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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命(7)
作者:高傲本章字数:3345更新时间:2020-05-06 09:02:10

闫诀的父母采用了最原始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选择了安眠药,那种死亡最安详,也不用打扰闫诀的休息,当闫诀看着父母死亡的尸体的时候,他根本不需要判断,两个人的嘴唇已经变成了深紫色,身体已经变得僵硬,皮肤变得惨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一样,闫诀很久才算是能回复了神志,他颤抖着靠近父母,他的心在排斥,他排斥这个现实,为什么他们两个不选择再坚持一下,他们还有儿子呢?他们明明还会活很长的时间啊!甚至比他儿子活的还要久,为什么要放弃呢?闫诀不清楚,他倒在床边,依在衣橱旁边,像是一个被抽干灵魂的小丑,咬着自己的胳膊,“呜呜”地哭了起来,咬着自己的肉,不发出哭声,这样尽量不让自己吵着永远不会醒来的父母。

闫诀挣扎了很久,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他刚大学毕业,就经历这样的生死离别,自己的命运为什么这么坎坷?他颤抖着拿出手机,给夏晚发了一条消息,内容很简单:我的父母死了。

夏晚当时正在洗头发,她拿着吹风机走进自己的卧室,打开屏幕,点开闫诀发来的消息,我的天!夏晚整个脑袋嗡嗡地作响了很久,手机和吹风机都自由落体般砸向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夏晚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她急急忙忙地下楼,几乎像是疯了一样到了闫诀的家,她跑的很快,才用了短短的几分钟,好几辆车擦着她的身体而过,几乎要了她的命,夏晚觉得她必须到闫诀身边,这样才能给闫诀活下去的勇气。

无数司机都开着车看着这个披肩散发,犹如盖世女英雄一样的女孩,她跑的那么焦急,像是奔赴最后的约会。

可是当夏晚到了闫诀父母的房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为什么闫诀的父母会选择自杀呢?世界上不是生命最昂贵吗?她这个傻傻的姑娘想不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活下来,可,为什么闫诀的父母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悄悄走到闫诀身边,试探着坐在他的一旁,双手挽着他的臂弯,她让闫诀感受她身体的温度,好给闫诀活下去的勇气,起码为了夏晚活下去?闫诀仍是呆在那里,无声地哭泣着,他的眼泪纵横,流到了地板上。

“闫诀,你…你还好吗?”夏晚颤颤巍巍地问,显然她自己也害怕极了,但她还是极力保持让自己镇静,因为如果她崩溃了,谁来救闫诀?

闫诀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就像是眼泪混着悲伤都流出去了,闫诀这才勉强缓过神来,他左转头部,看着夏晚,本来收拾好的表情又流下了泪来,他双手抱着夏晚,号啕大哭,紧紧拥抱着他现在的唯一的世界。

两个人就这么在两个尸体面前相拥,那时候,闫诀哭着,叫喊着,痛苦着,迷茫着,欣慰着。

由于闫诀父母因为此次保险事件负了太多债,讨债的人蜂拥而至,根本没有一个亲戚愿意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直到闫西震的父亲掏出自己的积蓄才算是给儿子和儿媳举办了一个合格的葬礼,他们的房子也保不住了,因为还是有人来要债,很显然,闫诀根本偿还不起,他一个人躲在家里,紧锁门窗,有时候会有人狠狠地敲着他的门,并且口中各种污言秽语,闫诀也只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声不吭,就像是只逃避责任的鼹鼠。

有一天晚上,夏晚悄悄去了闫诀的家,夏晚左看右看,确信周围没人才让闫诀打开了门,进了屋内,不知怎么的,夏晚总感觉这里面飘荡着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让她惴惴不安,到了闫诀的房间里,夏晚就对他动情地说:“你先住我家吧!或者我们一起去租房子住吧!我们可以的。”闫诀也在纠结,首先肯定不能去夏晚家,没结婚,没发生过关系,这样她的家人应该不会收留他,出去租房子,是个好的方法,可是,眼下这两个人都没有工作,大学刚毕业,还曾商量着一起去旅游,学校举办的招聘会两个人也没有参加。

闫诀想了很久,索性心一横,变卖了家里的所有东西,拿着仅有的钱离开自己的家,从此之后他要一个人生活了。事情发展的就像狂风席卷一样,短暂的几天,闫诀就从几乎完美的人生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当他从房间里拿出自己所有的私有物的时候,他迷茫地回过头去看着这个曾经温馨的家,如今,却人去楼空。

闫诀在雨中默默注视着,他的眼睛被雨幕挡住,那么远?他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还是想念自己的父母,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想随自己的父母就这么去了,那样多好,一生的羁绊就都断了,他就会自由,可是!他仍然记得,记得自己那个交易,为了那个交易,他也必须活下去。闫诀就这么跪在了雨水中,他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滴答滴答地向下淌,他哭喊着,涕泪纵横,可是丝毫没有人在乎他,只有远处一把黑色雨伞下的一只明亮的眼睛在盯着他。

夏晚家

闫诀是被夏晚领回家来的,闫诀在雨中跪下的膝盖已经开始泛白,在短暂清理之后,红肿开始出现,像是一只红色的大章鱼盘踞在闫诀的膝盖上,夏晚拿着吹风机给闫诀吹干头发,拿来了父亲的衣服让闫诀暂时穿着。

夏晚的父母也算通情达理,夏晚的父亲夏津康其实也算是比较喜欢闫诀,那天在病房里闫诀的表现可以说让夏津康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姑娘,那自己也不好反对,索性就给闫诀收拾出了一间房,让他暂时安顿下。

闫诀在一天一天地挣扎着,虽然有女朋友在身旁,可他仍是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经常在深夜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有时候不经意间总会对着夏晚的父母喊爸爸妈妈,随后又赶紧反应过来,总会迷茫失落好一会。

那是在一次饭后,夏津康和夏晚闫诀聊起来了。

“你们两个想好了这个漫长暑假怎么过了吗?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去旅旅游啊!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日本韩国,或者去西藏青海,我看那里也有很多名胜古迹,可以去逛一下看看远方,然后回来安心找个工作。”

“爸爸,你终于同意了,那么经费……”夏晚掏出小手,做出要路费的手势,嘿嘿地笑着。

“我……我就先不去了,我想现在就去找工作,家里也很多事没有做,我就先不去了。”

夏晚一瞬间就不高兴了,小嘴努了起来,“不是说好的吗?放心,我爸会给我们的路费的。”

“晚晚,这不是我该旅游的时候。”闫诀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看晚晚你也不要太坚持了,一个人去旅游也正好培养培养你的独立能力,当然了,实在不行就先找个兼职,或者在家也行啊!”

“不要!我才不要在家,整天听你在那里唠叨,我还是出去找工作吧!等我们有了钱再一起去旅游。”夏晚挽着闫诀的臂弯,带着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生命交易所

希拉今天显然不是很在状态,萨麦尔好几次都看她在那里失神,就像被人摄了魂一般,他走近希拉,拿食指碰了她一下,随后用食指做出勾手的手势,示意她到自己的房间里来。

“怎么了?看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啊!”

“没事。前几天出门去买那个路易斯维登,看到了一年前来我们这里的那个小鬼。”

“哪个小鬼?”

“就是之前给女朋友续命的那个小伙子,那天晚上我和你聊了很久的那次。”

“不记得了。怎么了?”萨麦尔轻描淡写地说。

“你少来了,你不记得了?谁说这句话我都会信,就你说这话,我一点都不信。”

“为什么啊?难不成你已经看透我了。”萨麦尔趁机调戏了希拉一把。

“少来了,你一个连几千年前的事都不会忘记的人,会忘记那个小子?”

萨麦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双眉短暂聚合后又瞬间舒展,“确实不太记得了,不过那时候应该是盛夏吧,我记得他那时候穿的是本来不属于他穿的一身西装,他的女朋友好像要死了。”

“对,就是那个小子。”

“他怎么了?”萨麦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的父母好像死了,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在雨中哭了很久。我没靠近。”

“他没看到你?”

“没有,后来是他那个小女朋友把他带回的家。”

“看来这孩子以后不一定好过了。”萨麦尔远望着天空,“那么你又这么失神干嘛?”

“多年前樊尚被砍头的那个夜晚,我替他收的尸,那天晚上也是大雨,我记得当时我哭的……就像那个小伙子一样。”

“这其实就是一场赌盘,樊尚压的你,那个小鬼压的自己的女朋友,赔率1:1。”

“我不懂奥格登的那种赔率,这种事你怎么能用赔率来衡量呢?”

“能的,整个生命交易都是用赔率1:1来衡量的。这个就是说你下多少,赢了再得多少,输了就没了。也就是说:赢了,钱拿走,归你,不欠了。输了,钱给赢家,还倒欠一份。樊尚把生命赌给你,他赢了,你就能代替他活着,他输了,你也要死。很残忍,不是吗?”

“也就是说每一个人来买生命,他其实就是在下注,如果他生命的价值高,他就可以在我们这里赢得一个愿望,如果他一文不值,不光办不成事,他还会死。是这个意思吗?”

萨麦尔点点头,手指着上面,带着戏谑地说:“更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一个赖皮的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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