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还真走后慕然思索了半天，回身写了两封书信，朝流川飘渺耳边小声吩咐几句，然后让他带着信离开了。

不管素还真那边商量的结果怎么样，慕然都不会把希望完全放在他们身上。通过这次的对决可以明显看出来，虽然双方互有损伤，但不老城已经尽显颓势，败像已露。慕然也从保天荒不老城的立场逐渐转变成如何利用不老城重创诡龄长生殿。

做完一切，慕然转头开口对燕归人说道：“帮我去不老城带个话，我要见城主一面。”

燕归人不虞有他，抱拳躬身领命而走，一旁莎罗曼望着远去的燕归人跟流川飘渺，又看了慕然两眼，一脸若有所思。

两人离开以后整个别院彻底沉寂下来，慕然端详神游天外的莎罗曼，嘴角噙笑，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吩咐她热炉烧水泡茶。

天荒不老城这边焦头烂额，忙着战后安抚。事实上素还真也仔细考虑过慕然的建议，以天荒不老城全力一击重创诡龄长生殿，这样就算将来长生殿挺进中原亦不过实力大损，外强中干而已。等到时候苦境与异度魔界开战，正道组织找个机会击中火力歼灭掉他们就可以了。

素还真也知道耗在这里得不偿失，但是天荒不老城将士不少，老弱妇孺众多，如果放弃他们，这些人势必会遭到长生殿的清洗，届时血流成河在所难免。素还真心怀仁慈，不忍见到肆意妄杀的场面，所以至今犹豫不决。

三天后，慕然带着燕归人、莎罗曼来到天荒不老城。这是慕然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来的时候虽然局势紧张，但不老城军容整齐，民众士气高昂。这次前来气氛明显不同，看来营救行动失利，损兵折将对不老城的打击还是挺大的，街上行人明显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个个行色匆匆，面带郁色。

“城主。”慕然见到识能龙后拂尘甩手一稽，轻笑一礼道。

“哦，是道长来了。”识能龙正在低头思考事情，被慕然一声唤醒，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最近事务繁忙，怠慢了道长，还望道长见谅。”

“城主热情招待已让老道受宠若惊，此等小事实不必在意。”

两人含蓄几句分别落座，识能龙开口道：“未知道长相见有何要事？”

“无他，我欲一观不老神泉，不知城主可方便。”

慕然此话一出，识能龙凝眉一顿，眼神飘向慕然，不知对方何意。

慕然与他相视一眼，旋即明白对方犹豫，于是开口笑道：“城主不必紧张，老道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明白而已，待老道查看不老神泉后再与城主详叙。”

识能龙沉默片刻说道：“既然道长这么说，那在下便带道长去看看吧。”识能龙起身相邀，带领慕然朝天荒不老城禁地走去。

一路越走越显荒凉，在不老城一角无人的偏僻边缘，识能龙领着慕然来到此地。

慕然四周观望一眼，出声叹道：“没想到不老神泉竟然藏在这等荒废之地。”

“天荒不老城因不老神泉而建，为了隐藏神泉，所以才特将这片区域荒置。”识能龙笑笑：“诸位稍等，让在下施法打开禁制。”

此处法禁需要数人合力才能解除，识能龙一行还有几位不老城元老跟随。识能龙回头与几位长老说了两句，几人不满遥望慕然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抬手施法解除禁制。

慕然轻笑两声不以为意，看着识能龙联合几人施展法术解封不老神泉。半刻钟后，只见识能龙等人身上真元滚滚，在一片炽亮白光中，周围空间像是玻璃破碎般轰然倒塌，场景一变众人眼前现出一处泉眼。

未见其形，先闻其声。禁制解除瞬间，慕然只感一股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微风吹过，一缕缕生命之气源源不绝涌入身躯，四肢百骸顿感一阵轻松，连血液运行都快了几分。

慕然放眼望去，这才看清不老神泉的模样。眼前传说中的不老神泉，与其说是泉水，不如说是一处泉眼更为恰当。在一道龙凤双门背后，荒地上有一处石块垒砌的泉眼。此泉眼面积不大，看起来不甚起眼，一股小小的水流正从石头泉眼中淳淳冒出，泉水周围雾气缭绕，慕然感受到的生命气息便是由这小小的泉水中喷薄而出的。

慕然面色古怪的盯着不老神泉，脸上表情几变。一炷香后，慕然轻咳一声打破宁静，众人也从不老神泉流淌的生命之力中清醒过来。

慕然抽了一口金乌袋，想了一下说道：“老道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城主成全。”

识能龙闻言愣了愣，转身回神道：“道长何须客气，有话直言便是。”

“老道希望城主毁掉此泉。”

“什么..”周围众人听到慕然惊爆之语纷纷呆立，眼神怔怔看着慕然，几位长老更是怒目相视，开口呵斥：“云笈子，望你慎言。”

慕然没有理会他人，只是神色悠悠的看着识能龙，看他做何决定。

识能龙挥手制止不老城长老斥责之声，面上神态倏变，几经踌躇后开口道：“道长有何教我？”

“想来上次诡龄长生殿之战，莫召奴与靛羽风莲已经对城主说过了，老道在这就不再赘述了。老道只问一句，天荒不老城可胜否？”

“这..”

慕然一句可胜否，一下自把识能龙难倒。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不老城连战连败，战损过度是不可回避的事实。诡龄长生殿虽也受损严重，但对不老神泉野心者颇多，五湖四海寄望者众，以长生殿为主组织起来的黑道联盟虽然遭受了慕然的打击，但是拖下去，对方实力恢复一定比天荒不老城要快。久战必危，识能龙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

“中原魔祸日渐严重，老道等人也不可能长久驻守不老城。一旦中原事变，敢问城主何以抗衡诡龄长生殿？”识能龙藏着掖着，打算以拖待变，慕然可没时间陪着耗，所以便直言不讳的指出来。

识能龙苦笑一声：“道长所想，在下也是知道的。可是道长有没有想过，我即便现在毁了不老神泉，难道长生殿就会放弃不老城吗？”

识能龙的考量不无道理，战事进行到现在，已经不光光是一个不老神泉的问题了。诡龄长生殿挺进中原必须要统一南武林，天荒不老城作为诡龄长生殿统一南武林的唯一障碍，只有拔除掉它稳固后方，才能击中力量侵入中原。也就是说不管有没有不老神泉，双方的战争都是不可避免的，多一个不老神泉，对诡龄长生殿，对彝灿天来讲是锦上添花。

这种事情就是两难，你退一步，敌人未必肯放过你。慕然当然知道不老城没有后退的余力，但起码不能让不老城的失败成为异度魔界的助力。

慕然温言说道：“城主可能不太了解，老道与异度魔界打交道的时间不短，自问对其颇有了解。似天荒不老城、诡龄长生殿这般规模的组织，异度魔界如果不怕麻烦，肯废一番手脚，要消灭之简直是易如反掌。上回金鎏影现身长生殿，已经证实异度魔界与长生殿有联系。万一，老道是说万一，异度魔界真的介入战事，敢问城主可有信心抵挡？”

识能龙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慕然字字句句敲在心口，良久之后识能龙长叹一口气道：“是吾无能，害了大家啊。”

话已经说开，慕然也不藏着掖着了。“老道恳请城主毁掉不老神泉。”

“这个..”识能龙眼睛盯着不老神泉，双眉紧蹙面色不忍，内心纠结万分。

慕然一看对方神色随即暗叹一声。今日一见不老神泉真容，其长生不死的传言固然有几分夸大其词，但感受泉水传递出来的生命气息，生肌骨头活死人的效果肯定是有的，对武者提升的效果应该也不假。让对方放弃这种天材地宝之地，换做是谁都难以做出抉择。

既然识能龙还想努力一把，慕然也不好强迫对方，毕竟东西是别人的。慕然金乌袋一转，朗声道：“既是如此，老道也不强求。不过老道希望城主能够答应，若势不可挽回，最后关头请让老道毁去此泉以免资敌。”

“唉！”识能龙重重叹息道：“那便劳烦道长了。”

识能龙也想明白了，要是最后败北城破，与其送给长生殿，不如毁掉算了。与慕然谈妥此事，识能龙也就不再纠结，转而专心应对与诡龄长生殿的战事。

慕然见目的达到，抬手与识能龙告别，带着燕归人与莎罗曼回到了别院，静待后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