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事情，就是振亲王疯了。

但也不能这么说，至少他自己是清醒的，不过外人看来，他就是疯了。

在事情出现之后，他至少一开始有积极调动管理司的人去查。管理司调查了一个月，查着查着，查到了振亲王府自己人的头上。然后就在一个晚上，所有的管理司的人都被请去喝茶。说是喝茶，所有的人都被关在这里了。

拳法厉害的，砍手；腿法厉害的，砍腿；眼力好的，挖眼… …没一个人能逃过一劫，当场死掉的，就拿去喂那团黑色的东西。还剩一口气的，在这里苟延残喘，积攒了不少怨气。而那东西不仅吃尸体还吸收怨气，然后越长越大，最后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之后的事情，这个人也不清楚了。

秦朗盯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也没有说谎：“这药力你能化开吗？”

“可以。”那人毫不犹豫。当然将死之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求生机会。

秦朗犹豫一下，还是把丹药递了过去。那人接了，立刻服下。秦朗便不再看他，转而去看那年轻人的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人看上去脸色已经与常人无异，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就连腿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都好了很多，只是人还没有醒。

“小哥，能再麻烦你一件事吗？”身后那人又喊道，“可以帮我把钥匙拿过来吗？就在楼梯口那边的墙上挂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秦朗觉得这人的声音一下子就中气了一点。

送佛送到西，秦朗便去取了钥匙扔给了他之后，就扛着年轻人走了。

秦朗上到上面之后，先到管理司里面去偷几件衣服，啊不，是借，借几件衣服，不还的那种。秦朗本来想着难道自己还要给这个男的更衣吗？好麻烦。不过还好对方非常争气地在到之前就醒了。

“怎么回事？”那人在秦朗肩上估计是被颠醒的，说话声还有点虚弱的样子。

秦朗进了屋里才把他放下，去找衣服。

那人看是昨天晚上载过一程的小哥，一脸懵，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秦朗身上都黏糊糊的实在难受，反正现在这里没人，就当自己家。去后面打了两桶水过来，两个人都洗了洗，再去找了两身衣服穿上。

秦朗还是第一次穿官服，而且还是专门管妖怪的人穿得官服，一穿上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莫名很爽。

年轻人尽力穿上了衣服，但是裤子实在是难穿，因为腿上全是伤口。只靠上衣遮羞。还好文官的上衣都比较长，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这么穿着显得不伦不类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年轻人现在还是懵的状态，即使之前还是很配合地穿衣服。

“我们分开之后，你们发生了什么？”

年轻人回忆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啊？我们找到之前一直住的那家客栈，发现他还开着门，就决定先住下休息再说。之后我就去睡觉了啊… …之后觉得很难受，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呼吸不上来，又醒不了… …再之后醒过来就看见你了。”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差点死了。

怎么还有人在营业，按林大哥和他所看到的，现在就只有鬼还敢出来营业了吧？秦朗点点头，试图安抚一下面前这个懵逼的二把手：“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清天逸。”

“行，清天逸。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是你商队的人都死了，只剩你一个了… …但是其实也不是特别坏的事… …额，我的意思是… …我闭嘴好了。”安慰失败。

清天逸扯了扯嘴角道：“我不信。我回去看看。”但是他没有动，可能是因为腿太疼了。

秦朗看他的样子就是存在侥幸。但是其实秦朗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在那个肉球里面，但是一般害人要吃就一起吃，吃一半留一半只有戏剧里才会出现。

秦朗知道自己不会劝人，就直接跟他讲道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都去不了。不如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去考虑别人的安全。”

清天逸看着他，也没什么表情，也没再说什么话。秦朗觉得他大概放弃了，便打算让他就在这儿呆着。虽然这地牢十分的诡异，但反正他也不知道，而且现在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容身。

“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清天逸突然发话，“所以，商队的人活不活着其实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关心的只是饭碗丢了而已。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做最理智，我当然知道。谢谢你。”

很少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向秦朗道谢，虚伪的道歉倒是不少。秦朗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那现在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就在这里待着。”

“怎么看情况？”清天逸问。

秦朗一愣道：“去振亲王府看看。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作为一定是出了什么情况，但是守门的士兵一看就是接到什么命令。所以振亲王应该是下了命令要困住知道这个情况的人们。一切问题都在振亲王身上。”

清天逸点了点头，道：”以前我们也跟那人接触过。看起来也是个公道讲理的主，待人也很和善。但有一点不好，他太重感情了。”

“怎么说？”

“他的正妻在几年前因为肺病去世了，便再无娶。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多摆一副碗筷，有时候还会自己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这些本来也没什么，诡异的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模仿自己妻子，坐在镜子面前梳妆。”

“这有什么不对吗？”秦朗问。

清天逸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了他一眼：“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生人再怎么思念也无济于事。他这么做只是在消耗自己罢了。”

“但，这个他愿意吧。”秦朗还是不太能懂。然后清天逸就明白了这个人怎么比自己还不通感情，于是摆摆手，道：“你万事小心。”

秦朗点头：“你就在这里啊。我会在晚上之前回来。”

“去哪？”这时，门外传来问话声。

秦朗开门一看，居然是刚才关在后面的那个人。现在他看起来明显精神多了，脸上有点人的血色了。关键是断掉的腿居然长了回来？！

那人解释：“我偷偷藏了一条。就算没有你的仙丹，我出来也有办法接上。”

你心里素质太强大了吧？

“我劝你不要去振亲王府。只要你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唯一查到的是那里有妖物。才把请求搜查的状子递上去，就被端了窝。真是好笑。”

那人扶着门进去，随便地一屁股坐下，继续道：“那东西杀人的规律很简单，先杀男，再杀女，最后杀孩子。这么久了，估计这里的男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今天晚上，我们还得遭殃。那个谁，过来。”

他指了指秦朗：“帮我打桶水呗。你们不嫌我臭，我都嫌弃自己臭。”

秦朗一头黑线，但还是乖乖打水：“我叫秦未雨。”这个人知道的肯定多。而且看他变态的恢复能力就知道也不是什么善茬。

“行，就凭你刚才给我的那半颗丹药，我认你做兄弟。我叫鹿陶，算管理司的三分之一个老大。”

“… …”做兄弟就算了，而且，三分之一个老大又是什么鬼？还有这种说法？

一边坐着一直没吭声的清天逸开口问：“那你看来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鹿陶神情一下子正经起来，”等死。“

“？？？你不去，我去了。“秦朗也不跟他废话，转身就出门。

“欸欸欸，这人怎么回事。让我说完嘛。“鹿陶连忙挽留一下。秦朗就一条腿在外面，一条腿放里面，看他还能说个啥。

“在把状子交上去之前。我的上级，某个死心机鬼，就已经向最近的最大权力机构，也就是云起那边递了信息。那边承诺会在两个月之后，派人来。算算时间，也就是这几天了，”鹿陶回答，“你一个人去当然很危险。不如等救兵到了，到时候一起去振亲王府探一探。“

“但这几天怎么办？“秦朗问。

“简单，他们已经取消了夜巡。那我们就去。尽力把出来的人带到这里来。管理司有阵法，那东西进不来。不过现在被破坏了，等下你陪我去把阵法摆好。“

秦朗听他一说，感觉也可行。便等他收拾好之后，背着他去管理司的各个地方，把一些看着不起眼的被踢到一边的小物件放回原位。东西很多，可见这个阵法的复杂程度。

他们弄了一下午才把阵布好。之前都是秦朗上手把东西摆好就行。最后在大门口的横梁上有一小段铜片，鹿陶让秦朗把他抬起来，自己一边碎碎念一边把铜片归位。在他停下念咒的瞬间，秦朗就觉得四面八方的气都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无形的墙壁升了起来。

“就这样，你别动。倒着退回门槛。“秦朗不知道为啥，但他也不敢问，扛着鹿陶一步一步摸索着往后面退，直到进了门槛，鹿陶才说可以了，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这样，阵法就算是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