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战争有所伤亡在所难免，而且，那个人有亲手杀过凡人吗？”林阳问，他知道李殇并没有杀过凡人，那场一统天下的战争他甚至都没有参与都觉得身心疲惫了。

“林阳大人有所不知，这个世界的神高傲尖酸得很，是不会屑于打杀凡人的！”黑袍军师说道，“只要是他挑起了战争，那么这便是所谓神的劣根性的完美体现！神，不配生存！”

“唉。”林阳叹息一声，觉得这名黑袍军师有些可怜，却也说不出哪里可怜，就像是一个疯子固执地认为这座世界就是与他脑海中想象的一模一样，但在旁人眼里，他或许只是个疯子。

“请林阳大人不要将两座世界捏合到一起，我曾是那片土地的罪人，如今我不想再看到历史的悲剧重演，更不想重蹈覆辙！”黑袍军师甚至要把头埋到地下去，其心日月可鉴，赤诚真挚。

“若我说，是我让那名上位神占领那座世界的呢？”林阳看着匍匐在地的黑袍军师问道。

黑袍军师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然后愣在原地。

“为何啊？”良久，黑袍军师才开口。

“因为那片土地很美好，有我很多美好的记忆，我希望有人可以保护它，所以才让他统治了那里。”林阳说，“不仅是他，恐怕连带他的三个儿子在内，都没有真正的杀过一个凡人，他们杀的只是战场上的对手，若是对手不抵抗，他们便也不会杀了。”

“突然想起来，他本来有四个儿子的。”林阳看向大殿的门口方向，门外有无垠的天。

此时此刻，神王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插画，他作为神王的威严架势在这两个人面前从一开始便形同虚设，经过二人这一波对话下来，更是荡然无存，此时他只能直愣愣地看着地上匍匐着愣神的黑袍军师，根本看都不敢看林阳一眼，因为不知道该用何种眼神看他。

“前几日，我第一次了解了一种东西，叫‘执念’，这个东西本来在我的脑海中十分的抽象，就只是一个概念，并不能窥其全貌，更别提理解透彻，但是就在前几日，我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执念。”林阳站起身来，走到匍匐的黑袍军师面前，想要扶起他，却又怕他对于这个动作很敏感，所以只是轻轻地碰了下他的胳膊，提示他站起身来。

“就是说，你将某件东西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就算是死也要在死后死死地守护住它，这叫做执念。”黑袍军师站起身来，直愣愣地看着林阳，黑袍之下露出的两个空洞有些吓人。

“我不知你曾经历了什么，也不愿问，想必是一段痛苦的经历，我也不会劝你放下，因为你若是能放下你早就放下了，根本不必等到今天，只是我觉得，无论是看待什么事情总有好的和不好的两面，其实神也未必像你说得那么不堪，你所经历的，也未必像你的感受那般痛苦，有些事情只要你换个角度去想，很容易便解决了。”林阳不敢看那两个每个都有半个拳头大的空洞，但还是耐心地劝解，“至于你说的对于那方世界的愧疚，我便帮你偿还吧。”

“请神王颁布诏令，两座世界融合之后，此方世界不得以任何形式做出侵害另一方世界的行为。”林阳转头看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神王，又转回头看向黑袍军师，“若是真有你说的那种喜欢捏软柿子的，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我想就算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林阳淡淡地笑，但是话语间竟有一丝铁血的意味。

“林阳大人当坦然受我一拜！”黑袍军师已经没有了肉身，哭是哭不出来了，但是情绪还是有的，只是这茫茫多年被压抑埋藏了起来，今日再度提起，更是如山洪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有就是，你是不是叫海灵顿？”林阳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听到“海灵顿”这个名字，黑袍的身体剧烈颤抖，若不是没有呼吸，他恐怕要剧烈的喘息了。

“您......您是如何知道的？”黑袍军师海灵顿激动不已，绝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还能从别人的口中说出。

“我曾见过一个人叫珀遢，是一个一生都郁郁不得志的下位神，想要出人头地却从未找到一条好的出路，好容易看起来要成功了，却被人一脚踢翻了满桌的筹码，是个挺惨的人。”林阳温和地笑着，又变成了那个如水的少年，“我读过他的记忆，他说他只有一个朋友，叫海灵顿，是个心理阴暗且特别敏感的疯子，但是他就认海灵顿这个朋友，我刚刚特意去你的记忆中看到了珀遢的影子，不得不说没你俩对于对方的看法还真是很过分。”

“珀遢......他才是个真正的老傻子。”海灵顿用近乎小孩子赌气一般的语气说。

“那么，你是否愿意再去一次你一生的挚友珀遢曾生活了数万年的地方看一看呢？”林阳问。

“那就......去看看吧。”海灵顿说。

林阳欣慰地点点头，关于珀遢在那方世界所做的一切他不会与海灵顿说，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了，若是海灵顿知道了珀遢曾经的所作所为，恐怕要一怒之下刨了他的坟墓。

虽然他没有坟墓。

就这样，一场看似严肃宏大的会谈出现了很多的小插曲，不过结果算是好的，因为毕竟不用神王庭出什么力，他们只需要负责管住自己的原住民就好了。

其实不是林阳怕那方世界的原住民被欺负，而是怕世界融为一体以后，某些人犹如狮子看见小白兔一般，不知死活地侵略那方土地，到时若是拜神教忍不住了，恐怕连带着整个神王庭都要被消灭殆尽了，那时候他可不愿意去管了，他本就只想将两座世界融合到一起而已，其他的事情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小月小月！”林阳心情愉悦，看见远处的童小月愉快地挥手打招呼。

“谈得还顺利吗？”童小月眨巴着眼睛问。

“顺利顺利。”林阳点点头，对着童小月身边的众人说道，“大家都跟我来，我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