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那种力量对你的身体负荷太大了，不然也不至于短短十年便老成这样，你才五十多岁。”林阳缓缓走到夕臣身边坐下。

旁边不少个小妖兽看见这位帮助妖兽一族接受东陆的大人，一时间满眼星光，兴奋不已，恨不得马上转过头去出城跑上三万里，但又舍不得多看几眼这样的大人物的机会，于是就在原地局促不安地跺着脚，有的在搓着手。

白蛇神暂时接任这座城的城主，除去这座城还有超过五百座城池需要老兽王亲自去管理，所以老兽王刚刚带着几名兽神离去了。

白蛇神本闲来无事到处闲逛，见到一群小崽子们在那里又是跺脚又是搓手，看上去局促不安的样子，于是就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了那个靠坐在地上的苍老的人类身影，他摇了摇头，也难怪小崽子们会是这副做派，这个人类的事迹包括力量在整个妖兽族群内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是少数几个被兽王强烈要求留在东陆的人类。

白蛇神上前两步想去与夕臣说上几句话，但走到面前时，才发现夕臣的身旁竟还坐这个少年。

正是这个少年让他妖兽一族几乎零损失地拿下了东陆土地，妖兽族上下将其奉为救族恩人，地位与兽王同等。

原来这才是小兽崽子们搓手跺脚的对象。

白蛇神心知少年是来找夕臣的，于是远远地向正看着他的林阳行了一礼便转身要离开。

谁知林阳竟向他招了招手，好像有话要对他说，他倒是很乐意与林阳说话。

“好歹也是这座城的城主，哪里有见了客人转身就走的道理？”林阳一脸严肃地问白蛇神，但眼中依旧有笑意浮现。

白蛇神也知道这个人类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从他的语气中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满，于是回应道：“林阳大人乃我妖兽一族举族之恩人，身份地位当与兽王同等，更算是我们东陆的领袖，放在一个家族中，那便算是家主，哪里有家主回到家中自称客人的道理？”

“哟呵？”听了白蛇神这席话，林阳一挑眉，满脸的感兴趣，“什么时候妖兽族也有这样会说话的存在了？”

“说话大家都会说，只是我说的更加贴近正确。”白蛇神也笑着说，话一说完，白蛇神就开始笑，然后林阳跟着笑，后来夕臣也一起笑了，最后连那些小兽崽子都跟着笑起来。

“看起来兽王是真不想见我啊，连夜拖家带口的跑了？”笑得酣畅之后，林阳问白蛇神。

“兽王是不太愿意见您。”白蛇神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毕竟当着他的面拖走一具老兽王的尸体，他心里很难过，并且也有些其他的情绪。”白蛇神说。

“其他的情绪？”林阳挑眉，笑问道，“什么其他情绪？”

“他怕您哪天再看上他的身体，到时候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白蛇神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但还是抖了下肩膀。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林阳摸着鼻子，眯眼笑道。

“哈哈哈，不怪不怪，二位聊，我便不叨扰了。”白蛇神说完知会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白蛇神的背影，夕臣的眼睛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最近他看谁都是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看到别人有一副年轻的身体，都要去羡慕好一阵，偶尔还要加上一句“年轻真好”。

“看起来你已经快死了。”林阳张嘴就是一句伤透人心的话，“是否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不瞒大人说，夕臣最大的心愿就是不死。”夕臣半开玩笑地说，他心里也知道，这种事情谁都无能为力。

“就没有别的心愿？”林阳还算是比较诧异于夕臣的说法，他本以为夕臣会说什么未能看尽人间风景阅尽人间美女什么的。

“只有真正快死的时候才能体会那种感觉。”夕臣把头靠在墙上，转过去斜着眼看着林阳说，“真的很绝望，曾经我也想过要走遍世界的每个角落，然后搞个十七八个老婆，每天一个轮着来，在这座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要留下夕臣曾经到过的印记，然后在世人们提起天地间的强者的时候，夕臣的名字永远排在第一个。”夕臣看着远方，思绪飘得比目光还要更远，甚至跨越了时光。

“但当真正快死了的时候才知道那些东西都他娘的是狗屁！什么都没有命重要，命没了就真什么都没了。”夕臣收回了目光也收回了思绪，再度看向林阳，此时的后者的目光可能也伴随着思绪飘到不知多遥远处了。

“老实说，我在准斯塔尔监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绝望过，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算计着怎么可以逃出去，我一直坚信那个破笼子根本困不住我，即使每个人都告诉我我要死了。”夕臣满眼的追忆神色，“现在已经没人告诉我我要死了，但是我却真的要死了。”

林阳看向旁边的夕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说话就开始带着暮气，他的一举一动都开始染上了暮气，与最开始那股桀骜不逊满腔怒火的劲截然相反。

“我还没说你要死了呢。”林阳说。

“呵呵。”夕臣看了一眼林阳，并没有放在心上，“大人不必安慰我，终究是要死的，只是每个人老死之前都特别喜欢唠叨，所以可能会显得特别特别的怕死。”

“但是我还行，真的。”夕臣的话语中有许多的无奈，但是都被他掩饰得很好，这些情绪连同着他的弱点都被隐藏得很好。

“那你究竟是想死还是不想活？”林阳突然笑起来，不正经地问。

“这个我能不选吗？”夕臣也笑了起来，短短两句话的时间里，气氛就一下缓和了起来，再也不似那么悲伤，那么多的暮气。

“你可以选择活。”林阳说。

“怎么选？去跟老天借命吗？”夕臣还是笑着，对于林阳的安慰他毫不放在心上。

“跟我借。”林阳伸出手，手掌中有一粒红色的丹药躺在那里，散发着淡淡香气，“三万年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