言犹豫了一下，在寻找真相与寻找女人之间犹豫不决，如果现在去杀了她……还能否知道真相。

他咬着牙关……叹了声气。

唉……人啊，怎么就这么多好奇心呢？

他揉着眉间，向烈焰的更深处前进，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背后，却有一双眸子在注视着他的身影。

他走了一会，在一座燃烧的房屋之中见到了第二段寻找到记忆，它似乎被小心地安放过，记忆的排序居然是按照时间进行。

莫言有些惊讶，但记忆中的画面吸引了他。

他见到那个教授只身一人找上了第二个死者，记忆的主人在教授不远处的身后注视着他，教授曾多次回头寻望，不过也很明显，他并没有发现这个偷窥他的目标。

他与第二个死者短暂交谈，两人似乎发生了不小的争执，在争执之中，第二个死者将教授赶了出门。那一次，在他离去之时，脸上满是扭曲的面容。

在这里，莫言本想转身离开，却在扭头时被肩上的一只手臂拦住。

“你既然好奇，就看完吧。我这里很多年没人来过了。”

一道女声，当他的背上升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那声音清脆，清楚。声音中有着一丝落寞，他还没回头，便已经知道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人的身影已经在他的心中逐渐与声音匹配。

他僵硬的扭头向身后看去，那沧桑的面容下透露着一丝疲倦，是的，这绝对就是那袭击了他们的“护士”，映入了眼帘的身影证实了他的想法，他压抑着自己的颤抖，向对方回应道：“好。既然你邀请我看完，那我又怎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