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有几棵异常巨大的树木上面,还有盛放着小花的藤蔓错落有致的从下到上绕了一层又一层。
天空上依然下着大雾,这大雾仿佛永远也不会竭止,下了又下。
“这里好美呀。”无计过往憨笑道,他笑了一阵后却想起了心事,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面上多了几分落寞的色彩。
“也不知眠雪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要是她也来就好了。”无计过往停下脚步喃喃道。
“我说过,只要你学有所成了,你自然就可以回去了。现在想别的东西也是白费心机,还不如认真的听我的话呢。”希阳道人的声音忽然在这片小树林里响起。
无计过往被希阳道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几欲跳了起来,他转身到处看去,但却不见希阳道人的踪影,他的声音仿佛是凭空而生,令人摸不着头脑。
“哼,我……我就不信,我一定要走出这里。”言罢,无计过往赌气般地跺了跺脚,又沿着小径往前走去。
“真是固执得来又愚昧……”
走了许久,无计过往终究还是走回了院子的前面,这时他终于觉得,凭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有走出仓赮谷的可能,也许只有跟着希阳道人学了一点什么东西才能走出这里了。
他依然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每天都要在小径上走上几圈。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无计过往和往常一样走在小径上,这条弯弯小径他已走了许多遍,每一个地方都留有他不屈的脚痕。
无计过往由于好奇,便问希阳道人许多关于仓赮谷的事。
从希阳道人的口中他知道仓赮谷三面环山,一面空旷。那三个方向的山并不是很大,但都是莫名其妙的高,山顶也是尖的离谱,竟然像三把锋利的锥子放在地面一样,令人叹之又惊,同时也令这个“小孩童”的面色变了又变。
希阳道人的“老巢”就是在这三座山的山脚之下。山脚下的空旷地方,正好是一个修建房屋的风水宝地,这种风水宝地正是大多数人都喜爱的。
平日里由于雾气太重,根本就看不了那三座山的全貌,站在山脚之下,只见到它们都像耸入了云端,看不到尽头。
雾气如朦胧的轻纱将将它们覆盖,仙气氤氲。
不知不觉,无计过往来到了其中一座山的山脚下。山的半腰处有一瀑布径自落下,也不知这瀑布为何只在半山腰处,看样子那山腰处多半是有一个大水洞了。
无计过往看着瀑布发了一阵呆,他“唉”的一声后走到瀑布落下的地方,只是他的唉声中不止是无奈,更是迷茫,颇有尝遍艰苦之意。
其实他有这种心情也可以理解的,有好几次,眼看就要走到外面了,但有希阳道人在暗中施展法术,他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了。
“可恶的希阳道人老爷爷,每次都是他在搞鬼,他比眠雪姐姐坏多了。虽然眠雪姐姐有时也仗着法术捉弄我,但至少她很多时候都是让着我的,相比之下,这希阳道人老爷爷太没有人情味了,哼。”无计过往说着说着,顺手拿起身边的小石块扔到水里去,水“扑通”响了一声,溅起透明的水珠。
十几天过后,他的焦急情绪淡了许多,也没有刚来到时的那么想念家里。渐渐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吸引着他,喜欢之意越来越浓。
他到底是心中不怎么服气罢了。
忽然,无计过往觉得口渴难忍,就走到水边上,用双手捧起水喝了起来。
只觉,水一入口,一股甘凉却从心底升起。
直到喝到肚子都装不下了,他才意犹未尽地离开水旁,走到草地上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上的光圈,小嘴咧了咧,也不知是愉快的笑还是在傻笑,不过如果被人看到他那样子,十个有九个都是认为他是傻笑多一点。
就这样,半个时辰又过去了。
他似乎觉得无论怎样坐都挺不舒服的,他干脆躺在草地上了,眼睛半眯,四肢夸张的伸得很开。
这些时日来,希阳道人数次与他谈话,希望可以早点“感化”这个固执又不灵光的小孩。
虽然希阳道人知道无计过往迟早会妥协,但他不想等那么久。
慢慢地,希阳道人的话总在他的耳边回响,“你学有所成了自然可以回去了,那时你的爹娘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这也是他们所希望的。”
“身为男子汉,就要做出一些像样的事出来,不应整天想着玩。”无计过往想着想着,便收回手,双手抱着头,这时爹娘的样子在他眼前闪过。
“我不要让他们失望,好,等着我,我一定好好学习的。”说完,无计过往霍然站起,对着天空大声叫道:“希阳道人老爷爷,我听你的话,你教我吧!我一定会用功的。真的,我真的决定了。希阳道人老爷爷,你快出来啊。”
“出来啊……来啊……”回声不断,但却不见希阳道人的身影。
忽地一道白色的光影“呼”的一声落到了无计过往的身前,只见他白色的头发和胡子无风自动,枯槁的面上带着丝丝的微笑,仙气外溢,气势不凡。
希阳道人笑道:“你,终于想清楚了。”
无计过往重重地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颇为严肃,他的双手不知是用力过度,或是因为紧张,微微发抖。
“希阳道人老爷爷,我决定了,你教我法术修行吧。”
希阳道人点头道:“嗯,很好,不过我告诉你,凡人逆天修行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意志不坚定,内心不平和,五内不畅通等都不可能会得道成功。”
无计过往虽然大部分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当他听到过程十分艰苦时,未免有点犹豫起来。
一个本应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的七岁小孩,如今却是面对了人生道路上极为重要的选择,未免有点抓不住主意。
希阳道人见无计过往似乎内心在挣扎,不敢回答他的话,他也不好强求,便道:“你也不必急着回答,这样吧,等你真正想好了再告诉我吧。”
无计过往想了想,如果不答应他,就学不了法术修行,也就离不开这里。既然迟早要答应他,还不如早一点,这样离回家就越快了。
“希阳道人老爷爷,我已经决定了,再苦我也不怕。”无计过往咬着嘴唇道。
希阳道人满意地笑道:“很好,希望你能继承你父母的优良天资。”言语间,希阳道人抬起头望着那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不胜喃喃道:“可惜了。修炼一途的桎梏何时才能冲破?一生二、二生三、上天生万物,如何破解呢?”
“希阳道人老爷爷,你……你在说些什么呀?”无计过往疑惑道。
希阳道人一怔,道:“哦,没什么事,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而已。”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么,你明天起早一点在‘养身堂’等我,我们举行一个简单的入门仪式,之后你就是我的第一个门徒,也是唯一的一个门徒了。”
无计过往侧着小脑袋憨笑道:“我知道了,希阳道人老爷爷。”
希阳道人听后不禁走过来摸了摸无计过往的脑袋,对这个固执又傻气的小孩,他心中多少有点喜爱。
希阳道人脚步轻移,向着木屋走去,他刚走出几步,却是又回过头道:“对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希阳道人老爷爷,希阳道人老爷爷的了,从今日开始你要叫我‘师父’。”
无计过往仿佛有点尴尬,小脸的红了一大片,他摸了摸脑袋,道:“哦,希阳……”他还没说完,只见希阳就笑着用手指了指他。
无计过往一愣,随即发然自己又说错了,不禁用手拍了拍头,他道:“是,师父。”
……
希阳道人走后,无计过往又躺在了草地上,这时他的心也开阔了许多,不再去想什么找出路逃离这里。
他只是在想,自己应该如何的努力才可以达到希阳道人所说的学有所成,到那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了。
这时从半山腰落下的水珠,是那么的清澈,那么晶莹剔透。
从远处吹来的风,因心的变动而变得不同以往的和煦。
雾气,却是依旧的浓厚,将仓赮谷的三座尖尖高峰遮掩了一大半。
那小孩仿佛一看到了他多年后回家的一幕,爹娘高高兴兴的走过来,将他拥如怀中,然后问前问后的。
晚饭之后,爹娘就会像以前那样带着他爬到屋顶,静静地看着红日降到山的另一边。
而这时,眠雪姐姐就会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从后面爬上来,然后将他们全吓了一大跳……
“啊……你差点将我吓得摔下去了。”
“哈哈……又被我吓着了吧!唉,都怪我,每次来的时候都是那么神出鬼没,没办法,谁叫你总是那么经不起吓。”
第二日,仓赮谷!
无计过往一大早的就起床了(至少比其他时候都要早一点),这时他还迷迷糊糊的,头脑还不甚清醒,甚至差点还忘记了希阳道人要他早起拜师的事。
他慢悠悠的将衣服套在身上,打了一个哈欠,将头轻轻地甩了一下。
直到此时他才从蒙蒙的睡意中清醒过来。他的眼睁开似乎有点吃力,在几次努力之下,终于将眼睛睁开了。
“啊……惨了,拜师,师父叫早点起床的,哎呀,也不知有没有迟到了。赶快,赶快,希望师父没有我这么早。”
无计过往急忙忙的穿了鞋便像是十万火急那样冲出房间。
不过结果令他有些失望,因为希阳道人早就起床了。
此时希阳道人面对着院子,负手而立,全白的胡子和头发依然是那般无风自动,轻轻飘起。
无计过往从他的后背看不出他的面色如何。
“师父该不会是生气了吧,都是我不好,第一天就搞得师父不高兴了。”无计过往极其内疚地想道。
希阳道人的手指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但他并没有转过身。
他深邃的的双眼直直地望着院子外的不远处,那里只有由雾水凝成的露珠从树上滴下。
无计过往怯怯地走到了希阳道人的身后,小声道:“师…父…”他的声音被他说的时候拉得很长,简简单单的“师父”二字都说了很久,他的样子十足十就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在等着长辈的责罚。
希阳道人慢慢地转过身子,面上虽没有太多的怒容,但也不太好看。
“你起床啦!”希阳道人明知故问道。
“是。”无计过往将头微微垂下,不敢看着希阳道人。
希阳道人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事?”
“弟子记得。”无计过往因羞愧又将头垂下了几分。
“记得你还起那么迟?”
“那是因为……”
“不用找借口,我又没说要怪你。无论错了做什么,都不要给自己开脱的任何借口。”希阳道人打断了他的话。
“是,弟子记住了,那…那拜师呢?”无计过往小声问道,似乎害怕说大声会惹得希阳道人不高兴。
希阳道人道:“今天不行了,吉时已过,明天再来过吧!虽然我不像一些门派的掌门那么迂腐,但你是我第一次收弟子,也许还会是最后一次,仪式这东西还是得要的。”
无计过往在希阳道人说话的时候,偷偷地抬起头看了希阳道人一眼,发现他真的没有责怪的意思,心中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无计过往握着拳头,暗下决心,以后一定不会让希阳道人失望。
同时,他又和这个慈祥的师父亲近了不少,有这么一个师父,他幼小的心灵多少得到了丝丝的温暖和安慰。
“你在想什么?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希阳道人见到心不在焉地无计过往,终于有点恚怒了。
“啊……我…我没想什么,我在听,你继续讲吧,师傅。”无计过往尴尬地笑了笑,却是笑得很天真。
希阳道人不满地望了他一眼,道:“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明天记得起早点就行了。”
无计过往信心十足地拍着心口,道:“嗯,明天我一定会起得很早的。”
希阳道人面上却是写着,大大的“不信”二字,瞟了他一眼道:“但愿如此,你不要给我单单搞个拜师仪式都要几年,若是那样的话你这辈子也没有本事走出这个山谷。”
无计过往一怔,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希阳道人走后,无计过往闲着没事做,便在这仓赮谷里到处溜转。
山谷里没有其他人,所以日子也颇为寂寥,好像每天无所事事的就过了一天。
一天又过去了,今天无计过往在天还没亮之前,就一个人独自起床,来到院子内的石块上坐着等到天明。
处在等待中的时间总是要长一些,这不,无计过往坐不一会儿就不耐烦了,再加上睡得不充足,所以他渐渐地打起盹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