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道位于夏国西南,深居内陆且四处环山,故而一道中心名为“山城。”在那十万大山里有一百丈石山,因位于凌州道最东方,将曙光迎入凌州道,因炎热却又是一避暑胜地,故名为暑山。
暑山未经人工雕琢,仅有一条上山小路,周边还是保留了最原始的山林风貌,颇有韵味,也是凌州道官宦子弟游山玩水的好去处。说来奇怪,在这暑山之上有一寺庙,常年闭门,不见僧人,围墙又甚高,不好窥伺其内。但是这门前干净得很,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有老人说早在三年前夏历158年之前,这里还常有炊烟,僧人进进出出虽不见多少香客,但也不影响这些僧人的自给自足。就是在158年秋,寺庙仿佛一夜之间便空了,没有僧人,也再没来过香客,偶有旅人路过也不会刻意探究这无人寺庙的过往了。
“宣秀,你自幼生活在本寺,由师兄弟相伴长大,你可曾想过去寻你生父生母?”这寺庙方丈慈眉善目,笑吟吟望着面前眉清目秀的青年。
“未曾,寺就如同我的家,怎么会想寻家呢?”宣秀也有些苦恼,他是不太理解生父生母的意义的。
方丈仿佛陷入了回忆,双眸深邃地望向院子,轻轻说道:“那是十七年前,那时我是咱们寺里的讲师,被老方丈指派下山传道。在山下游走了两年,路过山城东城门外的一个破败小村落。当时那村子破败得很,遍地狼藉,整个村子就像是一夜之间惨遭暴行,毫无生气可言。我本想就在此做一场法事,以此来平息空气中弥漫的暴虐气息,但闻一阵啼哭声,我寻声而去便在一缸中被粮草层层覆盖的簸箕下发现了襁褓中的你。”老方丈目光从院子中收回,眼神中满是慈祥,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后来回想此事,你的啼哭声能从层层阻碍传到我的耳朵里,不得不说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你的命运从那一刻起便像是早已注定,而你也确实与我佛有缘,如今十之有七的年纪便已精通佛法,又善机锋辩论,才思不可不说为敏捷。如今你也是我寺最年轻的讲师,十七年未出过寺,那便去行走天下为世人授业解惑罢。”
“谨遵师父授命。”宣秀双手合十,虔诚行礼。
“这是我发现你时你身边的玉牌,我佛虽讲出世不入世,但我仍是认为人生之来处的意义丝毫不弱于人生之去处的意义。”方丈递给宣秀一块乳白色玉牌,玉质一般但雕刻还算细腻,正中刻有一古朴的“秀”字,上部系一截红段。
宣秀双手接过玉牌,内心一阵波动,“这便是我与俗世唯一的联系了吗......”
“去吧,明日清晨启程。”方丈拍了拍宣秀的肩膀,便转身去了佛堂。
宣秀一个人呆立在院子里,手里捧着那枚玉牌,望着天空,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的迷茫。
翌日清晨。
全寺的僧人都聚在门口,方丈亲自将手中的袈裟为宣秀系好,又一点一点为宣秀整理好衣衫。宣秀望着眼前看着他长大的或者是陪着他长大的人们,鼻尖涌起一阵酸意,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离开这片土地。
“宣秀,此行是代表我清凉寺入世宣传佛法,也可多去与他寺辩法,多长见识,提升自我,阿弥陀佛。”方丈双手合十一礼,身后僧人同样双手合十微躬行礼,众人同诵一声佛号,或微笑,或不舍,均是面带善意。
宣秀双眼看遍众人,双手合十鞠躬行礼,默念佛号,无比虔诚。
夏历158年春,宣秀离开清凉寺,入世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