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破绽
“刚才这位美女问我怕不怕死，我说不怕。知道为什么吗？”
他撇下金怡开始用英语面向全场发问，待收拢到所有人的注意力，又用最高亢的音调解答道：“因为有你们与我同路！生前我们走的是相同的英雄之路，死后我们的灵魂也必将迈上相同的天国之路。
此时此刻，我不想再做所谓的战术强调，只是想请大伙一起做个见证，看看到了天堂我们会不会见到自己所信奉的神！他们中的谁才是真正的老大！！对了，那几位大胡子，如果真主真能赏赐你七十二个处女，别忘了兄弟们都是见者有份的！”
结尾处，王猛侧重调侃了队伍中那几位伊斯兰信徒，毕竟当初曾因为对方的斋月习俗操碎过心，同时亦带动起周围的人们产生了共鸣。
“坚决支持该提议！”
“大胡子别小气啊，听说男人胡子越长越豪放。”
“哈哈，那是当然，不过你们得拿那群外星杂碎的命来换！！”
无论是针对或是被针对一方都迸发出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幽默感；用喧嚣覆盖了发动机的轰鸣。也就在那一刻，王猛却是向着金怡偷偷使了一个眼色，随即两人便偷偷溜到相对僻静的角落。
“电磁风暴打击失效了？”他皱眉问道。
“是的。”金怡并不惊讶于对方的未卜先知，如果橄榄枝计划提前奏效，三级分段与志愿者们的使命就应该是危急关头被抛出的诱饵。
“同样是波段杀伤，你认为次声波能否对那些外星生命体造成生理威胁？”
“希望不大。”这是金怡的答案。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整体掩护个人的作战观点吗？”
“天哪，难道不是主动迎敌，你还想着让三级分段成为献身者号的狙击点？”
自以为读懂王猛想法的金怡表示惊讶，先不提自己六个月的付出可能打了水漂，最基本的一点是食物与水的缺乏。可以想象：当某年某月某时那些外来者再次经过三级分段舱时，迎接他们的将不是生死狙击而是对于一艘满是饿殍幽灵船的好奇。
金怡开始鄙视对方的智商，王猛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指着主控台雷达列阵答非所问道：“你激活我们的依据是雷达监测？”
“这和你提到的作战观点有关联吗？”
“你先回答我。”
“是的。”
“难道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个提前量！”
“什么提前量？！”见王猛将话题越带越偏，金怡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提前叫醒你们陪我一起受渴挨饿吗？王大头，你在用更愚蠢的方法去遮盖之前自己犯下的愚蠢！！”
“唉唉！这么大火气别冲着我来呀！看着我们的雷达列阵，再想想对方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
“有什么好想的……啊呀！还真是……”
突然是想到了什么，金怡开始变得神色慌乱，这才发现自己才该是最受到智商鄙视的那一位。自从接手操控权以来她就没有考虑过敌方逆袭的可能性。
面对文明程度更高等的对手，类似的疏忽很可能会成为致命败笔，至于雷达预警所能起到的作用，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
想通这一点的金怡后怕不已。而王猛则是通过列阵中依然无动于衷的闪点发现了那支外星舰队迄今为止露出的第一个破绽，之后反而羡慕起一些人的傻人有傻福，当然，这种羡慕并不光光是针对面前的金怡……
“所以，先前我提到掩护预案是打算自我纠错的。现在看来某些场合下人就该有这种无知者无畏的傻气。”王猛不禁感慨。
“你是说理事会那些政客，亦或是我？”金怡甚至没有了反唇相讥的勇气。
“都一样。政客们错有错着，而你却是可能帮助到人类发现对手在超视距上的弱点。”
“这有可能吗？要不要打开光谱探测加以确定？”
“当然要打开，而且是所有探测设备全部打开。不是去发现是否有敌袭的存在，而是为了确定我之前的假设。”
……
几分钟后，三级分段舱撤去了始终不曾有过中断仿生学隐形护罩，同时强大的超量子通讯开始向地球上的人们传输起类似可以提振文明信心的新发现。似乎是为了夯实王猛的猜测，各类波段全开下，那支漂浮于十数万公里以外的异星舰队终于是后知后觉着做出了回应。
人类雷达的警示灯随即开始起了新一轮的疯狂闪烁，通过列阵人们发现数以千计更为细小的光点从外来者舰队中间分离而出朝着三级分段舱飞扑而来。于是，原先焦急等待着结果的志愿者们又一次变得群情激奋。
“看着挺玄乎，原来真是个高度近视！”乐观者打趣。
“会不会是一种故意的示弱？”谨慎者疑惑。
“不可能，以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根本没有和我们玩心机的必要。”这是王猛的答案，他随即向地球发出后续通报，待一切结束又将目光扫向全场：“有了这些作为打底，我们赔上这些条烂命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请队长指示！”明白了这句玩笑背后的意有所指，志愿者们的信念变得愈发坚定。
“队伍一分为二，F50之后的序列由我带领，留守原地摸清敌方舰载机群的性能，为了保持最大机动力所有战机卸下不必要的载荷。至于次声波武器的测试任务，由金怡带队完成，你现在就领着其它人迂回到他们老巢。”
“为什么让一个娘们做领队。”还不等金怡出列接令，就有人提出了反驳。
“都他妈快死了还在纠结性别歧视这点破事！”王猛怒骂：“领队殿后不知道吗？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死在女人之前的绅士风度？”
于是再也没有人呛声。毕竟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用女人作为挡箭牌，更何况是一群连死都不怕真正的军人。甚至过后，为了突出自己的绅士品质，第二梯队其它人重设了弹射顺序，让那架以妖艳粉作为涂层色的战机走在了最前面。
“女士优先。F2通话完毕。”
“亲爱的队长您看起来真漂亮，如果还有轮回我一定追你。F10通话完毕。”
“死前给我们每人派送一个吻吧？F18通话完毕。”
“不想被敌人发现的话全部给老娘闭嘴，开启仿生学隐形护罩，进入静默状态，之后所有联系改为灯语。F23最后通话完毕。”
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们绝不会想到会有这样一群战士以嬉戏玩笑的方式面对当头落下的死神镰刀，而在他们入伍前也都是些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其中有医生、老师、农民、鞋匠……如今，却因为觉悟自愿踏上了一条相同的不归之路。
……
三级分段舱。
目送着奔袭机群最终融入万千星辰，王猛这才放下了庄严的军礼，之后命人在飞船推进剂贮箱一侧安装上了控爆装置。而当他们做完所有的一切，志愿者便坐上了自己的战机弹射出了船舱摆出了一幅蜂群拱卫母巢的姿态。
“这里是志愿者F51，接下来将要传送的是人类与外来者机群的第一次遭遇，希望他们也会有空骑士该有的风度，不会一拥而上让我们死的太快。”
光阴在视频刻录者的表述中悄然流逝，整片星域亦是感同身受般酝酿起一股浓烈的悲壮，直到最终发酵那一刻的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