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委托任务函的雇主，是一位皮草行业的富商，从目前收集的有效线索来看，对方的目的似乎很单一，仅仅只是为了报复，手刃杀子之仇。

而任务目标，则是被定论为狡诈凶狠，冷酷无情的刽子手，身边有追随者，行踪飘忽不定，擅长逃命、摆脱追踪。

陈生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雇主，而是带着希瓦娜在附近街区转了一圈，利用希瓦娜出众的相貌，让她找了几个路人打听了一些消息。

有效利用身边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家二手车车行？”背着包的希瓦娜，一边玩手机，一边问道。

“打车太贵，我需要一个价格便宜，且车技很好的老司机！”陈生回答。

希瓦娜毛遂自荐，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透着兴奋之色：“我啊，我车技很好的，真的，不骗你。”

呵呵！

陈生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一个淡漠的眼神，明显不信任。

“嘁！”希瓦娜不满地一甩手，继续玩手机。

唐人租车，很亲民的一个租车行业，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提供免费的司机，在大唐各地都有连锁店。

两人在店铺外面站了大约十分钟，一位年轻朴实的营业员走了出来。

“二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营业员走到两人面前，笑盈盈地问。

陈生说道：“我需要租借一辆车，一个称职的司机，价格最便宜的那种。”

面前的营业员盯着陈生打量片刻，礼貌而不失分寸地笑道：“小弟弟，你成年了吗？”

“啥？”陈生被他问得一愣。

营业员正色道：“根据行业规定，未成年人是不可以租借汽车的，所以，你需要出示身份证，证明自己成年了，不然的话，你的业务我们是没办法受理的。”

我成年了吗？

陈生赶紧摸出钱包看了看身份证。

他才17，还差10个月左右才满18岁。

陈生合上钱包，扭头以求助的眼神看向希瓦娜。

希瓦娜自然留意到了两人的谈话，也猜到了陈生肯定没成年。

个子矮矮瘦瘦的，一头柔软的棕黄发丝，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只要人家不瞎，就知道你肯定没成年。

占便宜的好机会来了！

“叫姐姐！”希瓦娜镇定自若地说。

陈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叫我走了！”希瓦娜转身欲走。

陈生咬了咬牙，呵呵笑着喊道：“姐！姐！”

“嗯，乖！”希瓦娜笑眯眯的伸手拍拍陈生肩膀，本来是想揉头发的，但怕惹急了挨怼，只好忍住。

接下来换希瓦娜跟营业员交谈，三两言语就搞定了，陈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希瓦娜跟苏媛媛一样，似乎都天生具备谈判和交涉的天赋，在展现自己的时候，总能够在谈话中掌握主动权。

旁边车库里开出来一辆年代感十足的老爷车，车身严重脱漆，四个轮子前面小后面大，司机是一位络腮胡红脸大胖子。

“唐人租车，为您服务！”老司机摇下车窗，满嘴酒气地打了声招呼。

陈生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希瓦娜不再玩手机，拉开车门坐到后排：“上车吧！”

陈生坐进来关好车门，关了两次。

“去哪儿啊客人？”老司机询问。

希瓦娜朝陈生努嘴，示意陈生指路。

“诺顿皮草工厂。”陈生回答。

老司机回过头来，一脸惊讶地看着陈生：“你们去那儿做啥？”

陈生不是很想跟他解释太多，他知道这些完全没有意义，反而可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希瓦娜踹了一脚老司机的车座，冷冷道：“开你的车，钱不少你。”

老司机连忙笑着点点头，扭车钥匙发动引擎，老爷车原地摇晃几下，开向外面的大马路。

一辆另类的车行驶在白雪纷飞的马路上，两边车来车往，显得很不合群。

负责驾车的老司机说道：“两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恕我多句嘴，这诺顿工厂最近有些邪门儿，连续失踪了好几个工人，治安局的人天天都去查访，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工厂工人失踪么？

陈生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人到中年，感触增多，没文化的人就喜欢唠嗑凑热闹，譬如说这位老司机，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老司机：“还能是哪儿，橘子酒吧呗，那地方杂七杂八的人多了去了，要想知道16区外环发生了什么，去那儿准能打听到，但你得选好时间，晚上6点到9点最合适。”

各大城区分环管理，外环住的全是贫民百姓，中环住着白领工薪族，内环则是富贵人家的地盘。

诺顿皮草加工厂，正好建造在外环的一片工业郊区。

陈生随口问道：“有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老司机：“那谁知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以人口失踪结案了。”

陈生：“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老司机快速回头扫了眼陈生，嘿嘿一笑：“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居然问这样简单的问题。”

陈生目光转动没有回答，希瓦娜靠着陈生的肩膀在打瞌睡，听见两人谈话，她开口道：“刚才月岛出来办点事儿，你懂得还挺多的，当司机太屈才了。”

老司机一听“月岛”二字，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而惧怕，几乎连呼吸都凝重了几分。

他只是一个平民，可不敢去惹这些“贵族子弟”。

老司机连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是小人多嘴了，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希瓦娜冷哼一声：“祸从口出你不知道么，专心开你的车，不该问的别问。”

老司机捣头如蒜连连称是，再也不敢胡乱打量两人，谨小慎微地驾车，生怕不小心冒犯到对方。

车子绕着环线开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外环郊区，停在一家工厂外面的马路边上。

两人下了车朝工厂走去，希瓦娜则是对那司机叮嘱一句：“留在这儿等我们，你要是敢撂挑子走人，我就打电话跟你们老板举报投诉。”

老司机规规矩矩的坐在驾驶位置，连连赔笑道：“不敢不敢！”

不工作就得死！他要是没了工作，一家老小只能喝西北风！

希瓦娜背着包昂首挺胸走在前面，走起路来金黄的马尾卷发微微晃动，紧身牛仔裤搭配的牛仔中长风衣，衬得她英姿飒爽，还真有几分电影里面女探员的模样。

陈生慢吞吞的跟在后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漫天飞舞的大雪，眼神捉摸不定。

工厂门口的保安室走出来两个保安，拦住了希瓦娜去路，希瓦娜手放在衣兜里，表情严肃地扫了眼两人：“我是接到委托函的武者，来这里查取一些线索，后面那位是我的同伴。”

希瓦娜指了指往这边走的陈生。

两个保安一听希瓦娜是武者，顿时肃然起敬，左边那人焦虑而略带埋怨地说道：“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老板不是昨天下午就把委托函发出去了吗？”

希瓦娜淡淡道：“中途出了意外耽搁了，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你们两谁带我们去工厂里面转转，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人听罢犹豫一下，说道：“请先等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老板。”

说着他摸出一只砖头状的黑色手机打了个电话。

这年头不是谁都能用得起智能机，贫民没时间享受娱乐，他们得拼了命的赚钱养家。

得到答复后，保安让剩下那人看门，自己去给希瓦娜和陈生带路。

陈生已经走到希瓦娜和带路的保安面前，鼻孔下意识地收缩扩张，轻轻嗅了嗅。

神墟之地传来一丝奇特的感应，漂浮在正西方的血色蚕蛹，微微震动了一下。

陈生心有所感的看向了面前的保安，又凑近点，嗅了嗅。

杂七杂八的气味被自动过滤，一股淡淡的腥气被剥离出来。

尸体，冷却的血的味道，杀戮，死亡，不祥的感觉。

陈生的古怪举动，弄得保安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退也不敢退，说也不敢说。

传言有些武者有着特殊的嗜好，但没听过有人喜欢闻味道的，那不是狗么！

“你干什么？”希瓦娜拉住陈生的手把他扯回来。

陈生愣了愣，摇摇头：“没什么，我好像遇到了跟昨天晚上一样的东西。”

“昨天晚上？”希瓦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凑到陈生耳边：“有关昨晚，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该说的都说了！”陈生皱了皱眉。

他很不习惯旁人这样突兀的亲密举动，除非特别熟悉了。

下意识的避退一下，伸手把希瓦娜推开了一点。

希瓦娜怔了怔，望着陈生微红的侧脸，忍不住笑了笑：这家伙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行了，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这可不像之前的你！”

希瓦娜故作豪爽地拍拍陈生肩膀，挥手示意保安带路去里面查探一番。

三人朝工厂里面走去，厂房周围原本是一圈草地，不过此时草地早已填满了厚厚的积雪。

保安先是带着两人去厂房里面转悠了一圈，欣赏了一遍皮草加工的步骤，然后希瓦娜受不了里面的怪味儿，催促着出来了。

来到外面雪地里。

“再看看周围吧！”希瓦娜说。

保安在前面带路，希瓦娜与他并排走着，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

陈生跟在后面，脑子里划过刚刚在里面看到的一幕幕，那些工人着装朴素单薄，十指冻得跟胡萝卜一样。

脸部表情麻木呆滞，眼神空洞，整个人宛若一具机械，不停的工作，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这些人已经对生活失去了渴望，但他们仍旧在继续工作，支撑他们的唯一信念，只是为了得到那一份少得可怜的薪水。

陈生打听了他们的薪水，远远低于正常的上班族。

本想问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上班，一想这个问题比较多余，但凡有得选择，他们也不会待在这儿了。

陈生不禁想道：“他们，应该很憎恨那个老板吧！”

压榨廉价的劳动力，这是目前谁都无法改变的现状，挣扎失败了，只能妥协。

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与陈生平日的生活完全不同。

这时走在前面的希瓦娜也跟保安聊到了工资。

“你是说工资吗？”保安叹气道：“来这里上班的人，都是些没有文化的苦命人，他们也看不懂合同上面写了些什么，看似给的工资很高，这里扣一点那里扣一点，到他们手上的也就不多了。”

希瓦娜摸着下巴点点头道：“所以说，签了合同就只能在这里做免费苦力了，他们付不起违约金。”

“是啊！”保安又叹了叹气。

合同里面做手脚，坑骗不懂行的贫民，等同于绑架工。

“这么说，你们老板的名声很臭了？”陈生在后面问道。

保安回头看了眼，唯唯诺诺的，没敢胡乱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