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有脸苟活？！”林阳面目狰狞，咬牙切齿，此时此刻已经完全不能自制，一枪扫出，连同这座屋子及其中的人都瞬间灰飞烟灭了。

“小子，你敢！”那两名上位神在林阳的身后追赶而至，等到他们出声时，这片空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一个浑身是血，并且仍然不断流血的少年站在那里。

“现在，到你们了。”林阳大仇得报，但却没有任何快意，他只觉得痛苦，如在烈火中赤脚行走般痛苦，他仍然想要杀人，不光是那些杀死童小月的罪魁祸首或者帮凶们，还有他们的家人，他们的父母！

林阳大喝一声，体内的能量完全爆发出来，他自断两根经脉，一瞬间，他的一个肩膀就爆碎了，那一股极其庞大的能量从他的肩膀处喷涌而出，但是这不重要，这点痛苦对于林阳不算是什么，比起童小月的死去，这点痛苦甚至连痛苦都算不上！

最重要的是，因为体内有许多的能量从他肩膀处跑出去了，于是他体内的经脉就已经轻松许多了，能量又缓缓地流淌起来。

“死吧！”林阳大吼着，提着枪直奔那两名面前的上位神。

两名上位神见林阳的气势竟然又拔起一个新的高度，顿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又不能再退缩了，毕竟他们已经追了林阳这么远，再退缩总归显得有些怂了。

“虚张声势，受死吧！”那两名上位神对视一眼，互相递出一个肯定的眼神，然后同时爆射出去了。

“你们也配让我受死？！”林阳大喊，长枪横扫。

两名上位神见这一枪确实威势不凡，赶紧避其锋芒，然而后退之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碎成两半。

他们甚至还来得及惊愕，还来得及恐惧。

那一枪是什么？若是他早用出那一枪，他们是不是连追击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阳也见到这一幕，于是他皱了皱眉。

他的枪有多大的威力他自己当然清楚，况且这柄枪只是学院分发的练习用的枪，连下位神器都算不上，若不是从没有任何武器与它相撞，它早就断掉了，怎么可能承受住这样恐怖而浩荡的威势，隔着千百米远就将那两名上位神拦腰斩断？不可能的！

“哼，两个废物。”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在下面一直观战的老院长看着远处的天空，瞳孔骤然一缩，然后底下头，咬着牙，心知不妙了。

“谁？”林阳四处环顾，但是他的眼睛早已看不见了，只能用精神观测，但时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日勒·朵尔沁，朵尔沁神殿左翼护法。”那道冰冷的声音自报名号时也是那般冰冷。

“是左护法！我们有救了！”有人大叫道。

于是这座城市再一次沸腾了，前一次是因为被人血洗的恐惧，这一次确实因为有人将要救赎他们而狂喜。

其实此时此刻，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能够活下来的，除了女人和小孩，只有一些逃命非常快且没有对林阳流露出敌意的一群人，林阳并不想费力去追杀他们，也没有必要。

从林阳的角度看，这座城市此时此刻已经是红色的了，并且有冲天的血腥气，臭不可闻。

“日勒朵尔沁。”林阳低声念叨着，“也是姓朵尔沁的狗？”

于是这般说这，林阳又准备找出这个人，然后杀死他。

“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最开始，你说不定还真的能与我过两手。”日勒朵尔沁的声音又传来，但始终没有露面，起码林阳没有找到他。

“为什么林阳好像看不到那个日勒朵尔沁？明明就站在他的面前？”山海看着就那样大摇大摆地站在林阳面前的身影，问向老院长。

“林阳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此时此刻他只能依靠精神力来观测周围的环境，并且他心中的痛苦早已令他不能冷静地集中起来，再加上日勒朵尔沁本身强大的精神力以及隐蔽力，林阳当然是看不见的了。”老院长解释道。

听了这个解释，山海心知已经大事不妙了，于是干脆一咬牙，向着天空上大声喊道：“林阳，日勒朵尔沁就在你面前！”

在山海的声音传出的一瞬间，林阳便动了，一枪直接刺出，不偏不倚正刺向日勒朵尔沁的胸膛。

日勒朵尔沁自然也听见了山海的声音，于是在躲开那一枪的同时皱眉看向地面上那不知死活喊话的小子，然后他眉头一挑，看见了神学院的老院长。

日勒朵尔沁又回过头去，继续面对着林阳，不停地闪躲着他的枪，虽说此时此刻林阳的枪攻击已经算是密不透风，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却根本攻击不到就站在他面前的日勒朵尔沁，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心也同样看不见。

“你快要死了。”日勒朵尔沁说。

“死之前，你也随我死吧！”林阳吼道。

“你做不到。”日勒朵尔沁说。

于是林阳收了枪，不再攻击了，他知道自己真的做不到，他现在就像是对着空气在进攻，他连日勒朵尔沁做出了什么动作他都不清楚。

“不再试试了？”日勒朵尔沁贴心地问道。

“不必了，反正你都要死。”林阳说道。

他胸中的火终于将他点燃了，他的血液像是变成了足够让这片空间整个都爆炸的油，他的身体急剧膨胀并且能量暴乱了起来。

“死吧！”林阳疯狂的吼着。

老院长见这一幕，赶紧转过身去，以一股力量裹挟着身后的几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远方。

山海跪坐在老院长的能量所形成的的能量罩中，痛哭哀嚎，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他已经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朋友。

见到林阳终于想起自爆，日勒朵尔沁显然并不意外，甚至有点早有准备的意思。

只见他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林阳的身后，然后一拳轰进他的身体，拳头由后心进入又从胸口探出，然后他皱了皱眉，发现竟没有抓到这少年的心脏，本来他应该当场心脏爆碎死去的。

不过也还好，这样一来，他的力量就汇聚不全了，爆炸的威力也会小很多，不多此时此刻日勒朵尔沁已经来不及再从林阳的右心口掏出他的心脏了，只能一脚将他踹飞，让他从远处自爆。

经过他的干扰，爆炸的威力一定会减小很多，不至于造成什么极大规模的创伤与伤害，不过这座城市估计是要化为废墟了。

林阳的左胸口被贯穿，它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肌肉与骨骼被撕裂，但是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现在的身体本就极端痛苦了，像是被灌满了某种气体，也像是落入极深的海底，被恐怖的压力压迫全身。

这一日，朵尔沁家族附属旁支的族群以“克拉索朵尔沁”为首的一座城市彻底覆灭。

那道爆炸将这座城市化为飞灰，甚至伤到了已经退到百里之外想要观赏一番的日勒朵尔沁。

这是令日勒朵尔沁玩玩没有想到的，本来他以为那个少年的自爆威力也就最多堪堪毁灭那座城市已经是极限了，想要伤及百里之外的他实在有些困难，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被那股恐怖的余波波及了，甚至还受了点小伤。

“有点意思......”日勒朵尔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上去很妖异，他的面色很苍白，显得嘴角的血迹很鲜艳。

老院长带着山海及林阳的父母退到了神学院才停下。

此时此刻，林枭早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八尺男儿，一个强大的中位神，竟然在此时此刻哭得直不起腰来。

“啊！”林枭痛苦地仰天咆哮，“为什么！”

山海同样很痛苦，也在哭，但是他的声音却不敢比林枭更大了，毕竟林枭是人家亲生父亲。

有眼泪从山河那没有多少气息的身体中流出，他的身体正在因为神血的缘故渐渐变好，应该很快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好在伤势并没有恶化。

“林枭，我拦不住林阳。”老院长走到林枭的身边，拍着他的后背说道。

“不怪你，怪我，是我太弱了，才留不住他。”林晓低着头，用尽全力才堪堪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事已至此，若是想找回他的尸体，恐怕也不可能了。”神学院的院长说道，“他是一个奇迹，他会在我神学院的传承之中一直存续。”

“那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死去了，再如何存续又有什么意义？”林枭一直摇头，从他的语气中便可以听出他的痛苦。

“总之......节哀吧。”老院长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毕竟那时他的轻声儿子。

并且林阳的母亲因为之前悲伤与恐惧交加，晕厥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若是一旦她醒过来之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会不会再因为悲伤过度而昏死过去？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短时间内，克拉索城是别想重建了，因为十八岁少年化身上位神屠杀整座城市的消息会很快便传遍各大神殿，所以定然会有很多很多人慕名而来，要么是想考证这则消息的真假，要么是想通过回溯看看那少年风姿，还会有想要打听事情的起因的，但不变的只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便是各大神殿对朵尔沁神殿的嘲讽。

第二种，是对于那十八岁少年的好奇和惋惜，那种人若是能再给他个万把年去成长，他恐怕绝对的主神级别的人物，若是再强一些，说不定已经是界王那种级别的存在，一万年的主神甚至界王，这听起来就令人不敢相信，像是神话一般。

“婉茹教员，和我详细说说这林阳的情况吧。”老院长通过秘法传音，让一直等候在这里的女教员婉茹与他一同离去，他想了解关于林阳的消息。

......

“怎么了小月，干嘛又哭了？”林阳看着趴在他胸膛上一直流着泪的童小月，很心疼。

“明明说是看我的，怎么最后看起你来？”童小月生气地捶着林阳的胸口，“还这样令人悲伤。”

“嘿嘿，这不是没有控制住吗。反正都过去了。”林阳说。

“没有过去，你心中对于朵尔沁神殿还是憎恨。”童小月看着林阳的眼睛，认真地说。

“是的，朵尔沁神殿不覆灭我都不能安心！”林阳表面上很是平静，眼睛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童小月就是知道，此时的林阳仍是怒不可遏。

“你太极端了！”童小月说，“仇已经报了，就可以了。”

“极端？可能是吧，反正我就是看他们不爽，想要让他们全都死去。”林阳说。

“为什么？”童小月问。

“不为什么。”林阳说。

“......”

“小月，你知道吗，我当时以为你彻底死去了，没能成功踏入下级位面的轮回。”林阳说。

“啊？”童小月一愣，不知道林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啊？”

“并不是所有人自爆之后意志灵魂都能得以延续踏入轮回，有的直接就被那恐怖的爆炸给炸散了，直接消散在天地间了，并且那种人还是绝大多数，很少有像你这样自爆之后能成功踏入下位面轮回的。”林阳说着，满面的庆幸。

“那你呢？你不是也成功了？”童小月问道。

“我没有成功，我并不是踏入了轮回，我只是以这种状态来寻找你而已，你知道的我是个死人，我的身体现在还在星衍神界的某处。”林阳说。

童小月沉默了，趴在林阳的胸口，却发现真的听不见心跳，于是她更加悲伤了。

“你听错了，我的心脏在右边。”林阳笑着说。

“啊？”童小月一愣。

“该有的东西都要有啊，虽然是个面子工程，但是总要装得像一点。”林阳说。

“那么你现在......是什么想法？”林阳终于严肃起来，问道。

“我......我不知道。”童小月看着别处，靠在林阳的胸口说。

“那我就帮你做决定了？”林阳问道。

“可不可以不要杀人？”童小月像是祈求道。

“被杀死的人，都是应该死去的人。”林阳说。

“你不要总说这样的话！”童小月刚擦干眼泪，便又生起气来，“没有人是该死的！”

“那你说帕得朵尔沁该不该死？”林阳平静地问道。

童小月又不说话了。

这个人总能以各种方式各种问题堵上她的嘴。

“如果这个人没有这般大的罪孽，他是不该死的，对么？”林阳又问。

“但饶是如此，那千亿人总不能都因我而死......”童小月低落地说。

“知道吗，这宇宙中的千亿人，对于人类还说或许很多，但对于整个宇宙的生命来说，算是毫无意义的数字，宇宙中有无数个千亿生命。”林阳说，“当然，可以杀死的有无数个生命，但是可以救赎的，却不一定有这么多了，所以我说，杀人的代价要比救赎的代价少很多，也轻松很多。”

“我......”童小月又迟疑了。

“你就一点都不愤怒么？”林阳问童小月。

“愤怒倒是没有，不过生气是真的。”童小月说，“因为你已经为我报仇了不是嘛？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见。”

“你看见了。”林阳说。

“是现在的我看见的，不是以前的我。”童小月说。

“你这么说也对......”林阳若有所思。

“林阳。”

“嗯？”

“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不回到星衍神界了，就在下级位面中，好好生活。”童小月说道。

“你知道你的生命仅仅万余载吗？”林阳问。

“我知道。”童小月说。

“那你知道我的生命接近永恒吗？”林阳又问。

“我知道。”童小月又悲伤了起来，她知道林阳是不会同意的了。

“十万年的痛苦已经让我心力交瘁，我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了。”林阳说。

“能不能给我几天的时间，我想好好考虑一下。”童小月问。

“可以。”林阳说。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林阳与童小月之间裂开了，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所散发出的能量比林阳曾破碎的神格还要强大。

“那我们回到我的世界去吧？”童小月问道。

“先等等吧，还想再转转，这个世界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去过呢。”林阳说。

这理由听上去很合理，并且无可反驳，但实际上这只能算是一个借口。

实际上林阳要留在这里的真实理由是：这个世界人多。

光这座世界应该就有五百亿人左右，全都杀光的话，直接一半的任务量就完成了，并且这个世界显然并没有能够阻拦童小月哪怕片刻的人物了。

“好，那我们再转转。”童小月笑着说完，便站起身来，远去了。

在童小月离去之后，林阳沉默了好一会，眼神闪烁，似乎在思考。

“夕臣。”他还是叫到。

“怎么了？”夕臣的回应速度还是飞快。

“想不想成神？”林阳微笑着看向一脸诧异的夕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