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势高飞，雷势刚猛迅捷，虽然不是两势之真谛，但皆可从一门而深入。唯独水势无常，无形无相，根本没有下手参悟之处。

何远领悟水势之困难，甚至要超过接下遽伯全力一招不死。

“事还真是巧啊，”西门飘雪胸有成竹，“幸亏我在场，不然大哥绝对要挂。”

“你做什么？”陆雪拦住他，“何远正在参悟水势，你别去添乱。我们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让开，时间紧迫。”西门飘雪正色，收敛一贯的嬉皮笑脸，很严肃的推开陆雪，“我认真的。”

“让他去吧，”落青青道，“水势领悟之困难，与其依靠何远突发奇想，不如相信自己人。”

陆雪不再阻拦，世家与宗门的人只是旁观，他们与何远算是同盟，但并不属于同一阵营，也没有理由出手干预。

“我记得第一句是，”西门飘雪嘀嘀咕咕，走到何远身边，“大哥，我来帮你，接下来我念诵的经文，对你领悟水势有极大的帮助。”

何远点头，他虽然参悟水势，外界的状况也清楚听闻。他选择相信西门飘雪。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西门飘雪声音压低，确保能够听闻的只有何远与他自己。

何远心中存想水流之态，但终究不得水势丝毫。然西门飘雪诵出的文字，好若醍醐灌顶，何远心神颤动，似仰望至高之道。不能说有所得，但知晓领悟水势的下手处。

“够了，”何远开口，“你诵读的经文实在高深，继续下去对我有害无益。”

“大哥就是大哥。”话不多说，后退一边。他擅恭维，但刚才的话，乃是从心而发。

“喂，”千峰凑过来，“你刚才嘀嘀咕咕说的是什么？也让我听听？”

“我家乡的一本书，没什么好听的，几乎烂大街，啥时候你到我家乡，我买精装版送你。”西门飘雪说。

“那你家乡在哪？我肯定要见识见识！”千峰难以按耐心中疑惑，也绝不相信那只是烂大街的书。

当何远说出那句，'你诵读的经文实在高深，继续下去对我有害无益'，所有人都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他们盯着西门飘雪，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经文。但形势危急，他们也只能压住疑问，先等待最后的结果。

遽伯没说话，但定睛盯着西门飘雪，当下处在他的领域之中，任何事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西门飘雪低声所言，他自然全部听闻。

西门飘雪觉察遽伯的眼神，浑身发冷，缩着身子不敢面对。

一刻三百息。众人数着自己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出一入。一息，二息，，，直到两百息时，何远消失了。

这是极其怪异的现象，何远站在众人面前，但却无法感知他的存在，就像流水，消散无迹。

遽伯微笑，“难得，真是难得。短时间内，居然领悟水势之聚散，”

原本神色暗淡的众人，脸上多了神采。能够得到遽伯的认同，证明何远确实有所领悟。

何远继续参悟，不浪费丁点时间。他现在不过是抓住皮毛，水势几于道，比世间任何一种势的领悟都要困难无数倍。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水势之聚散，稳定巩固，从而最大限度的化解施加在身体上的力道。

雷势刚猛，是攻击。水势聚散，是防御。不过却也不仅仅是防御，滔天大水，汹涌而来，无人可挡，这是力量运用，但时间紧迫，何远不能向这方参悟，暂且搁置。

遽伯身上的气息节节提升，一刻的时间到了。

“准备好了么？”遽伯道。

何远眼睛微闭，轻轻笑着，

“大哥，你莫不是瞎了？”

“我没瞎，”何远说。

“开玩笑的，不过你那样，能看的清楚么？”

遽伯道，“亏得你能想到这样的办法。”，话毕，立刻出手。一刻的时间到了，就是到了，不会多给何远分毫。

何远瞬间反应，身体晃动，但没有那般僵硬，这便是何远所领悟的水势，止水澄波，威风拂过，荡起涟漪。何远非但身心如同止水，就是当下所属的空间，也都化为止水。

原本退去的杀气，起伏膨胀，但针对的只有何远。遽伯一招，撼动投影世界，杀神领域在众人四周消散，化为最纯粹的力量，奔向何远。

万物暗淡失色，唯有何远周身纯净，保有光泽。遽伯出一招，但非一招。招式没有局限，回归为最原始的力量。无人能形容这一招，也无人能看清这一招。

空间卷出一道裂缝，遽伯消失，何远不再。天地再复光泽，如拨云见日，众人心神大震撼，不知所来，不知所往，暂时失去记忆，像雕塑般站在原地，好久后才得以平复神智。所有人长长呼气。

“他们究竟遇到什么？怎会发生如此剧烈的碰撞？”通道外有人询问。但无人给他回答。何远一行进入后，他们起初在观望，后来却发现人不见了。那时所有人都没敢动，就这么等着。

通道两侧高墙完全塌陷，废墟之下，有手伸出，拨开砖瓦。

“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千峰心有余悸。余下之人，虽然也都被掩埋，但并没有受伤。

“何远呢？”落青青忙找，但无所获。

“大哥，大哥！”

不见何远踪迹，也不见何远回答。顿时，几人的心凉了半截。

“他可能死了。”师言道，“刚才那可怕的招式，就算他领悟水势，怕也无能为力。”

“可惜，真是可惜。如果他不死，”达生不再说下去，这话他已经说过，再说没有必要。

就在他们惆怅当口，后续的两队势力也同时敢来。

蒙不休询问，“师言，你们刚才怎么回事？我看见晋无明出手，然后你们便消失不见。”

晋无明脸色不好看，对蒙不休压着怒气。几人面对遽伯时，后方竟然无一人给予支援。这哪里算是同盟，简直就是来送死。

“我们遇到遽伯的一道杀意，何远与其交手，应该是同归于尽。”师言冷静回答，何远死亡，对她来说只是缺失一位盟友而已。

“遽伯！”众人齐齐惊呼。

“真是活该，”燕回南绽放令人厌恶的笑容。“既然他死了，某些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杀你们给他陪葬，顺带让我消了心头之恨。”

“这王八蛋，”西门飘雪暗骂，形势对于他们极其不利，何远在，没有人敢动他们。而现在，何远生死不明。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不错，莫苍天的死，他们也要给莫家交代。”莫动掐着时机，跳出来。

“我看谁敢动他们，”晋无明道，“莫动，你再蹦哒，我先宰了你。燕回南，别人怕你罗武宗，我可不怕。”

“算上我，”柳华阳挺身而出。

“哎，何必如此？好坏也是武道同宗，真要对你动手，我也于心不忍。”达生笑眯眯，话说的不算委婉，同时也表明自己立场。

“可以动手，”徐无鬼惜字如金，眼神冰冷。

“够了，”蒙不休说，“何远已死，你们要的交代已经足够，眼下我们的困境还没有丝毫改善。”

“哎，”千峰颇为失望的小声叹息。

“别难过，大哥应该没死。”西门飘雪道，“落姑娘，你放心好了。大哥可是我认定的主角，就算死了，估计也能活过来。”

“我知道，”落青青说。她环顾众人，将嘴边要说的话咽下去。

“千老弟，你还难过啥？”西门飘雪问。

“我也不认为何远死了，我只是略微失望而已，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千峰失望，是因为师言。于情于理，何远也算是救了众人，而师言刚才却没有丝毫表态，仿佛事不关己。他心中对于师言的点点好感，也彻底转变。

燕回南眼神怨毒，“蒙不休，既然他们遇到遽伯的杀意，足以说明此地可怕，我们分头行动是自寻死路，现在只有集合所有力量。”

“也罢。也罢”蒙不休点头，“走吧。”

“这群人带着是累赘，”燕回南将目标指回，“也就何远充其量还有点作用，死了也算是成全我们，我不杀他们，让他们滚蛋。”

“他这是要借别人的手，来除掉我们。大哥杀了那么多人，我们势必会成为其余人发泄的对象。”西门飘雪耳语，“只是，如果我们赖着不走，他也会在接下来让我们去蹚雷送死。进退两难，无路可走。”

“这？”蒙不休迟疑。他如何不明白燕回南的意思，从内心的想法来看，何远带的一群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如果能撇掉，他也乐意。但他也看出来，晋家与柳家，还有两大宗门是站在何远一边。这其中的事，他并不想掺和。

“要跟着也行，但得发挥作用，出点力。”燕回南继续道，“是不是？”

“出力就出力，怕你不成。”陆雪急脾气，“我们先走，你们这群胆小鬼在后面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