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想法的升起,他无法再继续安稳的待在室内寻找线索,求知的想法如同蚀骨之蚁般在他心上灼咬,催促着他打开浴室的房门。
他起步走到门外,喊来了两个还在围起警戒线的警察,一同走到浴室门口。
“你确定受害者的双脚就放在浴室里?”
柯玉山有点惊诧,他本能的想排除掉这种可能。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我之前推了一次,门后有东西挡着,拿手电和摄像头伸进去先看看里面怎样。”莫言说完之后,轻轻的晃了两下微开的房门,大门在略微打开超过十度之后,被一股力量回弹到了锁芯之前,被僵硬的门锁拦下。
“行。”那两个警察相视一眼,将手中抓着的手电与摄像头缓缓的升入门中,他们依靠着墙壁维持着大门呈7度的复读张开,手电的光线与摄像头在这点分析里见到了浴室的全貌。
他们转动着全景摄像头,从下到上,巡视了门后是否有夹杂着什么物体,但找了一圈之后,他们却什么也没发现。
“奇怪……是什么挡住了门……”
他们惊诧的呢喃低语,再一次尝试着推动这扇大门,相同的手感从指尖传来,是的,这绝对没错。
浴室中一定有着什么让大门无法打开。
他们犹豫了一会,想到了唯一一个没检查的区域,在他们的摄像头上方,这扇门的上半部分。
他们犹豫了一下,将镜头翻转,这一刻,他们见到了阻止他们打开大门的真凶。
一双被铁丝穿透后固定在墙壁两侧的脚掌,没有皮肤的脚掌。
它的掌心抵着房门,坚硬的铁丝给了他顶在门上的作用力,望着反光的铁丝……众人陷入了沉默。
“把它绞开吧,注意别破坏残肢。”莫言叹息了一声,下达了指令,在这一刻,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暴力推开这扇大门,铁丝带来的强度不高,但绝对足够将一个死亡两天的肢体切开。
如果当时他无视了阻力推开大门,恐怕现在见到的就是一大片被削下来的肌肉,和一直大部分都没有肌肉的骨骼。
望着渐渐涌入的警察,他退后两步让出了地方,走到柯玉山身旁去:“怎么样,死亡原因是什么。”
他摇了摇头,向莫言说道:“有点复杂,现在的情况需要回去以后/进行病理分析,但直观来看可能的死因有两点,一是肚子上的创伤。”他说着翻动了一下受害者的尸体,接着指向那些手指大小的伤口继续说道:“第二个可能是失血过多致死,但最离谱的地方在于……”
“什么?”莫言皱着眉头,有些好奇对方还没说出的结论。
“他是因为这些伤口失血过多……还是死亡之后才留下的这些伤口,我并没有坚持到明显的反抗痕迹。这才是最关键的。”
他顿了一下,将莫言拉到他的手边,看向死者的手指:“看到了吗,他的指甲里夹杂着一些彩色的淤泥,那是他在流水线上接触后留下的痕迹,这是中具有高粘性的胶体,但我从他指甲中剥离的这一小部分,完全没有污渍沾染的痕迹,其他手指我还不清楚……但即便有反抗的发生,也绝不会动静大到哪去。”
“又一个……又是一个来不及反抗……或者是没反抗就被杀死的受害者。”他皱着眉头,想起了询问对方的身份。
“你们谁来报一下受害者的身份。”他仰着脖子从楼道喊。
“来了来了!”在一阵脚步声后,有人抱着文件赶到他面前。
“受害者男,三十二岁,陆大康,进城务工人员,家中无妻无子,作息规律,无不良嗜好,距工友与邻居介绍,他似乎人缘不错,但一直保持着独立来往。”
莫言摩挲着下巴,心中有了一点猜测:“他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村子。”
“这……”那赶来的警察面露难色,他还没来得及去调取受害人的身份背景。
“没事……不着急。等会回去再查就是了。”莫言摆了摆手,让他再去调查,没等他离开,莫言的注意力已经重新回到了受害人身上。
“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关于受害人之间的联系。”柯玉山一手解着捆绑在拉杆上的铁丝,一边向他问道:“两个同样身份的务工人员,你觉得就是这个吗?”
莫言望着对方忙碌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不……或许不是。”
“什么?”老人有些惊讶,回他望着他等待未说完的话语。
“不是因为‘务工人员’,也不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在他们身后联系着的某件事,因为他们都位于某个村子共同生活过,所以他们曾经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过某些事情,是那些事件导致了他们的死亡,而非地点。”他一口气说完了心里的结论,重重的呼了口气,心中如同重石落地。
“或许吧……”柯玉山沉默了一下,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开口说道:“我们还需要证据……”
“是的……我们还需要证据。”
下午3:20分,警察局内。
“尸检结果出来了。受害人死于失血过多,脚部伤口经过伤口鉴定系手术刀刀口,造成受害者身上的小面积创口的工具也在现场找到了,是一把指甲刀,就是这个。”
他说着从证物盘中举起了一个袋子展示给众人,继续说道:“受害者体内没有检测到药物残留,指甲中只找到了一点木屑的残留成分,没有明显反抗过的痕迹,与昨天的受害者类似。
在他四肢的铁丝捆绑并没有昨天那么紧实,铁丝没有切入到皮肉之中,受害者身上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基因,恐怕是凶手已经提前打扫过了。”
“他的脚呢?有没有检测出什么东西。”见他准备坐下,莫言出声问了一句。
“他的残肢上没有任何残留,刀口很整齐,我们在锯口上找到了一点DNA,但无法分辨其主人是谁。”
莫言听完点了点头,又问向调取监控的警员:“你们调出来的监控怎么样了。”
他们沉默了一下,带着些犹豫开口说道:“在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左右,受害人才回到房中,根据邻居及其同事辨认,属实的可能性很大。”
“哈?今早四点他应该已经在自己家窗口上吊半天了,你告诉我他四点才从外面回来?”
莫言瞪着双眼,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负责调取监控的两名警员相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无奈,他们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随着电脑上开始播放的监控画面,屏幕中的楼道走出了一个人影,他身穿黑色上衣,带着灰色贝雷帽,低着脑袋从楼梯中走了出来,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摇一摆的在楼梯中走着,不时地还会撞到走廊中的墙壁上,走了一会,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用手梳起了额头的刘海,从摄像头面前经过,在摄像头下,他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监控上的时间……是4:01分。
莫言蹉跎着下巴,眼神中多了疑惑,他似乎有点刻意,就像是为了在镜头前露出自己的脸。他甚至停在了镜头最清晰的地方,拿下帽子,梳头发。
这可以是巧合,但巧合的一天之内第二次降临,他本人又在这天早上死亡,那还能叫巧合?恐怕就不能了,巧合之所以被称为巧合就是因为他不能连续重复多次。
次数多了,就叫刻意了。
他想了一会,将监控调到其他楼层,与他想象的相同,他在这之前的一路上都未曾有掀起帽子,或是会平地摔跤的迹象,他走的非常稳妥,从一楼……二楼……三楼。
他在每一层的楼层里都稳步前行,这一切都显得太过自然了。
看着看着,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这段监控并非当天记录下来的,而是提前准备,在当天替换的录像……这绝非不可能,但随之而来的会有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凶手为什么要怎么做。
他如果把门合上,恐怕十天半个月内都不会有人发现他死在房中,他明明不担心自己行迹暴露,为什么要专门准备这样的一节影像。
想了一会……他决定放下这个念头。或许是我想错了……他这样想着。
会议室中的氛围到了冰点,所有人都沉浸在压抑之中不想说话,他们都在细想着事件中的细节,但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呼喊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莫言!这次的受害者DNA与上一起案件中的血液DNA一致!他们就是同一个凶手行凶的!”柯玉山喘着粗气,将手中的文件抵到了莫言手里。
“是同一个人?!他参与了第一个受害者的行凶?!”莫言愣了一下,在自问自答间回想起了上一个证人所说的话语。
“他身后还有一个年轻人”
但他并未与对方发生过交流,这完全符合死者与工友间的影像。
那他制造这份录像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给自己在高亳村中的犯罪提供不在场证据。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也从侧面了说明这段录像是伪造的。
在一天前的夜里他便已经在一河之隔的高毫村中死去,他又怎能在这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