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前的空地上，大大小小的野兽尸体们被条犼们争抢着、撕咬着，血肉和骨头在半空中飞舞着，年轻力壮的条犼们正在欢快地享用他们的大餐，时不时还将食物分给自己的伴侣和幼崽，而年老体弱的条犼只能躲在一边伺机捡拾些残渣果腹。

这是条犼族的食物法则，强者凭本事享用食物，母兽和幼崽被伴侣照顾，而弱者只能自己想办法苟活。甚至在条件最恶劣的时候还要被当做食物被族人分食。

匈拎着两条血淋淋还带着些许皮毛的角斑腿走进阴凉的山洞，将其中一条腿丢到化出原形闭眼趴在草堆上的咆面前:“吃吧，我刚从活的角斑身上撕下来的。”说完重重地坐在了弟弟身边，狠狠地撕咬下一条肉用力咀嚼几下，猛地咽下去然后又大大一口。

“我吃不下！大哥，给我半洞，不，两只手的手指那么多个兄弟，我要亲自去把兽人族那群杂碎撕烂给塘和我侄子们报仇！” 咆睁开眼瞪着哥哥，眼里是滔天的怒火。他不明白哥哥看到儿子和侄子的尸体为什么除了痛苦的嚎叫和发红的眼睛就没有了下文，只是叫族人们在山顶挖了坑埋葬了他们。

“咆，仅仅是杀了那些兽人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这一次大洪水对我们的领地影响很大，大洪水后的藏季必然寒冷漫长，食物短缺。我们现在居住的山洞有些已经被洪水冲塌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恢复族人的体力，等待换毛结束。再过一个月藏季就要来临了，第一场大雪将是我们最好的掩护，那时我们就全体出动，杀光兽人占领他们的山洞，用他们的食物和尸体来填饱族人的肚子！我要他们全族都要付出代价！” 匈撕光了腿肉，“嘎嘣”一声将腿骨一咬两半。条犼在冬季会长出灰白色的厚毛，在雪地里是最佳隐蔽手段，这也是他们能屡屡偷袭得手的主要原因。

咆终于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来哥哥已经计划好了，真不愧是条犼的族长，想得就是比他长远！他也低下头开始啃咬角斑腿，好像已经品尝到了兽人血肉美味般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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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天空飘浮着几丝若隐若现的云纱，高大的乔木中有些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变红，飘洒的落叶层层叠叠在给大地铺设柔软的地毯，吵闹的蓝月蝉叫声已经有好几天都听不到了，红色和黄色的丝洛花也渐渐地盛开在林间草丛，它开花后再过一个月，藏季就真的来临了。

阿土随手捣着手里的干咸草叶，眼神却不由自主向西南方向飘去，再过两天就是她和阿爸约定的见面日了。可是现在全族加强了巡逻和警戒，恐怕她半夜根本溜不出去。阿爸没准还会被巡逻的兽人发现。在现在这么敏感的时期必然会引起兽人的警惕。

阿土趁前几天出去找草药时在约定见面的普罗树上削掉了一块树皮，上面刻了阿爸告诉她的一些约定标记。比如不见面就是一个圆圈加一个横道，见面就是圆圈里加点，平常都是阿爸画这些标记告诉她，她每天都会借着采集的机会去检查，发现标记毁掉然后行事。这次反过来，阿爸那么聪明，一定马上就明白了。

“姐，姐，姐姐. . . . . .” 阿申低声叫着阿土，可是姐姐却一直不理他，他一边低声叫一边伸手摇姐姐的胳膊，终于把姐姐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怎么了阿申，是不是饿了？” 阿土回过神来，摸了摸弟弟的毛脑袋。阿申自从回来以后，胆子变得更小了，脾气也变得很急躁，整天默默地跟在她身边。最近这段时间所有的兽人不论大小，除了没有行动力的人，大家都要分配任务，阿申被指给她帮忙晾晒草药。

“姐姐，我们逃走吧，条犼要来了，会吃了我们的，我不想死，我不想姐姐和我被条犼吃掉。”阿申低声快速地说着，眼泪在在眼眶中打转。

条犼太可怕了，他见过他们，发洪水前一天，他在树上发呆的时候，发现了那三只条犼，他们硕大的嘴巴里长满了锋利的尖牙，白森森的牙齿在夕阳辉照下看得格外清晰，那尖利的爪钩在他躲着的树干上轻易地划出了条痕。

条犼中的一个发现了他，长长的舌头在嘴边卷了一下牙齿准备冲上树干攻击，但是另一只不知道为了什么拦住了他，只是轻蔑地冲他呲牙，看到阿申吓得呆若木鸡显得很满意，然后转头静悄悄地观察了营地一会儿后就都转身离开了。阿申僵直地躲在最高处一动不敢动，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飞快地跑回营地。

当时他恐惧的心里甚至怀着一丝失望，那三只条犼怎么没有攻击任何兽人就那么悄悄离开了。现在条犼真的要来了，每天看着兽人们如临大敌般忙着准备武器和防御，他心里原本淡去的恐惧又如利爪般紧紧攥住了他的心。

阿申此时完全忘记了罴大叔他们接他回来时的那些许感动，对阿啸和欧成栋充满了厌恶，都是他们招惹来了条犼，现在要全部落陪他们一起送命，而这些兽人就这么莽撞地决定一起去送死！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我们回自己的部落去，阿妈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阿申紧紧攥着姐姐的胳膊，指甲快要抠进她的肉里。

被抓痛的阿土下意识地甩开了弟弟，她皱着眉头看着流着泪惊慌失措的阿土。阿爸如此英勇的猴王怎么能有这么懦弱的儿子，都怪自己一直觉得弟弟还小，任由他的性子胡来，阿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就根本没有资格继承谷乐族。

“阿申，把眼泪擦掉！你不要这么幼稚了，我们不完成任务是不能回去的！”她深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语气：“你是最优秀的猴王昆的儿子，未来的谷乐族族长，怎么能动不动就流眼泪呢。我们要把欧成栋的那些技能都学会，最好能把他带回谷乐族，还要杀死那些野蛮粗鲁的兽人，现在什么都没做到怎么就能走呢？“

“可，可是. . . . . .条犼要来了. . . . . .”

“条犼来之前我们要抓紧时间学习欧成栋教给兽人的知识。如果条犼真的来了咱们再走也不迟。就算来不及跑也不怕，我们是猴族，等兽人们都去和条犼战斗时，我们就去最高的树上躲起来，条犼不会发现的。等他们彼此打起来互相死斗时候，也许我们就可以趁机完成我们的任务了！”

阿土压着想要安抚弟弟的欲望，冷着声音向他解释，虽然看到他流泪就会难过不舍，她得强忍着才不去把弟弟像往常一样搂在怀里安抚，阿申再这么懦弱就真的毁了，族长继承战靠得是武力和头脑，阿申既不强壮也不聪明，只会被竞争者撕成碎片。

阿申抽泣了一会儿发现姐姐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哄着自己，甚至背过身继续忙手里的活，他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姐姐的冷漠突如其来，就如阿爸那时莫名其妙的凶狠让他不知所措。

姐姐为什么也像阿爸一样对他生气和失望了。阿申并不知道阿土在见到他后，曾经和昆见了一次面。昆把对儿子的失望告诉了女儿，阿土被父亲训斥太娇惯弟弟，让她严格管教阿申。此刻阿申心中的父亲和姐姐慈爱的形象已经满布裂纹、碎屑崩落。

“我希望阿申再站在我面前时能像你一样优秀，我的儿女能领导着谷乐族称霸这片森林和草原。”父亲的话时不时地在阿土耳边响起，从那天起阿土狠下心来一改往日的习惯，开始严格要求弟弟不再放纵他的任性。

“不许再哭了，去把那些晒好的姜拿来给我，我得抓紧时间切片，今天我们要把姜片晒完。” 阿土指挥着弟弟走开，长呼了一口气。

阿凡离开的前一晚，他悄悄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去寻找别的部落栖身，她故意大声拒绝了他，还假意劝说了阿凡几句，洞里的兽人们都听到了她的话：“阿凡，谢谢你为我出头，可是你不该这样对阿啸和智者说话。我可以陪你去和他们道歉，请他们原谅你说错了话。我不会和你离开兽人族的，你不能这么自私。”

这几句看似劝说的话对心高气傲的阿凡却如火上浇油，他天一亮就头也不回地背着食物和皮毛离开了。阿土深谙阿凡的脾性，这样的挑拨简直易如反掌。她平时就利用年轻而血气方刚的兽人们对她的好感，不动声色地离间年轻兽人们的关系，妨碍年轻情侣的感情，效果很明显。

加上她这些天认真晾晒草药的努力表现已经赢得了兽人们的认可，就连平时看她不顺眼的那些年轻雌性都变得友好不少，这么辛苦地树立形象都是为了完成阿爸的心愿，她可不想被阿申的哭闹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