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卿还在房间里收拾，从客厅到卧室，从裳儿的小床到自己的大床都仔细地检查收拾清理一遍。

飞卿的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从茶具到香具，从被褥到橱柜都添置了不少。飞卿知道，一定是丐帮的四姑托人添置的。都是些精致合用的东西。

忙忙碌碌就要到晚饭时分。飞卿这才想起北阔和裳儿消失多时了。赶紧在院子里叫了一声：“裳儿？”

裳儿远远答应了，很快从前堂跑来出来道：“娘亲，我和爹地在厨房做饭，您一会就可以吃上爹地做的饭啦。”说罢，很快又跑进前院的厨房去了。飞卿笑着摇摇头，这孩子，是多么喜欢北阔。

飞卿这才从容地将屋内的火盆拨的旺旺的，将隔壁一些不用的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后院都收拾妥当了才往前院去。

前院的房间明显被北阔和裳儿收拾过。飞卿禁不住嘴角上扬，厨房里飘出饭菜的香味，她的心情好极了。自己的院舍，北阔在，裳儿也在，寒冷的冬天有温暖的炭火，晚上还有自己深爱的人亲手做好的晚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愉快呢。

飞卿洗了手，伸了个懒腰，突然听得厨房里传来爆笑声音。飞卿听得出来，是谢天民的声音。原来北阔和谢天民在厨房里忙活，裳儿一定是里里外外地做了个小帮手。

飞卿进了厨房，厨房里也增加了不少物件，都很精致，飞卿心里明白一定又是丐帮四姑吩咐添置的。

飞卿进屋笑道：“天民来了。我一直在后院忙，没能过来迎接你。”

谢天民笑道：“我这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嫂子了？”

飞卿看了看北阔，北阔笑道：“你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叫。”

谢天民笑道：“还是正式叫嫂子吧，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飞卿笑道：“厨艺都不错嘛，真香。”

裳儿道：“娘亲爱吃，我和爹地天天给你做。”

飞卿弯下腰贴了贴裳儿的小脸道：“裳儿乖。”

北阔道：“阿卿，家里有酒吗？”

飞卿笑道：“有。家里有女儿红，有存了五年的女儿红。”算了算，买这处宅子有五年了，她每年回扬州都要买几坛子酒存着。她自己倒是不喝酒，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存着。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北阔会回来吧。

北阔又道：“卿儿，最近天民都会在家里住，他看好了厨房东侧的那间客房，我收拾过了，一会你看看还缺些什么。”

飞卿答应道：“好。”

北阔一家三口和谢天民四人围着桌子一起吃了晚饭，北阔和谢天民喝了点酒。晚饭吃的随意又温馨。

晚饭后，北阔和谢天民围着火炉说了会话，裳儿就倚在北阔的身边静静地听着。飞卿收拾了厨房，又给谢天民的客房添了些需要用的东西物件，将火盆添好。都收拾完了以后才来接裳儿洗漱睡觉。

谢天民笑道：“飞卿一下子就进入了嫂子的角色了，毫无违和感。”

北阔笑道：“我不在，她一直带着裳儿。阿卿小的时候是裳儿的妈妈带至四五岁。现在她把对裳儿妈妈的感激和爱都给了裳儿。这些年是裳儿陪着她，她们完全像母女两人，在她们心里也一直把我当做自己的家人，当作丈夫，当作父亲，就是我这个家人常年在外没回来罢了。”

谢天民笑道：“飞卿置办的这北院的宅子真是合用啊，连兄弟我都能沾上光了。”

北阔道：“北院，什么北院？”

谢天民道：“我出门的时候，四姑说了，到了一个叫三道街的地方，找到一户叫北院的房子就是你们的，你们的房子叫北院。门上写着呢。”

北阔跳起来笑道：“我竟没有看到门匾，原来飞卿给院子取名北院。”说着跑出去门口，抬眼一看，大门东侧一块门镶石上赫然写着“北院”两个遒劲的大字。北阔心里一热，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飞卿从来都是把他当作家人的，当作最亲的家人，无论他在或者不在。

回到房间里，谢天民道：“突然多了个十岁的女儿，师兄现在可习惯？”谢天民在没人的时候很愿意叫北阔师兄，事实上他们也是有同门之谊，他们都是丐帮帮主金不变一手调教出来的。加上桑梓三人组建了丐帮三骑。

北阔道：“我与卿儿本来就是至亲的家人，她一直都在我心里。她也一直把我当作亲人，只要她喜欢的，我都没有问题。”

谢天民道：“那就好。只要师兄喜欢就好。现在细细想来，师傅真的是英明万分。十年来我们三人一直在西北，仇人，恩人，是是非非也大多留在了西北。到了我们要卸去丐帮三骑身份的时候，你可以在扬州生活，桑梓也可以在扬州生活，我也可以，我们三个都能都安安静静地生活，远离西北，远离恩怨，远离是非。”

北阔坐在椅子里，微微笑了，颔首道：“师傅真的不愧是丐帮帮主，思虑周全。但愿下一任的帮主也能有师傅之才。”

谢天民笑道：“现在我更加相信师傅的眼光了。”

两人聊到明天飞卿的望风楼的约定，谢天民道：“明日就是嫂子望风楼之约，就是那日在盂城的时候漕帮扬州分舵的舵主陈维春带的口信。可否要我们一起同去？”

北阔道：“去也可以，毕竟望风楼是扬州有名的酒楼，可以去那一边吃饭，一边等着她一起回来。既然是托了陈维春约的卿儿，估计也没有什么危险。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谢天民道：“也是，就算是鸿门宴嫂子也不是凡人，定能应付的来。”

两人又聊了一会，谢天民道：“我也倦了，师兄早点歇着吧。明日一早去望风楼吃早茶吧，我请客，祝贺我们兄弟添了个大侄女。”

北阔笑道：“好啊，我回去和她们娘俩说。似乎望风楼离这里不远。”

北阔回到房间，裳儿已经睡了。北阔看着裳儿睡着后恬静的小脸，忍不住微微笑了，多么可爱的小人儿。

北阔从裳儿的小房间退出来，飞卿迎过来道：“哥哥今晚上要睡哪里？”虽然从京城回扬州的路上，二人为了安全方便一直同房而眠，但从未同床过。现在回到家里，毕竟又有不同了。飞卿不晓得北阔是要和她分房睡，还是要和她同房睡。

北阔已经微微有些酒意，眼神迷离道：“今日可以同床吗？”说着就过来抱飞卿。飞卿的脸微微红了道：“可以。哥哥先洗漱吧，我已经放好了热水。”

趁着北阔洗漱的时间，飞卿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红烛，又从箱子里取出了红色的被子，红色绣着鸳鸯的枕头。自己脱了外套，里面换上了红色的中衣。她也给北阔准备了一身同样红色的中衣。

北阔回房一看，房间里燃着红烛，床上是红色的被褥，飞卿是红色的中衣，他愣了愣，眼睛湿润了，上前轻轻抱住飞卿，将脸埋在她的颈间道：“对不起卿儿，哥哥做的不好，没能认真迎娶你。”

飞卿道：“哥哥一直都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哥哥，这就是最好的。”一边说，一边从北阔怀里挣出来，给北阔褪去外衣，换上大红色的中衣。北阔非常顺从地任由着飞卿。换好后，飞卿仔细端详着穿着红色中衣的北阔，脸已经绯红，笑道：“哥哥真好看。”

北阔拉着飞卿的手，仔细看了看，道：“我的卿儿最好看。”说完将飞卿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轻轻放下床前的帷幕。

早上的太阳红彤彤的，又大又温柔。

裳儿早已起床练功，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练完功，和谢天民正坐在墙角，看着一株没有叶子的花丛，猜测到底是什么花。

天还没有亮裳儿就起来练功，这是飞卿从小就给裳儿立下的规矩，裳儿慢慢就养成了习惯。清早谢天民听到有声响，便起床看看，裳儿虽然只有十岁，武功根基已经不弱。谢天民看着看着，忍不住上前指导了一下，一早上都在不远处一直看着裳儿练功。等到裳儿练完，谢天民拿了毛巾，给她准备了洗脸的温水，道：“以后只要裳儿起来练功，叔叔就起来陪你。”

裳儿红扑扑的脸上还带着汗水，对谢天民道：“谢谢叔叔，叔叔不用那么辛苦，裳儿自己就可以。”

谢天民忍不住看呆了，谁家的女儿那么可爱。只在那么一瞬间，他心里闪过一个人，他多么愿意和她一起生活，一起也生一个这样像裳儿一样的女儿，他可以日日陪着女儿练功，日日陪她识字读书……但是转念间，心中又升起微微的失落，早已时过境迁了，忍不住在心底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该起床了。飞卿忍不住动了动身子，感觉北阔立刻下意识地死死抱住她。飞卿摸摸北阔，又摸了摸自己，顿时脸红了。二人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见，飞卿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北阔醒了，从背后将飞卿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轻轻地笑了。他们睡得真香，离开飞卿十年多，这是不是他十年来睡得最香最踏实的一次？

飞卿转过身来缩在北阔的怀里蹭了蹭，心里说不出的温柔和笃实。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头饰和发型应该变了。她已经为人妻了，这些年来她一直盼望做北阔的妻子，终于实现了，她终于成了这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的妻子。

飞卿起床后，给北阔放好了衣服，叫了裳儿，给裳儿束了头发，给自己也重新梳了一个妇人的发型。裳儿道：“娘亲的新发型真好看。”

飞卿一边给裳儿换衣服一边道：“要是裳儿喜欢的话，娘亲就一直梳成这样。”

裳儿道：“娘亲头上的珊瑚珠子好看，红艳艳的。”

飞卿道：“要是裳儿喜欢，娘亲让裳儿的爹地给裳儿也买一串。”

裳儿乖巧道：“我只喜欢娘亲戴着，娘亲戴着才好看。”

飞卿给裳儿收拾好了，贴了贴裳儿的脸颊，道：“裳儿去看看谢叔叔可曾收拾好了，一会一起去望风楼吃早茶。”

裳儿雀跃着出去了。

北阔已经穿好了衣衫，竖着耳朵听着飞卿和裳儿在外间有一句没一句软糯糯的对话，心里暖暖的，听着听着眼眶就湿润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特别感性。听得裳儿出了门，忍不住在房间里轻声叫道：“卿儿。”

只见飞卿赶忙挑帘子进了卧室，北阔忍不住又过来抱飞卿。飞卿笑道：“今日哥哥是傻了吗？该收拾出门吃早茶了哥哥。”一边说着一边动手给北阔整理衣衫，道：“昨日哥哥不是说了天民请裳儿吃早茶吗？”

北阔像粘到了飞卿的身上一样挪不开。飞卿吃吃笑道：“从家里走过去望风楼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快走吧，别让裳儿和天民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