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汤山营（三）
父子俩来到堂屋，还是那张桌子，上面还是一笼屉的大馒头，桌子旁一个炭盆，炭盆上一个金属的烤架，烤架中间串着一条烤的金黄色的狍子腿，狍子腿上还冒着滋滋的热油，一种烤肉特有的香味充满整个房间。二河在旁边拿着一个小陶盆，不断的往狍子腿上撒一些不知名的香料，使得烤肉的香味更加浓郁。
刘子惠父子从桌子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小刀，开始对这只狍子腿发起进攻，正在父子俩吃的正香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很明显的咕噜噜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父子二人正各自忙于吃肉，所以厅里很静，这一声咕噜噜的声音让父子俩同时抬起头来，现在室内除了他二人只剩下二河，二河正在努力的咽着口水，看父子二人都看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了起来，本来还时不时转动烤肉的手缩了回来，脸也腾一下就红了，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
没等二河说出什么来，就站起身，来到二河身边，拽着二河坐到狍子腿边上，递上一把锋利的小刀，笑着说道：“来二河，刚才我看到烤肉眼睛都直了，忘了你也在这，先坐下来一起吃。我和父亲也吃不了。”
二河虽然被刘烑一拽身子摇了摇，还是不敢坐下，刘烑略微沉吟，旋即就想到父亲在这里没发话，就是给二河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坐的。随即他就看向刘子惠说道：“父亲，咱俩也吃不了，就叫二河一起来吧，这个烤肉剩下的也都不好吃了。”
刘子惠看了刘烑一眼，有看看二河，笑着说道：“二河，这些年你在我家，我都把你当子侄看待，你也就别外道了，一起来吧，等一会陈平过来，让他也给你报个名，明天一起跟着刘烑一起去训练。今天就当给你俩改善一下伙食。”
二河先听说能坐下来吃肉，就已经很开心了，又听说能去训练，顿时就更加兴奋，双腿一曲就给刘子惠跪下了：“谢谢寨主，谢谢寨主，我终于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一直狍子腿在一个壮汉和两个大小伙的攻击下，没多少时间就成了骨头，一蒸笼屉的大馒头也都消灭个精光，二婶进屋时，看着在一边一起吃饭的二河，疾步上前，拽起二河照屁股就是两脚，骂道：“二河，你是啥身份，自己不清楚么？还敢上桌吃饭，翻了天了你，啊？”
“二婶，二婶，你误会了，是父亲同意的，说明天让二河和我一起去营里训练，今天给我们改善伙食，就让他一起吃了。”刘烑慌忙拽住还要踢二河的二婶，笑道说道。
刘子惠喝着二婶拿进屋里的粗茶，也在一旁说道：“他二婶，没事，是我让的。”
“兔崽子，还不谢寨主和少寨主的恩典，你这去营里一定要好好的训练，听说最后就留一百人，你要是被刷下来，别说我不认你这个侄子，听见没有，这小兔崽子！”二婶口水四溅的说道。
二河听完二婶的话，又跪了下去，还没等开口，就被刘烑抓起，一边拽一边对二婶说道：“二婶，我和二河一起长大，二河他就是我兄弟，不用动不动就跪。”
二婶还想说什么，就听堂屋外的敲门声响起，陈平施施然走进来，走到刘子惠前，对刘子惠微微欠身，说道：“寨主，现报名人数已经统计完成，十五岁以上者均报了名，现有二百三十七人，其中猎户有二十三人，可开弓矢，剩下有之前跟你一起从海城来的三十县兵可堪一用，剩下基本都是农民，基本没有任何从军经历。我告他所有人在明天听见三声铜锣的响声，到打谷场集合，之后去营地训练，但是营地在哪，属下暂时还不知道。”
“属下？”这时以前陈平从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一般都是叫小生，是不是陈平的心思有些变动呢？刘子惠听到这个称呼，敏锐的听出了其中和以前不一样的称谓。他也没在意，说道，明天照常锣敲七下，我有事情要宣布，我有意想让你做我的做主簿，你看怎么样？
“主簿？”陈平听到这，微微一愣，主簿是只有在县中才有的官职，虽然是吏员，但是确实县里的实权派，但是刘子惠何来一个县呢？陈平面色有些怪异，用一种很难捉摸的眼神看着刘子惠。
“哈哈，别误会，我没有造反去攻打县城的打算，只是山寨现在人口渐丰，不能与之前只有百十人的山寨可比，咱们的山寨人口会更加的多，什么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张罗，可能会有纰漏，为了治理咱们的山寨我打算让安神医做司丞，你作为主簿，杨雄作为司法。这样咱们一起管理起来就简单的多。”刘子惠看着陈平怪的眼神，笑着解释道。
陈平深深地行了一礼，平静的说道：“恭敬不如从命，属下一定会恪尽职守，打理好寨主交给我的事情。”
刘子惠看了陈平的举措，很满意，亲自去扶起陈平，笑着说：“先别顾着行礼，有些事情交个你办，第一、找几个信得过而且还要会水的兄弟，从庄河出发，向东南四十里搜寻，寻找一个大岛，而且再派几个人沿海岸线搜索渔村，在路上也打听这个大岛的情况。第二、要再派几个人沿海岸线记录所有海船数量以及船厂的位置。第三、统计下如果有一天要出海居住，有多少人能跟咱们走。”
刘子惠的话，让陈平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看着刘子惠说道：“寨主，那个大岛确认是存在的么？”
“必然存在，我有确切消息，但是海路难寻，不知道具体位置。”刘子惠回答道
“寨主若果寻找到巨岛，是想全部移居海岛么？”
“妇孺全部转移，训练完的青壮转移一半，着小汤山留一半青壮，一方面筹集海岛上需要的物品，一方面招徕流民，毕竟巨岛上可以开垦两万亩良田，需要大量的人口。”
陈平目瞪口呆，两万亩良田，这是这个时代至少可以安置五千户人，这五千户的人口就将近是一个下等的县城的人口，在海上进可攻退可守，来去自如，那才是真正的后方大基地呀。“寨主放心，我这就安排人去做。争取在春种之前找到大岛，这样我们还能种一次春粮，可大为减轻寨中压力。”
陈平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望着陈平的背影，刘烑朝刘子惠说道：“父亲，这个陈平可以呀，应该是个人才，我们小小山寨，有此等人才，真是很幸运呀。”
刘子惠望了望陈平走去的方向，感慨的说道：“这个陈平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会跟随我落草，他对这个辽国的恨不是你我可以想象的，要不是辽国内部虽然民生凋敝，但是也相对安定，他可能就投入造反行列。”
“父亲，我其实有些不懂，按照驻军的规模，横扫我们周围绺子轻而易举，为什么对我们视而不见呢，甚至我们小范围抢掠都睁只眼闭只眼呢。辽东总督为什么不弹压军队，责令其剿匪呢？”刘烑有些不解，如果养寇自重需要养一个表面上可以能跟自己较量的匪寇，他们辽东群盗对上正规军简直就是送菜，单打独斗可能五五开，要是成建制打，把辽东所有山贼土匪都集合起来，也不够驻军打的。
刘子惠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们就是新军的试金石，现在战乱频发，军队不是光训练就能产生强大的战斗力的，需要见血才能成为精锐。这下你知道我们的作用了吧，我们这些山寨，只要谁体现出超出平常的战斗力，驻军就会派新老军队混合的部队，对其进行征讨。之前没有石城岛这个后路，我都不敢训练壮丁，怕枉送青年们的性命。”
“另外朝廷最近几年财政吃紧，我当都伯时，曾经最少只发七成饷。剩下部分当地自筹，没有我们那些大户世家怎么肯痛痛快快的认筹纳捐呀！”
刘烑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感慨道：“乱世人命如草芥，怪不得人说宁当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刘子惠听了刘烑得感慨目露异色“烑儿，你这两句话道出了乱世人的心酸，也就是石城岛的存在，我才能放手施为，烑儿，我知道你可能比我的志向更大，但是无时无刻不要战战兢兢，这个世道可以吃下我们的势力简直太多了。”
“是，父亲，我知道的，父亲您与私盐拆家熟悉么？其实老神仙还传授我一种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的制盐方法，不过现在在岸上不好施为，在大岛上有一定的防御力量之后，我们就可以大量产盐。随之而来就是销路的问题，您之前领一县县兵这些人你一定很熟悉吧。”
刘子惠皱皱眉，说道：“辽东各个私盐的拆家我基本都知道，盐虽然是官卖，但是现在私盐行遍天下，我管县兵是好多大人物都给我介绍私盐拆家，让我手下留情。不过我接触的都不是东家，可能会有些波折。”
“那没问题，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只要有利益，他们还不能通过武力夺取，那么他们一定会有人想与我们合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