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月昏迷三天终于清醒过来是大好事，虽说中间有些小插曲，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于是林阳也显得很开心。

第二天一早，林阳便带着童小月去找玄机子和珀遢。

从圣树下跟着林阳回到两空寺以后，玄机子是寸步不离珀遢，连上厕所都要跟去，就怕他刷什么鬼心眼，再添麻烦。

他从第一天来到这里便和珀遢说了：“现在你的命是和林阳借的，等什么时候他不用你了我自会杀了你，你也别想着逃跑，那样我会当场杀了你。”

不过玄机子确实是多想了，珀遢苟活数万年又怎会是个愚蠢的人？自己的生死已经确实掌握在这两个人的手里，他也没有傻到去逃跑或者动手脚什么的，毕竟一个不慎，那当场毙命的下场肯定是跑不了的，索性乖乖的把事情给他们办好，最后的最后再和他们提点条件，让他多活几年，他也就满足了。

想想他的一生确实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生来是一名神，通过自己的努力渐渐崭露头角成为数千中位神之一员，他没有什么过人的成绩，没有什么能被人记住的事迹，总结来说就是两个字：平庸。

他想与众不同，他想被人记住，所以他选择了站在多数人的对立面，他与阿尔帕斯等十名神守护这片大地，好在那些神的目的只是割裂大地而不是真正的将凡人灭绝，所以他能侥幸地活下来。

再然后这片天地眼看就要崩塌，身为上位神的阿尔帕斯提出：用他的生机做种，以他们九名神的生机做养分，培育出一棵可以稳固世界的世界树，而这棵世界树要足够高，起码直达另一片土地，不然还是随时都会有崩坏的可能，但他可不想死。

于是他找到了同样不想死的那夫妻二人，三人共同制定了一个存活下去并且统治人间的计划然后悄悄地苟活下去。

他隐忍数万年，数万年的苟活令他开始厌恶自己，他也想过放弃，但是眼看掌控天地之权威唾手可得，他又怎愿放弃？

然而最后他还是被现实所打败，看起来他的一生注定该是平庸的。

从得到阿尔帕斯传承的玄机子，再到那个三指接玄机子全力一剑的少年，天地好像从未为他珀遢留下过什么位置，他甚至知道，即使回到自己的力量巅峰，也不可能站在现在这方天地的顶端，他依然不会有他梦境中的那么大的权力，他依然还是个平庸的神，没有人会记得他，更不会有人去敬仰他。

刚来到两空寺的第一天，他觉得非常疲惫，只是躺了一会便睡着了。

他又梦见了已经出现在他梦境中无数次的阿尔帕斯，但是这次却不是作为噩梦出现了，他在梦中勇敢地抽出剑，刺进阿尔帕斯的身体，却没有刺死他，他又被阿尔帕斯杀死了。

他满头大汗地醒来，脸上只有苦笑和释然，即使在他自己的梦境里，他也从未赢过阿尔帕斯。

如今梦想破灭他竟觉得有些轻松，是因为再也不用在梦中与阿尔帕斯为敌了吗？或是不必担心身居高位后的天下觊觎？又或者是这样才符合他心中对他自己的印象吗？一生平庸从未成功的失败者？

他看了眼在另一张床上打坐的玄机子，感觉很轻松。

“玄机子，想不想知道阿尔帕斯的故事？”珀遢许是上了岁数，开始总想和人说话，以前从未注意。

“他的一生，我在得到他传承的时候便知道了。”玄机子眼睛都没有睁开，淡淡地说。

“哦，也对，得到了传承的话是应该都知道的。”珀遢并不意外，自言自语。

“那你想知道在阿尔帕斯的眼里，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吗？”玄机子问。

珀遢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这是玄机子首次主动和他开启话题。

“什么？”珀遢问。

“阿尔帕斯是个年轻的神，比你的年纪要小太多，在还没有成为下位神的时候，他便见过你，还记得你曾救过一对打猎受伤的普通神民吗？那是他的父母，你亲自送他的父母回家，还摸了摸他的头，说孩子，你要努力加油变成一名优秀的下位神啊！”玄机子终于睁开眼睛，直视满眼惊讶说不出话的珀遢，“从那个时候，你就是他的榜样了啊，所以他得知你的计划时并没有阻止你，只是对你很失望，从那时起，上位神阿尔帕斯的榜样便坍塌了。”

珀遢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苦笑说：“时间太过久远了，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

“我也对你很失望，因为在阿尔帕斯的印象中，你一定是那种大公无私的，甚至愿意为保护一个陌生人而拼命的人，但在我的眼里，我看到了满眼的贪婪和自私。”玄机子做完了早功，下床推门而出。

“贪婪，自私......”珀遢在心中默念几遍，喃喃道，“真好的词汇。”

玄机子出门还没走几步便被带着童小月的林阳堵了回来，进屋看见躺在床上闲适安逸的珀遢，林阳轻笑一声：“哟，安逸起来了啊。”

“心情平静，没有压力，终于可以享受一下老年人的生活咯！”珀遢伸了个懒腰，一副颐养天年的样子。

“我来是想说，小月刚刚醒转，精神还有些萎靡，那件事我们往后推一推，玄机子，你之前说你的妻子卧床不起，是得了什么病吗？”林阳问。

“不知道，我找不到原因，不知是病还是别的什么，突然就昏迷不醒，如今......已经十几年了。”玄机子说。

“没有找些大夫看看？”林阳问。

“我都看不出什么，更别提那些个郎中，也不是没找过，只是确实查不出什么。”玄机子说，“怎么，林公子懂些医术？”玄机子心中升起些希冀，不过也没抱太大希望，因为他自己都几乎已经绝望了。

“我想去看看你的妻子，可以吗？”木芜问。

“可我与你并无交集，你为何帮我？”玄机子不解问。

“到时再说到时再说。”木芜连连摆手，起身离去，“明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