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脸颊的酒窝深陷，齐墨一直保持微笑，他沉默不语，眼睛看向别处，他似乎在琢磨王林远的这句话，不过最终他摇了摇头，“也不是，像秋天的枫叶，但并没有指代什么，我嘴巴笨，不怎么会说话。”
齐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如果把其他场景都给批掉，别人甚至还会以为这就是两个老朋友在叙旧。
“能换个说法吗？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了朋友。”王林远蹲在护栏边，额前汗珠密布，说实话，他并没有把握、甚至说他最多只能稳住这个坐在楼沿边的男人。
“别勉强自己，我在这坐一会就会结束掉最后这段旅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这句话，齐墨收敛微笑，他重新恢复到最开始的那个姿势，淡漠的眼瞳中充斥着橙红的落日余晖。
“齐兄弟，我并没有勉强的……”王林远挤出一个笑容，他说这话没什么底气，声音听起来有点小，碰上齐墨他还真是没办法。
天愈发变得昏暗，不知从何时起，天边漫过来的泼天墨色，似一张被砚中黑墨浸染的宣纸，颜色越来越深沉，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潜入。
说完最后一句话的齐墨并没有再开口，他望着天边渐沉的黄昏出神，不管王林远再说什么，他似乎就跟没听见一样。
眼前的态势开始倒退，救援工作重新回到之前的僵持状态，不同的只是王林远的位置，齐墨对这个和他聊上一两句的男人并不限制。
见状，王林远皱着眉头立即停止尝试交谈，他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往外冒个不停，看着眼前浸泡在夕阳中的齐墨他莫名地感到心慌，他有强烈的预感这个男人说的倒计时好像要开始了！
王林远扭头看向身后的指挥员，他发现两人眼中都透露着严重的担忧，不仅是他，指挥员也感觉到棘手。
没时间耽搁，王林远用简单的手势求助般地向指挥员请求新的救援方案，而他自己则继续尝试和齐墨交谈，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就目前而言，靠交流开导劝回来的几率已经不大了，这是就连王林远自己也明白的一件事……
顶楼救援跳楼人员是一件很困难的，特别还是这种相隔一个护栏，一旦出现大幅度动作，稍有操作不慎，不仅跳楼人员会有危险，救援人员也会有危险。
但现在，王林远只能采取这个最后的办法，指挥员那边在接到他的请求，已经和顶楼的另外两名民警挑着齐墨的视野盲区小心靠近他。
王林远深吸一口气，他尽量使自己放松，用更轻松一点的语气继续和齐墨交流，边说眼睛边时不时观察其他民警所处的位置。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在他们到达齐墨视角盲区最极限的位置时，王林远微微点头，咽了口唾沫，面色凝重地做好救援准备，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跳的很快，强壮的心脏像一面极速敲动皮鼓，声音顺着传递给血管，顺着骨头传导到耳朵里。
王林远视线不敢离开齐墨分毫，这次救援主要看他，其他人离齐墨的位置还有些距离，而王林远却是最近的那一个，只要他抓得住齐墨，后续其他民警跟上，那就能靠几人的力量把齐墨带离护栏外边。
确认好其他民警准备就绪，王林远放手一搏，他没发出一点动静，双手快速前伸抓向齐墨的身体，速度极快，他要把自己和齐墨用这双手困在护栏上！
半秒！不，甚至还不到半秒。
就在王林远快要抱住齐墨身体时，时间仿佛被人定格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半空保持一个前扑环抱的动作，这双手都快触及齐墨的腰间了！
就在此时，齐墨缓缓回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都说别救我了，你们的那些动作我都感觉得出来，没用的，你们救援的另外那几个民警同样也在墙边被我控制住了。”
看着面前动不了的王林远，齐墨继续说着，“别做徒劳无益的事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的最终篇章已经快要到了，一个觉醒者想要做的事，并不是你们所能阻止的。”
交代完，齐墨闭上眼皮回身坐在护栏外迎着黄昏，清爽的夜风舒缓在场每一根紧张的神经，整座城市染上梦一般迷幻的红霞。
楼顶死一般的静寂与楼底的喧嚣澄澈分明，远处的古树闪着绿幽幽的光，微风一路旅行，经过树叶拨动起飒飒作响的声音，仿佛一首动听的歌谣。
最后，风声逐渐变大冲向楼顶，高空的风，肆意潇洒，恣意地追逐将落未落的红霞，在破风声中渐去渐远……
一缕微风绕过指尖，齐墨握了握拳头，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看了会，眼神落寞地扬起手臂不知所措，仿佛大雨中无家可归的小孩，并没有失声痛苦，只是仍由大雨打湿身体，淋着雨平静地在黑暗中漫无目的走着。
齐墨在交代完便不再禁锢在场的救援民警，王林远失落地和指挥员汇合，这次的救援工作对他实在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看来这次救援只能请求上面派来巡逻当地的觉醒者了，这已经超出我们普通人的范围了。”指挥员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刚才自己是怎么被人禁锢的都不知道，这就更别谈什么救援了。
他不得不感叹一句，觉醒者的世界还真是神奇。
指挥员叫王林远和其他那几个民警看住齐墨，他在另一边打电话申请觉醒者派遣，虽然只是救援跳楼者的救援行动，但觉醒者事件还是得交给觉醒者才能解决。
这是他从有觉醒者出现之后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王林远那边的救援任务告一段落，而谢凉在一边却看得有点懵，刚才民警四人强行救援的行动看得他心里捏了把汗。
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谢凉还真没想到这个叫齐墨的西装男人会是一个觉醒者，而且从齐墨控制民警的方式来看，他似乎还挺厉害！
谢凉看了齐墨一眼，接着碰了碰身边的古余稀问道：“古兄，我们刚开始来顶楼的时候，你能看出他是觉醒者吗？”
“觉醒者？是指这个人类的实力吗？”古余稀没听过觉醒者这个词，觉醒者是什么他都不理解。
“额，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也算是他本身的实力，也就是说一开始你看出来他有这个实力吗？”谢凉目光灼灼看着古余稀问道，这老家伙是他已知的人里面，实力是天花板级别的一批。
古余稀眉梢微皱，他看着坐在护栏外面的齐墨背影思索道：“不清楚啊，我们刚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感觉他有实力，我完全没这个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很奇怪啊……”古余稀看着齐墨眉宇间的疑惑更多了，他连忙摇头，眼神逐渐变得惊奇和忌惮，“不对，不对，不对！我感觉不到这个人类了！”
谢凉眼睛眨个不停，要是眼前这个老家伙都感觉牛逼的人物，那还真的是牛逼，他现在是听古余稀的话满头的疑惑，“感觉……感觉不到是什么意思？”
“就是感知，神识的一种运用，你现在实力微薄还不会。”古余稀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从刚开始吃瓜群众的心态慢慢发生转变，“看得到却感知不到，有生命体征，并不是尸傀之类的把戏，那这个人类是个什么东西？”
“不行不行，老朽我得算一卦，我们两个以他为赌局有可能要出问题。”齐墨只是在护栏外边坐着，甚至都没看过古余稀他们这里一眼，但古余稀却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开，心底莫名发慌！
这种类似的心境和他在上古时期盗窃三宗阵法秘典被追杀的心境差不多，那次他几乎灯灭油枯，不过好在后面渡过这一劫，于绝境中重生变得更强。
可这一次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以齐墨做了一场赌局罢了，就这，古余稀就感觉到自己的第六感在给自己发出强烈警告。
这不卜一卦，他不安心啊！
古余稀拿出自己专属的古朴甲片，总共八片，全是自己龟壳上褪下来，加入多种珍惜材料打造而成的法宝，和自己完全心意想通。
小心捏着手里的古朴甲片往面前一甩，完美贴附空中，能量附着双手之上，掠过道道残影，变幻莫测，卜算间道韵悠长，甲片白霞缭绕纷飞，渐渐地古余稀逐渐被一层迷雾笼罩。
谢凉在一边只能看到缭绕在古余稀周身的迷雾，不过很快，他也没等多久，古余稀周身的迷雾不一会就散去。
大概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样子，迷雾之后的古余稀似乎愣住了，贴附在空中的甲片也没收回，在空中上下浮动。
古余稀低声自语，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是空白的……没理由啊，不管算什么卦它总得出现一些东西，就算算不到也不可能是空白的啊……这未免也太古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