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少年周身散发异光，是护身灵符在保护他，并且还是品阶不低的灵符。
可即便是上品灵符，也做不到洗精伐髓、脱胎换骨之造化。
唯有通灵之宝方可拥有此等神奇的能力。
老人内心受到极大的震颤,他虽是唐国一名普通百姓，灵符和灵宝却是分得清的。
事实上，凡是唐人，皆受灵宝赐福过。
灵符，自然是能释放灵力的符咒，它多封印在“符篆”、“墨箓”、“丹书上，以攻击和防御为主。使用灵符极是简单，将自身的鲜血滴入灵符，灵契便可达成。每当主人遇到危险，仅需撕开灵符便会自行护主。
上品灵符，万金难求。可只要你有大把的钱，依然能在长安城各坊间的大商铺里买到，毕竟一次性用品决定了它的价值。
而灵宝，它能聚灵。
不同属性的灵宝拥有不同的用处，但凡灵气充足，即便是初阶灵宝都可以无限使用，金钱岂能与之划等号？
拜火教大祭祀每隔三年发出教令，命令隶属于唐国十道三百六十州的拜火教分教，派出祭祀带着测灵石，前往各县各村给8到11岁的孩子测灵。
一个孩子一生被测一次，那块测灵石便是灵宝。
老人小时候自然也被测过，没有灵心，注定其平凡的一生。但灵宝带给他的感觉，六十年过去依旧记忆犹新：身体通透，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大唐百姓多长寿。
灵宝洗髓，怎会短命？
拜火教数万年不衰，被历代皇帝尊为国教自然有它的道理。
凌驾众生之上的修灵者，拥有灵宝的都属少数。唯有灵力通天之辈，或者长安城的权贵人家以及拜火教核心子弟，方有资格身怀灵宝。
以少年的年纪，不可能是修灵大能，那……这是结了善果啊！
想到这里，老人心里顿时美滋滋的，背着少年像是背着一座金山一般高兴。
今夜着实宁静，一道移动光源就这么渐行渐远，在无人察觉下消失在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内。
其实老人又哪里知道，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得了天大的善果。
......
......
“诸位道友，忍辱负重数千年，是时做个了断矣。”
“气煞吾也~万物凋零，世间再无灵气。孳畜看汝之事，此今日与汝做个了账！”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当毕矣！”
“哼~吾虽非善，与其坏世，倒不如使世付于吾手。”
“既如此，诸位道友，不惜代价逼出它的灵心！”
......
“此乃世界之灵心？”
“美哉~”
“至善至美，大乘佛心亦不过如此。”
“灵心已出，而吾等皆有灵心，强行入内即自爆卒，为之奈何？”
“然，再不想良策，孳畜又当取灵心之权乎。”
“诸位道友放心，此吾之徒，其无灵心。”
“好洁之魂。”
“噫……妙哉~既是道家人，亦算物归原主。”
“不好，孳畜暴走，我将不胜矣！”
“道友们撑住，我将用最后一丝灵力送他离开此界。”
“师父。”
“恭喜你，若水，你有了灵心。”
“不！师父……我不……”
“好好活着。”
“师父！”
......
......
“师父！”
那一声呢喃如梦，刹那破碎融化在森冷虚空。
少年浑身是汗腾地坐起，秀气的脸苍白如纸，脑中一片空白，似还未曾完全从那梦境摆脱出来。
“少郎君，你醒了？”
“师父~”
少年神色一怔，耳边传来的慈祥让他满怀希冀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和他的师傅有点像。皮肤黑极了，眉阔额广，鼻子扁平，瘦削而蜡黄的脸上皱纹密布，须发皆白，不过毛发很是茂密。
只一眼，少年神色一暗。
老人一把年纪气色虽不错，但少年看人，看的是精气神。
他的师傅哪是这般寻常老人？
他的“气”足，生命力旺盛。精，神却和师傅差得太远，不过是一个身体健康的老人罢了。
对了……地球不复存在，我又是在哪？少年回到现实，低头看着盖着自己的被子。
棉被很薄，有些发黄。不是那种没洗过的黄，是用久了的那种寒碜。
少年不禁一阵牙酸，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在一间屋子里。
屋中只有一张木桌，几个凳子。桌上竖着一盏桐油灯，没有点着。狭小的窗户远在一旁，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陈年腐木的味道，刺鼻的，会使人的胃中起了欲呕的响动。
破。
旧。
破旧不堪。
放眼望去，惨不忍睹。
屋中未点烛火，却明光烁亮。自然不是白天降临，而是有少年这么一个久久不熄的大“灯泡”在，哪里需要那点微弱的烛火。
少年明亮眸子里透出的鄙视，深深刺痛了床边的老人。
自卑加自尊的怒火熊熊燃烧，老人刚想指责他的无礼，却见此子脸上没有丝毫厌恶的神色，又转念想到他是处于云端的人物，老人一肚子的无名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家没有当面说出来，已经是对他一个糟老头最大的尊敬了……
“老朽寒舍简陋，实在对不住您咧，少郎君。”
少年活在曾经拥有高度文明的世界中，从小吃的、住的皆是高科技产品，哪里经历过如此落后的文明。一下子从云端跌到谷底，他脸上的表情自然而然流露出来，就好像一个在城里长大的人有一天进入乡村的茅厕，神色是怎样也无法掩饰住的。
所以少年的鄙视，丝毫没有鄙视的意思。
“老爷爷，这是哪？”少年第一直觉，是自己回到了过去。
眼前太过破旧真实的小屋陈设，说明他不可能仍处在人类公元2485年，而且“郎君”是古代的称谓，现代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用的话会被活活打死的。
老人毕恭毕敬答道：“回少郎君，此处乃老朽家。”
少年一愣，摆摆手道：“不是……老爷爷，我问的是此地是哪？”
“长寿村。”
“呃……”少年被打败了，“我的意思是，这是哪个国？国，您懂吗？”
老人有些错愕，宽大的额头拧成一排排麻花，脸色显得非常惊奇：此子不会脑子糊涂了吧？竟然问这么一个白痴的问题，难怪会失足落水...
“少郎君，这是几？”
“靠，二！我智商很二……不，不，正常！”
老人小心翼翼问道：“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正常。”
少年认真说道：“不要怀疑我的智商，我只是忘记了一些事。”
逗谁呢？老汉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老人暗暗摇头：权贵子弟，性格果然都古怪异常。
“少郎君，我们是唐人啊，此地当然是唐国。”
“大唐？”
“东土大唐！”
少年点点头，倒也没有多少惊讶。老人称呼他为“少郎君”时，他便隐隐猜到几分，“少郎君”本就是唐朝对权贵子弟的称呼。
瞧见此子面无表情的淡定样子，老人认为他被耍了。
“老爷爷，我叫若水。”
老人没好气道：“老朽姓赵。”
初次见面，自然不会告之全名。赵老汉认为若水报的是表字，哪会知道他的便宜师傅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给他取名为若水。
“赵爷爷，是你救了我吗？”
赵老汉内心长舒口气，忍着困意等了这小子几个时辰，可不正是为了这个吗？
详详细细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给若水说了，赵老汉没有添油，更没有加醋。
结善果，不是索善果。
唐人气度可见一斑。
若水听得极为认真，即便内心卷起滔天巨浪，脸上依然平静如水。
亲眼目睹那颗乌黑星球化为宇宙的尘埃后，他很快便因为缺氧失去知觉，没想到醒来居然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骇人听闻，莫过于此！
