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执兄弟,前面就是庆荣大街了,万里堂分部就在那里,里面最大的一处勾栏就是他们的所在,叫做静一楼,里进去后一直向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咦,高大哥你不进去吗?”
林执带着颖儿和高成川伫立在繁华的庆荣前,高成川却只给林执指了指万里堂分部的所在,并不打算进去。
“嗯,我就在这里等你。”
高成川转过头用下巴指了一家茶楼,说道:“如果带着女儿不方便,你也可以把你女儿留给我。”
“颖儿是我的徒弟,”林执解释道,“不过不重要,高大哥你为什么不和我去呢?”
高成川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进去茶楼去了。
林执看着他的背影,揉了揉颖儿的小脑袋,对她轻声说道:“和高叔叔去吧。”
……
高成川在庆荣街外只告诉了他这里的地址,再有就是嘱托自己,说自己是道听途说,偶然知晓这里的存在,想要来这里碰碰运气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高成川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他高成川带过来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和眼前的这位前辈认识,并且有什么过节?
不管了,既然高大哥表达的那么委婉,那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就不去想了,不提高大哥就行了。
“晚辈是听说这里有万里堂的分部,或许有办法能够帮助在下恢复身份,所以就来到这里,想要碰碰运气……而已。”
“哦……道听途说啊,”邢步满那苍老的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那为什么你……”
“嗯?!”
林执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虽然他还站在这里,但是四周的空气在刚刚的一瞬间好像粘稠普通厚重的泥潭一般,连带他自己的身体,都仿佛被禁锢一般,让他不敢动弹。
这不是什么法术,而是人一瞬间的感觉,或者说是对方的意念带给人的压迫感。
他想干什么!
林执来不及思考,在邢步满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他离开椅子腾身而起,顶着背后普通针芒一般的敌意,向着来时的方向,准备破门而出。
林执身后,在他腾身而起的那一瞬间,深棕色的官帽椅在一声脆响声中,顷刻被一股无形之力压成了齑粉!
碎末飞溅之中,林执背后邢步满的声音瞬间接近。
几乎是在林执的耳朵边响起,邢步满那沙哑的嗓音摩擦着他的大脑:“你怎么带着‘他’的味道!”
谁?
轰!!
还未等他反应,林执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力,他只来得及回头瞥了一眼,身体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的被抛飞出去,撞破破重重阻隔。
这凌厉的一击在让林执七荤八素的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了邢步满的实际境界——金丹巅峰!
怪不得,他还未出手的时候就能给人如此巨大的压迫感,仅凭威压就杀伤力十足,自己也算是提前反应了,但是以他自己最快的速度竟然在对方的面前就如同幼稚的孩童一般,自己可以被对方任意拿捏。
林执在最开始向外逃跑的时候就在同一时间往自己身上疯狂的贴甲符,这是他的习惯,也是自己对自己强迫的要求。事实证明这确实是一个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动作,当时在雪龙城北门面对刘嵩的用驮岥枪刺出的墨霜寒枪也好,现在邢步满从背后的一击也罢,如果不是林执提前在身上叠了不少甲符,恐怕就要比现在难受多了。
但是邢步满的攻击还没有结束,在空中横飞的林执一身凌乱,眼看着邢步满的枯朽身影在他的眼里迅速方放大,而自己却无法动弹,一次又一次的被再次加速。
……
静一楼中,伶人婉转悠扬的唱腔娓娓动听,配合着她的一板一眼,一颦一笑,方寸之间已经走了十足的韵味,不禁让人回味无穷。
轰!!
正沉浸在表演之中的众人突然被一声巨大的轰响重重的拉扯会现实,之间上方顶层房间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带着破碎的栏杆门窗,直挺挺的摔在舞台中央,接着无数的碎片把偌大的天井搞得一片狼藉。
“啊!”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呆呆的立在当场,对于突然从天而降的白色人影,人们都是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舞台上的戏子和乐师在无数碎片中间抱头鼠窜,堂下的伙计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在座位上的人们有的伸颈张望,有的猛然站起,有的不知所措,有的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嘭!!
又是一声震响。
从那个白色人影坠落的地方,又有一道更快的影子,以更加迅猛的速度重重的冲击在先前坠落在地之人的身上,又引来人们的阵阵惊呼。
舞台中央溅起大蓬的土石木屑,并且飞溅而出,遮挡了人们的视线,从烟幕里面隐约传来阵阵闷响,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人们看着烟幕渐渐平息,里面的情景也慢慢的清晰起来,有好奇的胆大之人甚至还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加清楚。
但是待烟幕平息,里面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间一个活像一个骷髅一样的干瘦老者,用它那枯枝铁爪一般的手紧紧的钳着一个狼狈的白衣男人的脖子,并单手把后者举的高高的,双脚高高离地。
白衣男人被如同鹰爪一般的干枯手掌掐着脖子,行为无法呼吸而面目狰狞,双手紧紧的抓着老者的手企图挣脱他的钳制,双脚无力地在空中踢蹬,然而根本找不到一个立足点。
从高空坠落的两个人不仅没有伤亡,反而还可以站起来打斗,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如今就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是……鬼,鬼吗?”
二楼上一个中年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场中的两人,尤其是那个老者,皮包骨头的样子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干枯的尸体,单手掐人的样子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他下意识地说出了他所想到的。
但是就是这一句话,即使是小声的喃喃自语,也逃不过一个金丹巅峰境界修士的耳朵,此言一出,邢步满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了几分。
同时,邢步满猛的转头,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看向了发出低语的男人。这一眼虽然是在看他,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被人牢牢的钳住了脖子,心脏也跟着跳到了喉咙尖,巨大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来气。在这种强大的威压之下,身体的每一处地方都在被碾压,被噬咬,精神上的痛苦让人感觉每过一秒都像是一百年那么漫长。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受不了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喊:“快,快跑啊!”
这一声呼叫,立马把被威压禁锢的人群从精神的痛苦中唤回现实,但是马上心中再次被恐惧所占据,一个普通骷髅般枯槁苍老之人的面容萦绕在心中,带给人持续的恐惧,这种恐惧在当下的一声叫喊中有了发泄的方向。
“啊!”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一声尖叫,带头径直想着静一楼们外狂奔而出,剩下的所有人都像有了领导者一样用他们最快的速度向静一楼之外跑去。一瞬间,静一楼之内的人都乱做了一团,一阵纷乱过后,静一楼内只留下已经几个呆滞到昏厥的客人,和几个静一楼的伙计,其中就有刚开始接待林执的那一个。
叫大家快跑的那一声喊叫也是来自于他。
静一楼中,偌大的天井大堂中只有林执和邢步满在对峙着,或者说是邢步满单方面的蹂虐林执。
确实,金丹巅峰和林执的浑元境后期境界实力相差巨大,远不是能让林执做出像样的抵抗的对手,他现在只有让人任意拿捏的份。
但是邢步满目前为止并没有真正的让自己受伤,甲符层层叠在身上,现在已经在邢步满的一次次攻击下一一破碎,现在他只是钳着林执的脖子,只要一用力,林执必定身首异处。
“前,前辈……为,咳,什么……”
林执凭着仅存的一口气艰难的问道。
他并不是没有脱身的办法了,但是他想要赌,赌邢步满现在还没有掐死自己,就是不想杀死自己。他本来它可以在四楼的那个大厅就将自己解决,而且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出大厅,但是他没有,他给自己造成的唯一伤害就是现在的窒息。
邢步满双眼微眯,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默默地看着林执。
“邢步满,得人饶处且饶人,你也该明白吧。”
正在邢步满内心踌躇的时候,一道清丽的女子声音从楼上传来。
邢步满听罢面色一边,愤愤的甩手,将林执丢在了一旁。
感觉到脖子上的大力消失,自己又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自由,林执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同时又抬头向着女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注:得人饶处且饶人,到饶人处且饶人,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