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一阵冷汗,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这报应来得真快,刚骂了天,报应就来了,要被发现了吗?
“少爷不必挂怀,听说修炼到高阶,便能断肢重生,区区耳朵,不在话下。少爷天资举世无双,过不得几年便能进入那等境界了。再说,少爷一旦回到宗门,想得到一株断肢重生的灵药,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福伯恭维着。
“哼!”潘文龙一声冷哼。
紧接着,林开听到“啪”的一声,潘文龙似乎气得将耳朵丢了出去。
“等找到那小畜生,无论死活,我都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搓他的骨,扬他的灰!才能解我心头这口恶气!”
潘文龙怒吼着。
林开还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少爷稍安,根据行迹来看,那小畜生应该是顺河而下了,我们的人沿路追踪,并未追查到上岸的痕迹。沿河上下五百里都有我们的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福伯,天都快亮了,都搜了半宿了,还不见那小畜生,不会逃掉了吧?你确定,当时废了他?”潘文龙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少爷,你也探查过他体内,应该知道他当时的伤有多严重。”
“嗯。的确气海破碎,经脉寸断。加上我最后那掌……,我就不该怕那小畜生死了,收了九分力道。不过即便这样,那小畜生能走到河边已经着实不易,不应该能逃出去。不对!”
随即,林开听见了剑出鞘的声音,“福伯,你给他喂的什么丹药?”
“哎,少爷,少爷,那丹药你也看到了,只是激发潜能的回天丹啊。”
福伯嘿嘿笑了一声道:“少爷,能不能先把剑拿回去,再进几寸,老奴可就归西咯。回天丹消耗生命力量,顶多撑得几个时辰,之后就伤上加伤,依照那小畜生的伤势,必死无疑。”
潘文龙收了宝剑,略一沉思,“嗯,这倒是。都怪该死的七鬼门的那只老鬼。若不是他关键时刻在附近出现,我们也不会……,不过现在看来他爹是真死了。他一个废物,他爹把那东西给他只会招惹祸端。那东西既然不在他体内,肯定被他爹带进了坟墓。”
潘文龙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道:“那小畜生嘴可真紧,不管怎么问都是‘来自小山村,好心人搭了一截’。既然得不到那东西,就要斩草除根!”
最后这句话说得十分狠辣。
“福伯,你再派些人,从这个河段两岸开始,沿途向上向下各血杀两百里。不管是人,还是畜生,只要遇到,都抓到河的两岸,先废了,然后再放血,让他们慢慢流血而死。务必保证每隔三里有一人或一畜生。如果不够,就到城里去抓。”
“少爷高见。这样一来,血腥味定会引来山中大批野兽,说不定还有魔兽,那小畜生纵然完好,也绝逃不出去。少爷便可以在家高枕无忧了。”
“嗯,福伯,我先回山庄了,这里由你安排。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想看到你空手回来。”潘文龙停顿了会儿,“我想你也知道,不光我不想看到你空手回来。”
“少爷放心,老奴一定办到。”福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狂喜,“少爷,这里不太安全,我送送你。”
随着脚步声沙沙走远,林开一颗悬起的心才安定下来。
随后,河两岸,断断续续地传来凄惨的兽吼声和人的惨叫声,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
林开一动不动的原地躺着。连累了这么多人,心中一阵自责与愧疚。可他也不想死,他也没有办法,默默发誓道:“若这次不死,便替你们报了这仇。”
装肉干的兽皮小袋一天一天干瘪了下去。尽管,他已很节约地和着草根树皮一起吃了,但等到第十七天,也只剩下来最后两小块了。这两块必须得留着,以防万一。他从小就有这个习惯。
“危险应该小了很多。”他想,“这个无月之夜,正是出逃的好时机。”
趁着夜色,林开慢慢偷摸到岸边的树林,茫然四顾,生死茫茫,一时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天下虽大,他却举目无亲,不知道要去哪里!更不知道他能去哪里!也许走到半路,就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他心中一阵悲愤,凄苦之情油然而生。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睁大眼睛,深深呼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告诉自己,“也许只有去太初学院,方才有一线生机了。”
打定主意,林开顺着河道小心翼翼地向北走去。
刚走出一里,就见河道边上有一条白色人影。那人影久久不动,他大着胆子慢慢靠近。
借着暗淡的星光,见那人全身赤裸地被绑在树上,青色树皮的纹路被染的殷红。
尸体已经开始腐化,依稀辨认是个女子,年龄似乎不大。溃烂的皮肤爬满了蛆虫,一大群苍蝇围着尸体嗡嗡的歌唱,似乎在庆祝。
传来的阵阵恶臭,使林开几欲呕吐。他双眼发红,鼻子发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心中升起一阵强烈的歉意和无边的怒气。
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那股怒气,向她深深鞠了一躬,默默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继续赶路,因为他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埋葬她。
又走了一阵,林开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这次竟然是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孩子。
“这些人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林开浑身发颤抖,牙齿咬出了血来,怒气升到了顶峰,但现在却只能强行压住,埋葬在心里最深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好情绪,一躬到底,轻轻道:“我保证,他们都会来给你陪葬。”
这声音冷的如坠地狱。
林开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虽然捡得性命,却完全失去了真气,内伤更是严重,经脉之中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现在连普通人都不如了,随便遇到一只野兽,都可能丢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