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稍暖， 空气微熏。

然而这一刻洛小言的心是凉的。

因为他可以确定在昨晚之前玄觞一定是不认识阮萌的，不然以那黑商专业杀熟的性子是绝不会在潇湘水云上做出让步，更不用说引导，所以他当时才会说这腹黑小妖精和玄觞某些地方相像。

现在他仿佛能隔空看到某黑商那笑至弯起的一双美目盯着自己仿佛是在等着看笑话。

他不是臆想，他是真可以确定那黑商是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情，而眼下的阮萌弹出的秦淮八艳无疑就是最好证明，绝对是那黑商故意的！

也别问为什么秦淮八艳为什么玄觞也会这种近乎明摆着的问题了，那个只是止于技的女玩家不够，但放在玄觞身上绝对足够，而且不仅足够，那无论是底蕴还是风格，简直就是像极了那黑商。

洛小言这一刻他甚至有理由怀疑当初绑票那个女玩家的事情玄觞完全就知道！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要知道他当日去的黑市不是别处，是北城，北集市，完全被无法无天囊括在内的北境大本营！

或许当时不知道是他，但当时在潇湘水云宴上玄觞绝对可以确认了。

不过眼下他已经没心思考虑是不是被那黑商坑了的问题，他此刻被一双眼睛写满好奇俨然小迷妹自居的阮萌盯着洛小言忍不住有些发懵，尽管他也知道那黑商想要主动接近一个人会很容易，但他是真的想问问那黑商你到底对这小姑娘做了什么！

“洛小言你快说是不是呀！”

洛小言刚纠结到脑瓜疼，一旁的阮萌却是忍不住了，完全就是一副似乎探听到了隐秘的兴奋，把属于女人那份天性发挥到淋漓尽致。

得，这哥哥都不叫了。

“嘶....”

一时间洛小言感觉自己的牙漏了风，他这时候也才后知后觉他现在似乎不应该在意什么玄觞对这小姑娘做了什么的事情，他更应该考虑的是自己？

虽然眼下阮萌完全就是一副我不在意你之前骗了我我只想知道真相的表情，但洛小言也不会真的傻到原地自爆打脸，不过在这之前要让他想想......话说昨晚酒喝多了有点断片，当时他和阮萌说了什么来着？

“不是我找。”

尽管没回忆起具体但第一时间回过神的洛小言异常淡定的为自己昨晚提前离场的行为定下了基调，随即眼睛眨也不眨，自顾自道：“我只是觉得无聊提前离场了，然后遇到了玄觞，嗯，就是这样。”

开玩笑，他昨晚确实是抱着等玄觞的心思，结果也的确等到了，但他主动找玄觞了吗？

没有！

这小妮子还想挖坑？

莫得可能，想要他自爆是不可能自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而且他洛小言敢保证自己说的都是事实！

“奥。”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阮萌刚刚那近乎写在两边小脸上的兴奋也没了之前那么昂然，不过她还是很欣喜的点了点脑袋，确认声道：“昨天玄觞姐姐也是和我这么说的，那你们真是有默契！”

洛小言下意识把眼前这小妖精后面那明显言不由衷的一句有默契称赞忽略了，看她那副俨然小迷妹的表情显然觉得这才是最不可能的，不过难怪他之前就觉得这小妮子想要学琴的动机不纯，乖巧的过分，现在看来似乎可以实锤了。

不过小妖精前面那句.....玄觞也是这么说的？

正自坚持淡定的洛小言回过味来心底微微动了那么一下，虽然只是阮萌的转述和只字片语但他几乎能想象得到某黑商当时被抓包的窘迫一幕！

莫名的，想象到那黑商在阮萌面前佯装镇定的样子他就觉得莫名舒爽。

“小言哥哥，昨天玄觞姐姐说你也会这首曲子？”

然而没等洛小言笑上两秒阮萌紧跟一句话就让他表情僵住了，甚至还不等开口就听阮萌点着脑袋自顾自道：“她说之前听你弹的不错，让我暂时可以和你学习。”

“........”

洛小言张开的嘴因为阮萌这补刀一样插上的一句瞬间没了声音发出。

话都让阮萌说了他还能说什么？而且别人不知道，他洛小言自己还能不清楚？

认识那黑商的时候他还是个青葱.....呸，是他还没碰过琴，更不用说什么弹得不错，至于之后他进了君子堂大门，难道以老萧那眼里只有琴瑟手谈的性子会和他玩什么秦淮八艳？

甚至洛小言完全可以拍着自己胸口确定的说，他听这首秦淮八艳无数次，但亲子弹这首，只有一次！

就是在袖红楼时为了绑票安抚那个女玩家的时候那一次！

洛小言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敢想象那时候那黑商躲在暗处听他弹琴忽悠那女玩家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想.......就像他刚才那样？

这一刻洛小言几乎就要忍不住喷出声了，那黑商被阮萌撞上，什么一见如故，什么玄觞姐姐，纯粹就是为了这一手吧，感情是在这里挖坑等着他？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相互伤害，不管他洛小言笑不笑她玄觞被抓包，反正她玄觞一定会埋这一手，还是以阮萌这个最终只能让他无能狂怒的方式，对她这手段风格熟悉无比的洛小言.....好吧，他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唯一让洛小言觉得有点安慰的是刚才他笑过了，嗯.....这么一想好像不亏？

下一刻洛小言扫了眼阮萌，这次他可没忘了这小妖精，尽管这小妖精无形间被黑商那家伙捎带了一手，但洛小言自觉他不是一个喜欢迁怒于人的人，虽然也有这小妖精自己的八卦心思在里面，可他好像恍然回到了昨晚上和玄觞最后对上那一幕。

“阮萌？”

突的，洛小言笑了，这忽如其来的笑让一旁等着什么的阮萌微微一愣，可反应过来的她还是下意识应道：“阮萌在！”

阮萌那元气满满的回答让洛小言表情顿了那么一下，不过随即他脸上的笑更浓了，因为他发现比起那黑商一向直白近乎于血淋淋的风格似乎眼下这种方式也不错？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略沉默了一下洛小言最终还是开口，而比起玄觞那直接视阮萌于玩物的深藏手段，单纯把阮萌当做一个传话筒随意打发的做法他做不出来，哪怕这个问题的解决答案必须要阮萌来也一样。

“小言哥哥想问阮萌什么呀？”

完全没有被洛小言那突然认真起来的语气影响到，好像就是下一刻说什么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来一句听不懂，而紧跟着阮萌似有所觉，忍不住咬着唇角补充道：“我要是回答的对了就能跟你学琴吗？”

学琴.....或许这也是她玄觞选用阮萌的原因？

蓦地，看着此刻再次改口叫上哥哥还不忘自己想要什么的阮萌洛小言表情微微有了些许异样。

不过他不是玄觞本人，更具体的自然不得而知。

下意识摇了摇头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凌乱甩出脑子，跟着洛小言就直言问出了一直好奇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阮萌你开心吗？”

说着，洛小言望向阮萌的目光也忍不住带上了些许期待。

是的，期待，因为这个问题问的是阮萌，但关乎到的却是他和玄觞，之前他洛小言说阮萌像你玄觞，玄觞自己也说阮萌像她，但两个人看到的地方又都不一样，甚至完全没有丁点重合的地方。

不过刚露出期待的下一瞬洛小言突又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对，或者说这么问本身就是一件让阮萌倾向他的事情。

尽管洛小言不觉得自己错了，可一个已经有了标准的答案他还不屑于玩这种手段，因为这关乎到底线，哪怕玄觞她现在本人不在场也一样。

所以只是轻一扬了下眉头就在阮萌还在因为这意外问题怎么不是羞耻向而发呆的时候洛小言就跟着补充声道：“不是现在，是昨晚，准确说是昨天晚上潇湘水云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