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终究还是站了起来，眼神空洞，当中什么也没有，就这样看着洪盘界王什么都没有的眼睛。

或许真的像洪盘界王说的那样，若是他死了，那么便再也没有人为小月报仇，也再也没有人为她四处奔走，流浪十万年。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林阳说，“为何总是盯着我不放？。”

洪盘界王不知可否，淡淡地说道：“我说过，我想让你回家。”

“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林阳问。

“你身上有着无尽的可能性，可以完成我不能完成的事情。”洪盘界王说道。

这个说法显得那样无力且霸道。

“可那与我何干？”林阳双眼无神，可能连怒气都无法被这双眼睛承载了，“我又不想。”

“你不想？”洪盘界王挑眉问道，“所以就算是那个女娃娃被人所杀都无所谓了？难道你苦苦追寻这么久，不是为了要为她报仇吗？”

“我......”林阳皱眉，他似乎忘记了为什么要苦苦追寻童小月，忘记了为何要在诸多下位面中流浪，“或许是吧。”此时他的脑子早就无法思考，说出的话自己都会忘记，甚至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的大脑已经不会运作了。

“或许？”洪盘界王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表现得并不是那么感兴趣，“那我问你，以你现在的力量，你觉得该如何面对那个庞大的朵尔沁神殿？”

“我不知道。”林阳说。

“不知道？好，我来告诉你，以现在你的力量来说，确实可以横扫朵尔沁神殿麾下的绝大部分势力，但若是被朵尔沁家族的核心成员围攻，你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洪盘界王说，“你会像刚才一样，求死不能！”洪盘界王的语气严肃，放得很重。

“而在这种情况下，你带着童小月回到星衍神界，然后去找朵尔沁复仇，结果只会有一个，那便是再死一次！”洪盘界王字字铿锵有力，但却扎不到林阳已半死的心里，“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去找朵尔沁神殿的麻烦，选择苟且偷生，偏安一隅，但是你就不怕被他们找上门来吗？再一次杀死童小月，还是当着你的面。”洪盘界王空洞的眼睛已经吸收了林阳所有的思维，此时此刻林阳的心中只有一种类似于绝望中带有恐惧的感觉，那种感觉十分恐怖，在绝望时的恐惧足以令所有人都肝胆俱裂。

“就像刚才的我一样。”洪盘界王补充道。

“不要再说了！”林阳抱着头，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之间，看不出想法。

“对，就是这种感觉。”洪盘界王看着林阳，说话步步紧逼，“绝望、痛苦、恐惧。”

林阳只是抱着头，蹲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现在，你还是不想变强吗？”洪盘界王问道。

“闭嘴。”林阳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与杀死童小月的凶手说了这么久的话，并且对方还并不想杀死自己，只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去完成所谓的“他所不能完成”的事情，他觉得现在已经是对童小月最大的背叛，他还是应该拿起天狼牙，狠狠地一枪又一枪地刺向这个曾经宇宙中最强大的界王，直到他的体力耗尽，或者洪盘界王突然不耐烦了然后杀死他，才该算是最好的结局。

“你有杀我的心思却没有杀我的能力，所以就想用死来解决问题吗？”洪盘界王问道，“你真是个懦弱的少年。”

林阳再不说话，只是蹲在那里，一声不响。

洪盘界王也不再说话了，似乎要等着这个少年做出什么动作，或者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或者两个时辰，也可能是半天，不过现在时间是静止的，像一幅画一样，恐怕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一瞬间吧？就像是上位面与下位面的时间流速的差异。

林阳站起身来，再也没看洪盘界王，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你要去哪儿？”洪盘界王问。

“与你无关。”林阳说。

“你找不到的。”洪盘界王当然知道林阳要干什么，他已经做了十万年这个事情。

林阳突然转过头来，面容怨毒：“那我就找到死为止！”

洪盘界王看着对面少年这张怨毒的脸，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就算他的意志已经漂流了十万年，但是心智却没有什么改变。

“你太弱了，根本无法保护她。”洪盘界王说，“就像是她刚才的情况，我只要很轻松地就可以解决，根本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危险。”

林阳突然停了下来，洪盘界王与他说了那么多的话，只有这一句，真真正正的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里。

“这种事情再有一次、十次、一百次，你怎么办？”洪盘界王问。

已经走了挺远的林阳转过头去，看向身后那个挺拔的老人，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睛却说话了。

我想变强。

他是这样说的。

“一个人，只要心强大了，他的力量也会随之强大。”洪盘界王欣慰于林阳的转头，欣慰于他向销毁童小月尸体的自己寻求力量，“你现在已经比刚才要强很多了，若是你能和刚才的自己打一架，你就会知道你刚才有多么弱。”

“她是因为我太弱才死的。”林阳说，“我不想再这样。”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令洪盘界王再一次露出笑容。

“我该怎么变强？”林阳直截了当地问。

“一步一步走，总会变强的。”洪盘界王说。

“我想知道最快的方法。”林阳说话已经毫不拖泥带水。

“你现在是否还在痛苦于那小姑娘的死去？”洪盘界王问道。

“痛苦。”林阳说，“我的灵魂仿佛都被抽离撕碎。”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又露出一抹苦笑，“但那毫无意义，我只希望下一次，不会这般。”

洪盘界王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林阳的回答，他看着林阳的脸说道：“对，痛苦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东西，但是沉浸在痛苦，却是弱者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