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拜剑拜佛拜神有用的话，那还工作干什么呢？无聊！”
对于这种愚弄百姓行的人，陈生很是讨厌。
肖飞见状轻声笑语道：“人们喜欢相信他们早已认定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谣言止于智者，可惜智者太少！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大多数人都会经常感到渺小而虚弱，于是想尽办法去寻找超自然的力量，这是生命渴望强大的本能。”
“有的人会因为某种强烈的信仰而从中获取某种成就和力量，变得善良使人温暖；而还有些人，则利用这种信仰谋求利益，不择手段，只图满足自己的私欲。”
比如自认为是“神”的蒙丹。
听他这番话，陈生不免有些意外，诧异地看向肖飞：“你觉悟这么高？”
肖飞道：“我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沙子，哪儿能看得如此透彻，我是想告诉你，不要因为追求力量，而迷失了自己，你很有潜力和天赋，就连燕宫都对你赞不绝口，毕竟相识一场，我不希望将来带着人来抓捕你。”
“这算是一种威胁吗？”陈生笑语道。
“不，这只是善意的提醒。”肖飞回答。
肖飞也是一个武者，他如此年轻，以他的志气，肯定还会拼了命的往上爬，或许有一天等他升职调到第九区，他还会跟陈生会面。
又走了一段路，肖飞拦住一辆计程车，打车来到了外环公墓，在燕宫的坟墓前简单的拜祭了一下。
人死万事休，有关本次16区任务委托考核之行，到此为止。
肖飞带着陈生离开墓园，一排排墓碑矗立在风雪中，天空又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寒冷的冬天还没结束，寒夜会很漫长。
在一座无名的高大墓碑后面，站着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
他头发已经掉光成了光头，背很驼，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衣，枯瘦的手提着一只酒葫芦。
那张脸沧桑得不成样子，鼓起的一对眼珠布满了血丝。
“我本想就此了结残生，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你，这难道就是我的宿命吗？”
他盯着远去的少年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缕希望的曙光。
咕嘟，他拧起葫芦灌了一大口冰冷的酒，哈出一大口白气，他的身体因为病痛诅咒和寒冷，折磨得瑟瑟发抖，但他的眼神却很兴奋。
“不想死的人找你找不到，想死的人反而能找到你！”
人影消失在墓园，朝着远方的大雪独自走去，模糊的雪幕下，他提着葫芦在跳奇怪的舞，用沙哑的嗓音吟唱着：“魂兮，归来……”
……
墓园外面，陈生忽然顿足不前，仰头看向满天飘舞的雪花。
往前走了几步的肖飞转身看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陈生皱眉喃喃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好像不该是这样子。”
肖飞听得一愣神，笑道：“你住院住傻了？”
陈生收回目光淡淡道：“走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赶回医院之后，肖飞便离去了，说是要回治安局处理公务，他留下了联系方式，让陈生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联系他。
肖飞临走前，陈生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那间旅馆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肖飞愕然道：“我疯啦，我可是这里的治安官，你们是月岛派来的学员，将来都是大人物，我有几条命敢做那种傻事。我就给燕宫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你们来了，我本以为你会直接去找燕宫，没想到你却选择了另一个调查方向，好在最终结果都是好的。”
解释完之后，肖飞就走了。
陈生换回病号服，重新躺在床上混日子。
天明天暗，小城飘雪，在医院休养的无聊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缓慢的度过。
如果那些护士不要老是来给陈生做体检的话，陈生会感天谢地。
最近医院外面的街上多了一个光头流浪老人，老人穿着脏兮兮的衬衣，四处搜翻垃圾桶，街上的路人一遇上他就会破口大骂让他滚远一点。
陈生有几次下去散心的时候，遇上了这位老人。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糊满了泥垢，枯瘦的双手也脏黑一片，已经看不出老人原本的样子。
陈生买了一笼包子送给他，钱是肖飞送来的，那别人得到钱施舍给另一个人，没什么感觉。
自那一次之后，老人每天下午都会守在医院门口，等陈生出来，然后跟在陈生后面，落后几米的距离。
陈生照常给他买一笼肉包子，光头的老人也不道谢，提着包子就跑到了巷子里去大口吃。
半个月的调养一晃即逝，总算熬到了出院的日子，陈生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如初，检查时惊得那些医生各个称奇不已，说是以他这种体质，去习武的话，肯定是个武学奇才。
他们并不知道陈生是个武者，武者的自愈能力远超普通人，何况陈生体内还有一丝玄鸟血脉。
换好衣服的陈生，在一大群护士姐姐的目送下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肖飞已经在外面等他。
肖飞坐在治安局专用的车里，摇下车窗望着慌慌张张跑出来的陈生，疑惑道：“咋了这是？”
陈生跑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摇上车窗才松了口气，道：“赶紧走吧！”
肖飞忍俊不禁道：“怎么，她们又找你要联系方式了？”
陈生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烦躁地挥挥手道：“赶紧走吧，哪个医院向她们这样，天天给我做体检，衣服脱了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弄得我尴尬极了。”
肖飞哈哈大笑，笑罢一边驾车一边说道：“都是些刚从大学毕业的实习生，看你长得俊，想和你做朋友，这是很正常的，你要习惯。”
这事儿没法习惯！
“你是没看见那一大群女人冲来的场景，简直跟要生扑你一样！”陈生心有余悸地摇摇头。
“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肖飞羡慕地笑骂一句。
光头流浪汉站在垃圾桶旁边，望着汽车消失在长街，擦了擦鼻子，朝那个方向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
16区外环车站。
肖飞把一张早已订好的车票递给陈生，微笑道：“小子，听说月岛天才辈出，他日江湖再见，你可莫要让我失望！”
陈生接过车票走进拥挤的人潮，挥了挥手。
肖飞目送陈生进站，然后转身回到车里，车窗还没关上，他微微扭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个流浪汉，那流浪汉背着包，正在顺着通往荒原上电车道走。
流浪汉似有所察觉，扭头看过来，两人隔空对视。
肖飞收回视线，摇上了车窗。
几根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肖飞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第九区么，我会来的，等着吧！”
沿途换车又乘车，最后换乘19区的水上列车赶回千岛湖。
回到月岛已是傍晚时分，走出车站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待着陈生。
陈生从梯子上往下走，那几个人走了过来。
“陈生，陈生，这儿！”胖乎乎的身影，罗恩，不停地挥着手，生怕陈生看不见。
带着眼镜的敖星，看起来像个很斯文的学霸。
一脸严肃的李天，抱着双手，气度比以前更加沉稳了。
罗恩跑上来一把挽住陈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会营地了呢！”
敖星扶了扶眼镜停在陈生面前：“大概是被护士姐姐迷晕了头！”
别提护士！
陈生一想到在医院度过的那些天，连忙摇摇头。
李天也走上来，板着脸道：“走吧，今天放假，先去下顿馆子，吃饱了再回去。”
敖星和罗恩挽着陈生的肩膀来到路边，李天走到前面停车场去把车开了出来。
在路边闲聊了几句，半响后，李天把车开过来，然后走出驾驶位，指了指罗恩：“胖子来开车。”
“好哇好哇！”罗恩欢喜不已的跑了过去。
副驾驶堆了一大堆水果和零食，陈生三人只能挤在后排。
“你丫的开空调啊，你想冻死我们啊！”敖星拍拍前面的驾驶座椅。
“急什么，我这不正开着呢么！”罗恩捣鼓几下开了空调，扶着方向盘把车往马路上开去。
汽车匀速行驶在通往月岛小镇的马路上。
“怎么样，伤都好了吗？”敖星问道。
陈生点点头，敖星笑道：“那就好，你们的任务，我听希瓦娜说了，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她们两个女生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比较倒霉。”陈生半开玩笑地说。
鬼知道蒙丹那么厉害，差点没把人给活生生震死。
残次品的青铜之门都拥有这种实力，陈生很是期待真正的青铜之门，到底有多强。
左边的李天道：“D级任务没死人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你们还圆满完成了任务。”
“是啊，差点就被人干掉了！”陈生回想了一下那一夜发生的一幕幕说道。
敖星挤在右边，双眼泛光地看着陈生：“跟我细细说说，你们参与的这次事件，到底闹得有多大。”
陈生一时没法跟他说清楚，他的语言组织能力和表达能力很差，只好说道：“有治安官，有银牌杀手，有绑架犯，有变异人，还有差一点迈入青铜之门的任务目标。”
关于燕宫的事，陈生一句没提。
敖星听得面露激动之色：“连青铜之门的人都出现了，我靠，不是吧，难怪你差点被打死！那最后你们是怎么打赢的？”
陈生苦笑道：“我当时都躺在地上动不得了，到处都是尸体，希瓦娜和苏媛媛在里面二打一，具体怎么赢的，我哪儿知道。”
敖星和李天听罢脸色都是一惊。
李天说道：“我们都小看苏媛媛了，这个女生很不简单！”
敖星撇嘴道：“废话，她可是苏大海的亲女儿，能简单就怪了。”
李天无视敖星的挑衅，说道：“她平时装得柔柔弱弱，要不是遇上这次任务，只怕我们都还以为她很弱小。”
这次敖星没顶嘴，赞同了李天的说法。
陈生不想再谈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呢，你们遇上了什么？”
敖星和李天脸一垮，各自哼哼两声没说话。
坐在驾驶位置开车的罗恩开口大咧咧地说道：“还能是啥，我跟阿星所在的小队，是去抓获一个贩卖儿童的头目，吗的大街小巷四处搜寻，找了整整四天才找到，结果对方手上有人质，害得我们不得不另想办法，差一点就让那狗贼跑了！”
正说着，罗恩双手离开方向盘，挽起右手袖子给陈生看：“看到没，这个刀疤，就是我替阿星挡的，不然他耳朵要被人给一刀削了！”
罗恩肉肉的小手臂上，有一条两寸长的刀疤。
敖星一看他双手离开方向盘，慌忙吼道：“你特么好好开车，车子再抛锚看我不揍你！”
“哈哈哈！”罗恩傻笑着握住方向盘，“你这是被胖爷给吓出心理阴影了！”
望着二人调侃打闹的样子，陈生忍不住笑了笑。
这回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替兄弟挡刀这种事儿，也只有罗恩这种“憨傻”的胖子做得出来。
“说说你吧！”陈生看向李天。
李天板着脸道：“没什么好说的。”
敖星道：“你别问他，问他他就火大，他身边除了两个心腹，全是一群废物，咒术师外加几个屁用不起的臭骑士，整趟任务全是他们三人往前忙后，其余学员根本啥都不懂，要不是李天，他们那一组全都得玩完。”
李天闭上眼睛叹了叹气：“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哟，夸你两句你还喘上了！”敖星乐呵呵地道。
李天终于忍不住咧嘴笑了笑，放下了他的平日里的伪装，真正像个少年人一样笑了起来。
汽车很快开到了镇上，停在了唐人酒庄外面。
一行四人走进酒庄，这个时间段酒庄的生意正是火热的时候，酒庄的老板亲自出面迎接三人，带着三人来到一间雅间。
四人围着一张铺了白布的圆桌坐下来，那老板还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
李天招手道：“先来点喝的，然后直接上招牌菜，吩咐厨子快点，我这几个兄弟都饿了！”
老板微低着头连连称是，他目光诧异了一瞬，偷偷瞄了眼陈生三人，然后立刻转身离去。
“好想当王子啊！”罗恩一脸羡慕的感叹。
李天道：“你家财万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们家的矿山够你吃一辈子了。”
罗恩叹道：“话不能这么说，那是我爹的，不是我的，以我现在的能力，我怕我去矿山会被他打死！”
李天沉默了片刻道：“我也只是在外面风光，回到家每天挨训。”
敖星一听此话，心中之前对李天的成见少了许多，说道：“我也一样，所有人都逼迫着我变强，逼迫着我给家人带来荣誉。”
他话一说完，三人都看向了陈生。
罗恩笑道：“我们当中，估计也就大胖最轻松了，从来没有人逼他做什么。”
陈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来这儿，就是被逼迫来的，苏媛媛的父亲给我下了最后的警告，我要是不来月岛，不能顺利结业，就会被逐出苏家，失去我的公民身份。”
敖星和罗恩听罢脸色都是一冷。
李天虽然早已猜出陈生来此的原因，听他本人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异，正色道：“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赢。”
“没错。”陈生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我若输了，就再无翻身之日。”
这时有服务员端来一盘果汁，一杯一杯的递给几人。
递到陈生那一杯，李天站起来接过杯子，放在了陈生面前。
服务员惊愕的看了眼陈生，恢复如常，弯腰告退。
“谢谢！”陈生说道。
李天摆手说道：“不用跟我客气，咱俩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若是你成功从月岛结业，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苏家肯定是容不下我的！”陈生说，他知道李天想说什么，李天想拉拢陈生，帮忙做事。
敖星没有发表意见，他在敖家一样过得很艰难。
罗恩拍桌子站起来吼道：“大胖，不行就跟我去矿山，以你的能力，咱家那矿山定能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不等陈生表态，李天皱了皱眉头，说道：“胖子，矿山你还是别去了，你父亲的钱和交情，你可以借用，但我敢肯定，他绝对不希望你再走他的路！”
“为何？”罗恩一脸不解的问。
李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那么聪明，需要我明说么？”
“我哪里聪明了？”罗恩挠了挠寸头，慢慢坐下来。
李天端起杯子，晃了晃杯子里面的果汁，看向陈生三人，说道：“凤凰城这么大，难道你们就不想去前面几个区混一混么？”
敖星低头不语，罗恩也陷入了沉默。
陈生见状，开口道：“李天，你们家在第8区，第八区，你们李家说了能算么？”
李天点头又摇头，道：“水太深，苏家，敖家，武宗，李家，还有杂七杂八的帮会教会，想要横扫第八区，很难！”
“那不就得了！”陈生想了想，说道：“前面的城区范围越来越大，比排在后面城区的更繁华，水也更深，尤其是第一区到第五区，危机无处不在，你觉得我们几个，有什么本事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
敖星抬起头，无奈地笑道：“你别忘了，苏家的主家，敖家的主家，武宗的主要势力，都盘踞在前面五个城区，我们几个刚出营地的学员，去那种地方只会被人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我知道，这些我都清楚！”李天表情很坚定，不急不缓地说：“若是成功结业，我们不依靠家族的话，那就只能依靠另一方势力，武者公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