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在听到宁欣言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又问了一遍。

“本来是不能告诉你的，这是联盟的机密，只有操控者才能知道，而且即便说了，对你也不见得是好事，可是你付出了那么多，理所当然有知道的权利！”宁欣言顿了顿，有些艰难地说道，“对于外界无计可施的睡梦一病毒，其实联盟已经研制出减缓的特制药了，但是……”

“但是什么，快告诉我！”此时我有些激动，因为这件事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从未听人谈起过，而它偏偏是我目前最关心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唤醒雪儿更重要的了。

“哎，让我来说吧。”高韩无奈地叹了口气，“睡梦一病毒的特制药的确可以减缓病毒的效果，甚至可以将身中病毒的人唤醒过来，但因为特制药所用材料太过珍贵，所以造价异常高昂，已经彻底超出了金钱可以衡量的程度。”

“因此这种特制药的获得方法就只有一种，那就是我们操控者可以接到的最高级别任务：SSS级任务，因为任务难度太高，只有实力排行在前一百以内的操控者才有可能完成，所以任务的奖励也十分丰厚，其中一个就是睡梦一病毒特制药，而同样的，这个任务因为太过危险，普通人类根本完成不了，所以也只对操控者开放。”

“也就是说，普通人连得到这种药剂的机会也没有……”高韩的最后一句话，犹豫了良久才说出口，说出来之后便低下了头。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是晴天霹雳的话，那现在我所得到的消息就如同整个宇宙都爆炸了一样，我的心瞬间陷入了冰点。这算什么？直接把复活雪儿的希望锁死，然后告诉我你连踏上这条路的资格都没有，连改变的可能都没有，这算什么！？

在这一刻，我的心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甚至痛到连疼痛的感觉都感受不到了，连声音都发不出了，连迈出步伐都做不到了。

我哭不出来，也喊不出来，即便现在我特别想要仰天长啸，质问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但我已经连这样的能力都失去了。

“墨痕兄弟，你也不要怪大姐头，她一直没告诉你是为你好，而且联盟本身的确禁止……”

我抬手制止了高韩继续说下去，用已经失去力气的声音说道：“让我静一静。”说罢，便迈着沉重的步伐，背着雪儿渐渐走远了。

高韩看着陈墨痕远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满是怜悯和悲伤，在这一刻，比起宁欣言来，可能他才更能感同身受。

迈步向前，却被宁欣言一把拉住，“你现在这状态，去了也只会有反效果。”

“可是也只有我了解他的痛苦。”说着高韩的脸色变得失落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

宁欣言叹了口气，转头向一旁的苏冰儿说道：“冰儿，你去看看他，别让他出事。”

苏冰儿点了点头，只见她的背后光芒一闪，一对洁白的羽翼就那样凭空从背部长了出来，轻轻拍打落下几片羽毛，带着苏冰儿的身体缓缓升空，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和周边那些高科技的事物，我却提不起一点兴致。不知走了多久，当我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已经是真理之城的城外了，眼前悬浮着的五扇大门中不断有来自各个星球的人们走出来，他们有的讨论着家庭和睦；有的讨论着奇闻异事；有的讨论着过去未来，看上去是那样的热闹和幸福。而站在他们中央的我的内心，却只有无尽的悲伤和不知所措。

雪儿身中无解的病毒昏迷不醒，那个被称作家的地方也已经回不去了，我们甚至还在被人四处追杀，最好的兄弟不知所踪，而来到这里之后，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一路上我经历的艰难险阻，难道还不够吗，还要再让我面对这些，老天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时候你才会满足啊。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因为那样会显得我很脆弱，曾经的生活艰苦，如果还不能坚强的话，我想在认识雪儿之前我就已经死了吧。可事到如今，我却真的忍不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世界这么大，究竟哪里是我安身的地方，哪里有我追求的平稳、安宁、幸福啊……

背着雪儿，也不去看究竟去往哪里，我随便朝着一个门走了进去。

苏冰儿在半空看着陈墨痕失落的样子，她微微蹙眉，可爱的脸颊上第一次多出了冰冷意外的神情。看到陈墨痕一步踏进一个跳跃装置之中，苏冰儿微微一怔，虽然宁欣言让她跟着陈墨痕，但他走进的那个地方……

苏冰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如果不是姐姐让我跟着，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这个地方，即便它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副模样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苏冰儿惊骇莫名，因为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通过跳跃装置进入其他的世界，而是就这么穿了过去。反复尝试了几次，结果竟都是如此，还引得周围人驻足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使用“理”的能力阻止我？得赶紧回去告诉姐姐。

……

眼前水波婉转，几步之后豁然开朗。一眼望去碧草萋萋，清风拂过如同一片绿色的海洋，荡漾之下，光芒流转，草地之间竟然有蓝色的光点随风而起，一眼千里，煞是动人。天际蔚蓝，碧空如洗，日光柔和，风景如画，身处其中仿佛置身梦境，一时间心中的悲伤、不解，种种情绪消散一空，只剩宁静。

转身看去，原本应该存在在身后的跳跃装置已然不见了，四周也未看到有行人来往，广袤千里，只有我和雪儿二人而已。

这里是什么地方？即便情绪不佳，影响了我的心智，但基础的判断力还是有的，无论怎么看这里都不是我应该到达的地方。

将雪儿轻轻放下，我在自己的手背上拧了一下，疼痛感刺激着我的大脑，让我清醒了一点。

“不用试了，这里不是幻境。”突然，在我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这着实吓了我一跳，刚刚才确认过，身后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根本没有人影。

我急忙转身上前一步，挡在了雪儿身前，压低身形，摆出格斗的架势，冷冷地道：“你是谁。”

此时在距离我三米左右的位置，那人停下了步伐。那人一身白袍随风舞动，负手而立，身姿挺拔高挑，一头长发已是霜起，直至腰间。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那只是一道幻影一般。

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凭声音和那花白的头发大概猜出他是一位老人，因为在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刻有复杂纹理的面具。

“架势不错，意识也很好，只是判断力略微欠缺了一些，如果站在你面前的对手能这样突然出现，甚至还吓到了你，那么你就不应该是上前一步，而应该后退才是，还是说……”那老人说着，就看向了我身后的雪儿。我的眼神一凝，下意识地又向着雪儿的身边靠了靠。而就在这时，我只觉得眼前一晃，那老人竟然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睡梦一病毒，原来如此。”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但随即就反应了过来。看也不看，我转身就是一拳。

然而这一下，却什么也没有碰到，那老人的身影又如同突然出现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了，而我却因为用力过猛险些摔倒。

“呵呵，在不确定是否能命中对手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全力，不然一旦被躲开了只会让你自己陷入被动而已。”

那老人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我扭头看去，他依然站在先前的位置，还是那样负手而立，只不过这次是背对着我，昂首仰望。

“你到底想做什么，挺大年纪了还拿后辈寻开心，难道不觉得丢人吗。”我冷冷地说道，此时我也大概猜出了一些，这空间恐怕就是眼前这老人造出来的，而他所用的方法，恐怕就是“理”的能力了。

“哈哈哈，已经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了，就连周玄那个老东西也要敬我三分，如今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晚辈却在我的地方质问我，真是有趣啊。”

我没有再言语，这个老人明显要强过自己，虽然不知道目的，但他如果要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更何况他还说这里是他的地方，那就更不可能了。

“好了，不谈这些，怎么样，我这里的风景，是不是不错。”老人似乎在问我，又似乎像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种悠扬的感觉，竟然出奇地让我感到了安逸。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日一月，都随我心动，随我情改，我心躁动这里自然躁动，我心宁静，这里也自然宁静，对于你这样被琐事乱心的小家伙来说，无疑是最能让你冷静下来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